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壁立綠江東流,山木青蔥之間有一座座的小屋立於崖壁之間,仔細再看,險峻的山壁中開闢出了一條條棧道。
每一座屋子都有人居住,千山之間不下萬人,堪稱天下絕景。
鐘聲三響天地清寧,紫煙飄飛天際,朗朗讀書聲彷彿世間正音迴盪不覺。
一葉扁舟從西而來,男子佩劍撐船不遠萬里而來,穿過山口之際停下,伸手掬了一把綠水洗刷風塵。
他的目光穿破水面看到了水底,水中千劍林立萬刀橫呈,還有一具具枯骨被鐵鏈鎖住琵琶骨投擲水中,溺水而亡。
如一條萬里翡翠的綠江之下,滿是陳屍,不愧是武冢。
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突然出現在船頭,面無悲喜頗具古人之風:“爲何而來?”
男子擡起頭輕笑一聲吐出四字。
“禁武天下。”
……
出涼赴京兩月有餘,林逍再一次走在咸陽官道上,司禮太監王芳鬆了一口氣,可算是見到都城了。
一路跟隨林逍等人的流民,看到遠處那座若隱若現的巨大城池,也不由得喜極而泣。
姚靜堂率軍回返來到馬車邊:“王爺,都城外衆人集結都是官員,入城三裡之地鋪設紅毯,似乎是爲了迎接王爺的。”
王芳笑道:“王爺鎮國有功,三裡紅地迎接合該如此。”
“花樣不少,倒是難爲他們了。”林逍輕笑一聲。
陸婉清探出頭來:“快到了嗎?”
“差不多了,你們休息就是,不用管其他的。”
聲音柔和,梳理了一下女子稍亂的髮梢,林逍讓婉清在車廂內休息,開口道:“通知所有人加快速度。”
車馬提速半個時辰後到達了。
咸陽城三裡外,饒是林逍也沒想到對方會弄出這麼大的陣仗。
兩側站滿了身穿金甲的皇城金軍,司禮太監王芳扯着嗓子高聲道:“武王入京!”
右拳舉起同時敲擊左胸,上萬皇城禁軍高聲道:“恭迎武王入京!”
隨即兵器震地,單膝跪地,行大秦軍中最高見禮。
林逍面無表情駕着車跟在朝廷使團之後,車廂內王雪晴放下車簾:“排場真夠大的,皇城禁衛都出來迎接了。”
其餘三女都沒有說話,都有些緊張,畢竟入城之後就要去大秦那最爲莊嚴的地方面見朝臣,即便是一向有主見的蕭媚兒心也靜不下來。
沒有人說話,行走在紅毯之上的流民們更是慌張,城門之下百官相迎,爲首之人正是太子林江和太子妃裴月荷。
看着那一對車馬,太子微微皺眉:“怎麼有這麼多難民?”
一旁的裴嶽一笑:“司禮監傳回的書信中說了,武王殿下一路上收容了大批戰亂的難民,一路護其周全。”
“太子殿下不如叫來京城守將設立難民營,接納這羣流民,不然武王殿下恐怕會心生不悅的。”
林江想了想,點了下頭,叫來一人安排下去。
當林逍一行人到達之後,司禮監衆人散去,林逍走下馬車露出笑容,看着那一雙雙好奇的目光,率先道:“見過太子太妃。”
林江同樣一笑,快步上前來:“終於來了,你可讓大伯好等。”
你若不來,涼州不定,實在是睡不安穩啊。
“沒辦法的是。”林逍無奈一聲:“總不能放着那些人不管吧?”
林江輕嗯一聲,隨後看向百官,所有人立即低頭行禮:“拜見武王殿下!”
一雙眼睛不斷在人羣中尋找着什麼,林逍注意到這人穿的是一品大紅朝服,當下心知肚明,隨後問道:“太子殿下,這些人?”
“我已經讓人設營接管難民,讓你的護衛跟着就是,咱們進城,陛下可也是等你好久了。”
輕輕點頭,林逍道:“我明白了。”
隨即轉身安排了一下重新回到馬車上,衆人齊齊轉身引着林逍等人進城。
似乎是提早安排好,咸陽城內大街上兩側跪滿了百姓,車馬一入城就高聲叫着恭迎武王。
林逍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裴嶽,這就開始造勢了?
一人故意放慢了腳步靠近車廂:“武王殿下我家雪晴?”
“爹?”
車廂簾子被掀起王雪晴探出腦袋,吏部尚書王明燕頓時吹鬍子瞪眼:“你個死丫頭還知道回來!”
“哎呀爹我這不是沒事嗎?”王雪晴撒着嬌。
王明燕卻一哼:“趕緊滾下來,呆在殿下車廂內做什麼?”
“知道了,進城我就下車了,孃親都好嗎?”
“你娘想你想的都吃不下飯了!你個沒良心的東西一走就是一年多,這次回去看她不把你打個屁股開花。”王明燕雖是怒斥着眼中卻有笑意。
女子嬌俏一笑:“孃親才捨不得打我呢。”
聽着父女鬥嘴,林逍也不由得一笑:“王小姐在涼州幫本王甚多,等閒下來小王還要到貴府上拜謝,大人可別趕人啊。”
王大人愣了一下,隨後搖頭:“不會不會,殿下多心,不過殿下拜門的禮物,可得好好斟酌啊,錢我是不敢收的,但是那些什麼文章詩詞啊還是可以的。”
王雪晴這些年寄回家中的書信,早已經說明了林逍是什麼人,可以說咸陽重臣之中若說誰對林逍有什麼好感的,恐怕除了兵部之外,也就是掌管吏部的王明燕了。
林逍一笑:“好說好說。”
一直到了驛館,前方的太子纔回過頭來:“大伯先回皇城覆命了,你們在驛館休憩,寅時會有車馬來接。”
言語之中親近不減,畢竟這會兒的林逍是大秦紅人,表面功夫還是得做足的。
“那小侄兒就不送了。”
林逍說道,和太子拜別,王雪晴也下了馬車帶着自己的的東西跟林逍揮手。
驛館小廝還是原來之人,早早出來迎接,林逍笑道:“沒想到吧本王又回來了。”
小廝嘿嘿一笑:“好久不見了王爺,上次那位神武的將軍呢?怎麼這次沒有隨王爺而來。”
掀開簾子林逍扶着三女下車,拍了拍小廝的肩膀:“將本王的家眷下人都安置一下。”
隨後才面色平靜的開口:“陸將軍已經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