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牀的時候已經八點,笙冰趕緊洗漱穿衣,快速換鞋,剛出門的時候右邊肚子傳來一
陣刺痛,像是被針尖刺穿一樣地疼。笙冰緊咬着牙,皺着眉揉了揉才直起身。
她呼出一口氣,才慢手慢腳地走進電梯。
這種疼痛在笙冰埋頭整理資料的時候再次傳來,但持續的時間都只有三四秒,她也沒多在意,去飲水機旁接了一點水喝下去。
中午吃飯一點食慾也沒有,笙冰去附近的藥店買了一點止痛藥,路過一輛賣滷肉卷的小推車,笙冰有些懷念。
只是這麼多年,她已經不愛吃這玩意兒了。
“哎,剛聽人說那邊有人跳樓,走去看看!”路邊兩個女生急匆匆地從笙冰身邊跑過。
笙冰聞言,跟着小跑過去。
那是一棟老式住宅區,房子是用紅磚砌成的,因年久失修,各層的窗戶都有些破舊,與周圍
的建築大相徑庭。
樓下已經圍了一圈人羣,對着樓上那飄飄欲墜的女孩互相私雨,又擔心的,看戲的,冷漠的,很多很多。
笙冰眯了眯眼,瞳孔隨即緊縮,拽住藥盒的手驟然握緊,那個人不正是那天來舒緩高考壓力的女高中生嗎!她怎麼會站在那個地方!
“唉,我說你到底跳不跳啊,別耽誤我時間啊!”人羣裡一個看好戲的男人輕蔑冷漠地道了
一句,拿着手機像是想要直播這跳樓的一幕。
“是啊,跳就跳,不跳就別站在那兒,真是掃興!”有人附和。
笙冰白了那男人一眼,掏出手機報警,然後急匆匆地往樓上跑。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看熱鬧的人。
即使是白天,樓道也是陰暗潮溼的,很少見到外面的白光,護欄上積滿了灰塵,笙冰鼓氣往上跑,都來不及好好喘氣,肺部已經受到了強烈刺激。
頂樓終於到了,笙冰一把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往女生站的地方靠近。
察覺到有人上來,女生回頭,慌亂地看着她,嘴脣顫抖,不停地往旁邊挪。
笙冰見到她,在距離其四米的地方靠近,她撫砰砰跳動的心臟,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口:“同學,別激動!”
“井醫生……”女生眸子亮了一下,隨即又暗淡下去,她吸了吸鼻子,心裡的委屈和壓抑忍
不住要爆發。
“我說過,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我,聽我說好嗎?跟我下來。”笙冰壓抑着顫抖的聲音,向她伸出手,以示友好來消除她的防備心。
“沒用的!”女生大吼起來,又退了一步,下面的人羣看到這種情形,都驚呼了一聲。
“我好累。”女生淡淡地說,聲音已經沒有了波瀾。“我太累了。”
笙冰從她的眼裡看出了失望甚至是絕望,見不到光,看不見任何美好的顏色。
“別這麼說!”
女生不聽,她吸了吸鼻子,往後退了一步,暗自低語:“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知道那種感覺。”笙冰走近了一步,風吹過,撩起她的衣服下襬。她看到女生停止了要跳下去的動作。“我以前也站過那個地方。”
“那時候我剛失去了媽媽,隨後發現我被最信任的人利用,家裡起了火,差點被燒死。”笙冰閉上眼睛,似乎不太願意回憶起六年前的場景。
“後來我患了嚴重的被害妄想症,嚴重的抑鬱症,總是想象力自殘,我覺得我的生活裡再也沒有陽光,我再也不會快樂,再也不會拼盡全力去完成原先的夢想。
那時候的我就像活在海綿裡,漸漸沉入海底無法脫身。沒有追求,沒有態度地活着。
後來我被送到了特殊醫院,固定吃藥,接受治療和相同症狀的病友,一起沒有目標的生活。直到某天,一個總是照顧我逗我笑的護士突然在我眼前死掉了。槍擊,當場死亡,原因是報復社會的病人病發。
原來生命很脆弱的。
我們不只是爲自己而活。
你想想,你就這麼跳下去,你媽媽怎麼辦?她要怎麼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