梨花走進了村子,再也找不到村子從前的影子了。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梨花有種遊子歸鄉的感嘆和悲涼。
她進村以後就開始打聽,問王長水家在哪兒。
好心的村民指引給她,梨花就拍響了自己家的硃紅大門。
拍了好一會兒,家門纔開,首先映入眼前的是父親那頭斑駁的白髮。
王長水老了,腦袋上出現了很多白頭髮,但是這不影響他繼續在村裡偷寡婦的魅力。
王長水就好這一口。
王長水端着一盆水正在打掃,將院子門打開,看到一個陌生人站在家門口,他就很納悶。
“姑娘,你是…………?”
再一次見到父親,梨花的眼淚嘩嘩流下,儘管他已經決定再也不搭理父親了,因爲當初就是爹一棍子把她打下斷天涯的。
但是那種骨肉親情讓她不能自抑,眼睛一酸,雙膝一軟,撲通衝王長水給跪了下去。她喊了一聲:“爹——”就淚如雨下。
梨花拉住了妞妞的手,說:“妞妞,這是你姥爺,快跪下,給你姥爺磕頭。”
小妞妞很聽話,撲通也衝王長水跪了下去,甜甜喊了一聲:“姥爺————”
“當朗朗……”王長水手裡的臉盆就掉在了地上,蹬蹬蹬後退兩步:“你是……你是梨花?”
梨花嚎哭一聲:“爹,是俺,是俺啊……”
王長水晃了晃,差點暈倒,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激動,嘴脣跟手指一起哆嗦起來:“你你你……你沒死啊?”
梨花說:“爹,俺沒死,沒死啊……”
“我的兒啊…………”王長水被閃電劈中,一下子撲了過去,將梨花母女抱在了懷裡,兩行穢濁的老淚滾滾落下。
積壓在心頭八年的陰雲終於煙消雲散了。王長水放聲大哭起來。
愧疚,羞愧,痛苦,懊惱,自責,一起涌上了心頭……全部化成淚水盡情潑灑。
八年前的那個秋天,趙鐵柱爲了個跟死去的爺爺和奶奶報仇,依然勾搭了王長水的大閨女梨花。
趙鐵柱半夜偷偷進了梨花的被窩,跟女孩子發生了超友誼的關係,讓梨花從女孩變成了女人。
王長水發現以後,掄起尿壺,砸破了趙鐵柱的腦袋,狗攆兔子一樣,把趙鐵柱追的滿街亂竄。
趙鐵柱一怒之下拉着梨花私奔,再走到斷天涯的時候,梨花爲了保護鐵柱,捱了父親一棍子,就這樣掉進了斷天涯。
從那兒以後,她的一生都發生了改變。
八年的時間,王長水一直是在自責和不安中度過。
梨花的死讓他的一生都蒙上了難以抹去的陰影。
他覺得對不起閨女,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成全她跟趙鐵柱。
可是後悔也晚了,大錯鑄成。
再後來,無論趙鐵柱怎麼跟他過不去,曾經三次打爛他的屁股,王長水也沒跟趙鐵柱計較,就是爲了彌補他
對梨花的虧欠。
現在閨女回來了,一天烏雲散了,王長水多年的苦悶一下子得到了釋放。
他摸着閨女的臉,看着梨花帶回來的孩子,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閨女,我的好閨女,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了,爹錯了,爹給你賠不是了,你要是不解氣,就打爹一頓吧。”
王長水抓着閨女的手,要往自己的臉上扇,梨花卻把手蜷了回來,說:“爹,你是俺爹,俺的命是你給的,當初你也是爲俺好,俺不怪你,不怪你啊。”
“梨花,你的臉……咋了?誰欺負你了?”
王長水這時候才發現閨女的臉上淨是傷疤,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梨花說:“俺在大草原過了八年,被野狼王……抓得。”
其實那傷口起初是她掉下懸崖的時候被石頭颳得,梨花怕父親難過,就沒有說出實話。
王長水說:“能活着就好,能活着就好,孩子,起來,進家,咱們進家。”
王長水把閨女和外甥女攙扶了起來,一手一個拉進了家門,進門就扯着嗓子喊:“曉霜,荷花,你們快出來看看,誰回來了。”
因爲興奮,王長水的聲音都變了音調。
曉霜跟荷花從屋子裡跑了出來,第一眼看到梨花,兩姐妹就愣了,但是立刻分辨了出來,呼叫一聲:“大姐————”就跟梨花抱在了一起,三個女人抱頭痛哭。
王長水的大閨女梨花沒死,八年以後竟然回到了家,這一消息在青石山不脛而走,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
消息傳得很快,幾個小時不到,就傳遍了青石山的角角落落,自然也傳到了工廠的辦公室趙鐵柱的耳朵裡。
趙鐵柱立刻就呆住了,甩掉手裡的鋼筆,瘋了似得跑進了王長水的家。
進門的時候絆在門檻上,閃了一個趔趄,拆彈磕掉倆門牙。
當他一頭衝進屋子,看到梨花的時候,首先驚訝一下:“卓瑪姐姐,怎麼是你?”
他怎麼也不相信眼前的卓瑪會是梨花。
當初在大草原的時候,自己受了傷,卓瑪照顧了他很久。但是那時候女人蒙着臉。而且身上的衣服也不同。
今天的梨花依然是當初的樣子,還是蒙着面,眼睛裡有股幽怨。
小妞妞的眼睛也是一亮,喊一聲:“爹——”就要撲過來。
曉霜跟荷花拉住了她,沒讓她過去。
曉霜說:“鐵柱哥,你看清楚,這就是俺大姐,她真的是俺大姐啊。”
趙鐵柱的手在顫抖,心在狂跳,一步步靠近了梨花。
曉霜跟荷花很識趣。兩個女人臉蛋紅紅的,拉着妞妞走出了門,把屋子讓給了趙鐵柱跟梨花。
趙鐵柱看着女人,女人也看着他,兩個人都不說話。
趙鐵柱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哽咽起來,眼睛裡閃出了淚花。
他一點點靠近了梨花,想要摘下女人的蒙面紗巾。
梨花顫抖了一下,擡手護住了臉,不讓趙鐵柱
碰她。
趙鐵柱輕輕抓住了梨花的手,另一隻手還是輕輕將面紗摘了下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醜臉,那醜臉都變了形狀,上面有石愣子劃過的傷疤,也有被野狼抓過的傷疤。
無論女人的面貌怎麼變,從前的輪廓卻沒有變,他看的出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了不到十年的梨花。
她的眼神還是那麼晶瑩透亮,她的嘴巴還是那麼俏皮動人,還有那眉毛,那鼻子,無一不跟當初的梨花一模一樣。
只是兩個臉蛋上淨是疤痕。
趙鐵柱的淚珠一下子涌出了眼眶,他再也無法控制,猛地把女人納在了懷裡,緊緊抱死。說:“我真傻,我真傻啊?怎麼沒想到卓瑪就是你,梨花……我的妻啊!”
趙鐵柱是很少哭的,特別是長大以後,幾乎沒哭過。
男人流血不流淚,可是再一次見到久別重逢的女人,他根本控制不住。
他把梨花納緊,幾乎把女人抱得斷了氣。
然後趙鐵柱張開血盆大口,在女人的臉上一個勁的親。
梨花的眼淚也狂涌而出,說:“鐵柱,俺也想你,想你啊,在草原的時候,俺就想認你,可是俺的臉……”
趙鐵柱說:“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啊。梨花,想不到你還活着,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許你離開,每一分鐘,每一秒我都跟你在一塊。”
聽到這裡,梨花卻猛的把趙鐵柱推開了,說:“不行,以後咱倆……不行了。”
趙鐵柱爲:“爲啥?”
梨花說:“別忘了,你是結過婚的女人,巧兒對你那麼好,俺不會跟妹妹搶男人。
鐵柱,俺知道你心裡有俺,俺的心裡也有你,這就足夠了。
妞妞是你的親閨女,現在俺還給你,以後咱倆,還是保持距離吧。”
趙鐵柱心裡一急,又把梨花抱緊了,說:“那怎麼行,我要你,就要你,也要巧兒,你們兩個我都要。”
梨花一聽,掙扎地更厲害了,說:“鐵柱,你放開,放開俺。”
趙鐵柱說:“就不!我要娶你,明媒正娶,用八擡大轎把你擡回家,給你一輩子的幸福。”
“鐵柱你……這不可能了。”
“我不管,不管。”趙鐵柱一邊說,一邊又親了過來。
開始的時候梨花還在掙扎,可她的小力氣跟趙鐵柱比起來,根本無法動彈,被男人親熱渾身冒火。再後來就不動彈了。跟鐵柱一起倒在了炕上。
大白天的他倆啥也沒幹成,就是那麼親,一遍又一遍,說不盡的離別苦,道不盡的離別情。
一直到天色黑下來,村子裡亮燈的時候,趙鐵柱才戀戀不捨從梨花的屋子裡出來。
他的心裡一陣釋然,跟王長水一樣,積壓在心頭八年的烏雲全部散開了。
梨花的失而復得,讓趙鐵柱覺得生活充滿了陽光。
他一點也不覺得梨花醜,反而對女人更加的珍惜。
他要娶了她,照顧她一生,再也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