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是一種書寫藝術,通常是指用毛筆寫漢字的藝術,沈天心提出來的第一局比試,比的就是寫毛筆字。
比試雙方各就各位,左邊唐言劍眉星目,意氣風發,右邊沈天心淡然而立,飄逸若仙,兩人各自站在寫字桌前,當真是給人一種極其強烈的視覺衝擊。
這樣的畫面通過攝像機直播到各班教室,又引起一片熱熱鬧鬧的議論。
和其他班級的熱議相比,此時的七班就要顯得有些‘冷清’了,可能是因爲兩人的氣場太過強大,整個教室靜謐的可怕,就連校園電視臺的主持人都呆呆的站在一旁,而扛着攝像機的那個男生,也忘記多角度的來拍攝現場。
“沈天心,誰來當評委?”唐言轉頭問道,既然沈天心把動靜弄的這麼大,那想必評委的事情也應該搞定了吧?
“應該就快來了。”沈天心輕笑。
話音剛落,教室門口就響起一個男人爽朗的笑聲,衆人轉頭一看,只見清遠中學校長葉流年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在他身後,還跟着一男一女兩名老師,男的是高二年級語文組組長吳仁義,女的自然就是師花安玲瓏。
“抱歉啊,諸位,剛剛在處理一些事情,所以來晚了。”葉流年哈哈笑道,“今天唐言老師和沈天心同學的比試評委,由我和高二語文組的兩名老師共同擔任,我們三人每人各持一分,誰得到兩分以上,誰就獲得這局比試的勝利-----唐言老師和沈天心同學,你們有沒有意見?”
“沒有。”沈天心微笑。
“-”唐言同學也默默的搖了搖頭。
“好,既然雙方都沒有意見,那麼第一局書法比試,現在,開始!”葉流年大手一揮,宣佈了比賽開始。
“呼-----”
唐言身體站的筆直,緩緩呼了一口氣,讓自己全身心都變得舒緩一些,氣順則身穩,身穩手才能穩。
唐言自小跟大師傅學習華夏國學,書法是重中之重,寫字可以修身,寫字可以養性,在監獄那種環境長大,見過了世間太多的陰暗面,所以唐言一直都是通過寫字來靜心,來化解隱藏於全身各處的戾氣。
“呼-----”
唐言再次長舒一口氣,感覺全身漸漸找到了那種圓潤自如的感覺。
擡手,取水。
向硯臺裡倒入少量的水,再將墨錠研磨面平置硯面,輕輕用力,向一個方向研磨,這也是研墨中常說的俗語-----輕研墨。
唐言心無二用,專心致志的研墨,並沒有轉頭去看沈天心在做什麼,這是一往直前的信心,不會受任何因素干擾,因爲無論看不看,對他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但是,唐言不看,不代表其他人不看。
在現場的七班學生,校長葉流年以及兩位語文老師,還有各個班級收看直播的所有同學,都被正在研墨的兩個人吸引了目光,而且,是不可思議的目光。
“他們-----是在克隆動作嗎?”七班學生李志呆呆的看着兩人。
“唐老師和天心學姐的動作,就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夏甄甄小聲的跟同桌言七七說道。
言七七微不可聞的點了點頭,目光卻完全落在了唐言的身上。
專注的男人最迷人,而此時的唐言異常專注,所以言七七的雙眼再也容不下其他,即使在這之前,沈天心也是她心中的偶像,可是在愛情面前,偶像,也要讓路。
唐言靜心研墨,沈天心也在研墨,兩人的動作如出一轍,都是那麼輕柔,那麼好看,那麼-----讓人陶醉。
研好了墨,就是選筆。
俗話說,用什麼樣的毛筆,才能寫出什麼樣的字,毛筆的大小,軟硬,都是寫出好字的前提條件。
唐言對此倒是沒有太過執着,掃了一眼筆盒,便取了一隻看似普通,實則佳品的紫毫筆,而沈天心則選了一隻小巧玲瓏的鼠須筆。
墨已研好,筆已選定,接下來就是書法中最爲重要的一步,寫字。
唐言握筆觸墨,姿態突然狂放起來,用力之大,看似異常兇猛,可是反觀硯臺,卻並沒發現任何一滴墨汁濺出,對力道的掌握,唐言已達大家之境。
蘸墨之後,運筆如飛,唐言左手背後,右手握筆,揮毫灑墨,氣勢陡然爆開,就好像他在一瞬間化身成戰場上的將軍,而他手中的那支筆,就是他指揮戰局的令箭。
嗖嗖嗖----
毛筆過處,墨字顯現,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啪!
唐言將手中之筆擲入硯臺,右手也和左手一樣,背到身後,目視前方,並沒有去看他剛剛寫好的字,一股無與倫比的自信感染了在場的所有學生。
與此同時,右邊的沈天心也完成了她的書法,唐言狂放,她則輕柔,緩緩放下手中的筆,便笑着退到一旁,轉頭看了一眼唐言,剛好能看到他目若朗星的雙眸,以及瀟灑好看的側影。
現場的安靜又持續了幾分鐘,校長葉流年才第一個緩過神來,笑着說道:“第一局的書法已經完成,下面進行評分。”
“呼-”
幾乎所有人都能感覺到身邊響起無數人的吐氣聲,剛剛兩人寫字的時候,他們只感覺空氣像是被壓縮了一般,直到現在,他們才能舒服的緩一口氣。
由於沈天心的桌子靠近門口,所以三個評委先走到沈天心的桌前。
“平生不會相思,纔會相思,便害相思。”
安玲瓏輕聲念道,聲音傳遍了教室,也通過電視直播傳到了其他班級。
這句話出自元代詞人徐再思的《折桂令·春情》,意思是一個人,不懂得相思,可一旦她愛上了一個人,就會明白,這種感覺到了深處,便是相思成疾。
“好字啊……”語文組組長吳仁義嘆道,“筆法娟秀,如春風拂面,配合句中含義,當真是讓人感同身受,尤其是相思的‘思’,這個字是最難寫的。”
“吳老師,爲什麼‘思’字最難寫呢?”葉流年出聲問道,同時把宣紙小心翼翼的揭了起來,通過攝像機鏡頭傳向其他班級。
“把‘思’字拆分,上面是田,下面是心。”吳仁義緩緩說道,“心之所在,情之所在,世上沒有相同的人,所以也就沒有相同的心,心不同,表達出來的情就不同,這句話一共有三個‘思’字,按理說一個人寫三個同樣的字,寫出來的意境應該是極其相像的,但是這三個字,卻各不相同。”
葉流年和安玲瓏仔細的看了看前後的三個‘思’字,發現的確如吳仁義所說的那樣,每個‘思’都不一樣。
“平生不會相思,這第一個‘心’隨意自然,恰好符合了‘不會’的意境,纔會相思,這第二個‘心’結構緊湊,恰恰是‘學會’的意境,而最後一句‘便害相思’,這個心看似工整,但實際卻稍顯紊亂,把‘害’這個字的意思表達的淋漓盡致。”吳仁義逐字逐句的分析,盡顯他語文組組長的淵博知識。
“吳老師一席話,讓人大開眼界啊。”葉流年讚道。
“校長過獎了,真正讓人歎爲觀止的還是這幅字,沈天心同學的字,已經成大家之作,我也只能看出一些端倪,要是讓我寫,卻是望塵莫及啊。”吳仁義感慨道,言語間全是對沈天心的稱讚。
聽到吳仁義如此評價,全校學生都驚呆了-就連語文組的老古董都自嘆不如,那天心學姐又會強大到什麼地步?
吳仁義如此稱讚,讓一旁的安玲瓏有些不高興,雖然她也認爲沈天心的字寫的特別好,但是唐言的字還沒看呢,你這語文組組長怎麼就把沈天心給誇上天了?難道你要提前宣判這場比試的勝利嗎?
“哈哈,吳老師過謙了。”葉流年哈哈笑道,轉身看了唐言一眼,發現他的目光仍舊很平靜,並沒有因爲吳仁義對沈天心的大肆誇讚而面露不快,這讓葉流年暗自在心底好一番讚歎,如此沉得住氣的年輕人,還真是不多見啊。
“下面我們來看看唐老師的字。”葉流年大手一揮,三人就轉身向唐言的長桌走去。
踏踏踏……踏!
三人剛剛靠近那張長桌,他們的腳步聲就詭異的同時停止!
就好像在他們邁步前進的時候,突然間有人對他們施展了定身魔法,時間在這一刻停止,空間也在這一刻凝固!
走在最前面的葉流年,雙眼盡是凝重神色,甚至還有一絲敬畏,他身旁的安玲瓏,已經張大了嘴巴,臉上的神情也極爲震驚,還有一旁的吳仁義,他此時全身都直冒冷汗,就好像有人在他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刀!
殺氣!
濃郁的殺氣!
在那張長桌上,在那張宣紙上,一排鐵畫銀鉤的大字,仿若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直入人心!
這字,殺氣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