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最美的光景,若兮終是出嫁了,不知爲何,這漫天的飛花,讓她莫名的熟悉。
佈置華美的婚房內,一身鳳冠霞帔的新娘安靜的坐在豔紅的鳳榻之上。不動亦不說話,像一隻毫無生命的提線木偶。喜娘侍從們紛紛靜立兩側,更是不敢多說一句。
屋外,天已然黑盡。喜房內沉悶的窒息,終是被一道聲音打破。衆人紛紛面露驚異之色,原因無他,實在——太過悅耳!怯怯的、清澈的,像滴於琴絃之上的水珠。
“紅燭過半了,是嗎?”
“回稟王妃,是的。”喜娘急忙回道,不敢有半分馬虎。
“哦。”新娘自顧呢喃了一聲,隨後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揚起手臂,頭上豔麗的喜帕便應聲而落。
“王妃……”衆人見狀均大驚,喜娘,丫頭跪了一地。大興皇朝的風俗,喜帕在新郎掀開之前掉落,是大不吉之意。而這慕南王的郡主竟然如此驚世駭俗。
“紅燭過半,他不會來了。”若兮傲氣的開口,一雙靈動的眼,掃視着跪在地上的衆人。然後,起身走至窗前,雲袖掃過處,窗櫺應聲而開。
窗外是一輪滿月,今日是三月十五,吉日,宜婚嫁。
可一個女子的幸福終究不是一個日子便能左右的。低頭瞟了眼身上豔紅的嫁衣,左右端詳,都覺得十分的蹩腳,所幸乾脆脫了去。
少頃,門口處突然響起不穩的腳步聲。伴隨着一開一合的門響,滿身酒氣的高大男子破門而入,同樣是一身紅服。他便是今日的新郎,俊美無韜的睿王爺皇甫逸雲。
“滾。”皇甫逸雲一聲冷哼,倉促間,跪倒在地的丫頭太監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想來睿王爺的無情嗜血絕非浪得虛名。
只有窗前的女子身影,依舊飄然而立,微仰着頭,望着窗外的明月。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喜帕是要新郎親自摘去的嗎?看來王妃的家教真是有待商榷。”皇甫逸雲冷哼,向窗邊而去,在女子身後停下了腳步。
“吉時已過,臣妾以爲王爺不來了。”女子不疾不徐的開口,慢慢的轉過身來。只一眼,便頓時僵化,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是他,竟然是他,那個要對她一身相許的男子。只是除去了銀狐面具,面前的男子已然不在識得她了。若兮不由得苦笑,真是命運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