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空的腦袋,猶如死亡一般。
在毫無目的地漫遊,駕凌在虛白的幻境中,除了跑,我別無選擇。
儘管我的體力已經不足,但此時我的身子像浮空一樣,空靈靈,玄妙的力量引領我無邊際地漫跑。
我的思想一片空白,已經描繪不出那是怎樣的一個歷程,我只知道,我在踏出石洞口的那一刻,無盡的痛楚。
那場夢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天是黑着的!
我呆坐在牀上,久久不能清醒,怎麼回事,我怎麼會躺在這裡,我不是正在甬道里逃生嗎,我不是已經逃出了那個洞口嗎,可是我怎麼莫名其妙就回到家,躺在我這張廉價的沒有彈性的席夢思上。
我經歷了那麼多,不會只是一場該死的夢吧!
不,不可能,燦明說過,人在夢裡是不可能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的,更何況是夢裡的燦明說的話。
我翻看日曆,2003年7月13日。
如果是夢的話,那我豈不是睡了10多天了,從孃胎十月出來第一次睡這麼久。
我嚥了咽口水,一個正常人能夠睡這麼久嗎?我一片茫然,難道我是從死亡空間逃出來了?而我這一身的血跡就是證明,不過我聞習慣了,沒有多大的反感。
我坐在椅子上。
太突然了,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
我逃出來了嗎?我真的,逃出來了嗎?
那他們呢,燦明秋奇他們呢,還有,白毛呢?
他們都沒有順利逃出來嗎?只有我一人僥倖逃了出來?
我覺得我還是無法接受,明明已經逃出來了,應該要喝酒慶祝纔對,可是我的心卻不知爲何,還是塞住那一團亂麻,扯不下來。
明明,明明有很多問題要思考,要去理清,可是我什麼都不願想,或者說我是真的想要忘記那段不堪的經歷。
我帶着很多的困惑離開了死亡空間,沒有人給我答案,我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冥冥之中,似乎都是註定的一樣。
就像我一無所知地來到死亡空間,走的時候仍然是一無所知。
我不想再去想,既然我離開了,那就把記憶留在那裡就好,沒必要再帶出來。
除了錯綜複雜的疑問困擾我,更有一種情緒在影響着我,那便是朋友的離逝,他們都被困在死亡空間裡面,都死在了那裡面,直至腐爛。
人非冷血動物,更何況是54條人命。此時我心情極度壓抑。
逝者安息吧!我望着白漆脫落的天花板。
死亡空間,燦明,俊悅,白毛,你們到底有着怎樣的聯繫!?
我木木,自言自語,想起紙張上的話,人會想象出一個空間來裝自己的情緒,或好或壞,或明或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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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想法已經在動搖,已經偏離適合的軌道。從手痕?勾魂草?初二九班?黑板?還是燦明?
似乎每一件事都有衝撞,都存在多多少少的聯繫,但是連接兩點的線頭卻搗亂在一起,纏成一團,讓我連接不上。
最讓我在意的,是那個‘白毛’對我說的話,像是話中有話,卻又好像簡單直接,讓我無法相信是真是假!
面對迷惑重重,我想我能做的,只有放空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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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機丟了,在變異大鯢那裡。
我仍然對昏迷七天的記憶毫無印象,在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書報刊亭的老大爺脾氣暴躁,但爲人甚好。每天我都會他那裡免費看報,他頂多就幹罵我,罵完就直接無視我,我也就習慣了。
我在出租屋空白了一會方纔換了衣服,渾渾噩噩地出了門,花燈酒綠,熙熙攘攘的街道爲我低沉的心情增添了幾分生氣,我看到老大爺還在,他在準備開檔了,這檔白天不開,就晚上開,非常與衆不同。
我走上去招呼他一聲,便順手拿起一份報紙來看。
很奇怪,老大爺並沒有羅裡吧嗦地罵我,反倒是用一種驚訝的目光,就像你去菜市場賣菜,擺攤阿姨對你說,生菜五塊一斤,你驚訝看着他,昨天不是才四塊五嗎?
對,就是這種眼神。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他的表情很複雜。
“剛,剛剛吧!”我被他看的可怕,我倒希望他罵我。
“臭小子,沒事就好,我就說嘛!”他拍着我的肩膀。
“大爺,你想說什麼?我怎麼聽得怪怪的呀!”我翻看着報紙,都是娛樂圈八卦新聞。
“上次你應邀去聚會,我就跟你說要小心,可你滿不在乎,讓我揪心。不過你總算是回來了,回來就好。”
“聚會?”我心猛然一顫,“什麼聚會?大爺你怎麼知道?”
老大爺道,“你忘記了?”
“嗯,我不記得我有過聚會,大爺你告訴我,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我沒有心思看報紙。
老大爺聽完臉色駭然,“你是怎麼回來的?”
“我也不知道,一醒來就躺牀上,我……”
“你是不是,去過那個地方!”老大爺非常激動,抓着我的雙臂,聲音非常大,惹得旁邊經過的人都圍觀看着我。
我看到老大爺眼神裡充斥一股懼感,而且他說的那個地方,難道是說,死亡空間嗎?
不,他怎麼可能知道那個地方!
我們四目相對,我一時也忘了是什麼感覺,老大爺的話裡,又讓我再一次回憶起那段死亡歷程。
“卜義蘭,在哪?”老大爺深凹的眼眶讓我覺得深不見底,就像他的話一樣。
“卜義蘭?誰是卜義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