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直至本朝末期,朱家茶坊主人在某年採茶期,茶簍已滿,便將茶青盛放在懷裡,用體溫而改變發酵基因,竟然焙出香氣極濃的茶,比龍井更高一品。

這種茶,當時叫嚇殺人香。蘇州方言嚇殺人,意思是非常驚人的意思。

直至改朝換代,滿清入主,康熙大帝六巡江南,三遊大湖,這才把嚇殺人香的土名改掉,親賜御名碧籮春,這才名滿天下。

那時的碧籮茶,分雨前和雨後,產量有限。真正的碧籮春茶,產自碧籮峰的石壁間。

其他的碧籮茶,皆是附近茶園的產品,品質相差遠甚,只有肯花錢的大爺,才能喝得到真正的碧籮春茶。

以後名滿天下的碧籮春,就是產自碧籮峰石壁間的茶樹,經康熙大帝品評賜名,便步上西湖龍井本生茶的命運,成爲指定的貢品,很少流入市面,市民們無緣品嚐了。

店夥沏來一壺碧籮茶,斟上一小杯。

夥計。”他將茶杯放在鼻端輕嗅,伸手指指南面的小山:

“那邊山下有一道塢,怎麼稱呼?

“哦!那邊。”店夥搖搖頭:“我們叫梅塢。公子爺,那地方不許外人進入。”

“爲何?”

“塢裡的人不好說話,不歡迎外人去打擾他們,那地方也沒有風景好看,公子爺如果遊塢,可到法海塢、餘塢等處遊玩,免生是非。”

“原來如此。梅塢裡面住了些什麼人?”他進一步探口風。

店夥正想回答,突然接觸到鄰座一位中年遊客,投送過來的兇狠目光,一驚之下,悚然地閉上嘴,搖搖頭表不知道,匆匆惶然離去。

霍然已暗中留了心,但不想點破。

他無意興風作浪,對方卻找上了他。

“喂!你想打聽些什麼?”中年遊客大概認爲可以吃定他了,說話相當傲慢:“也許我可以供給你一些消息,指引你一:

條明路。”

“打聽梅塢裡有些什麼風景,有些什麼人物,不然豈不是白來一趟了?”

他逐漸有點冒火,再三有人挑釁,他年輕氣盛,逐漸有點不耐,答話的口氣也就不怎麼客氣:“你所指的明路,最好真的明。指引錯誤的道路,有時會有災禍的,誤了別人的事,可就難負責任了。

昨天一到,便有人提警告;今天一早,就有人跟蹤追逐;然後是小村姑惡作劇襲擊,最後所發生的情景撲朔迷離;現在,又有人挑釁。

“那是私人產業,擅自闖入,責任自負。”

“嚴重嗎?”他冷然問。

“相當嚴重。”

“不會做出無法無天的絕事?”

“很難說。”

“塢裡的人,有人做見不得人的事嗎?”

“這得由你的看法,決定他們做的事,是否見不得人,因爲每個人的看法都不同。”

“我知道,凡是利害相關的事,對自己有利,雖傷天害理仍然理所當然去做。吩叨了老半天,你還沒說出我要的消息,也沒指引出所謂明路,我在聽。”

好,我說。梅塢裡住了乙些種果蔬種茶的人,不歡迎遊洛踐踏他們的農產。閣下趕快拍拍腿走人,到別處看風景,到各寺院燒香拜佛,走了就不要回來;”中年人一字一吐,說的話警告味十足。

“本來我並沒打算在這裡停留……”

~那你爲何不走?”

“經你這麼一說"?

“那又怎樣?”

“本公子不走了。”

“你……”

“到梅塢走走,我不信塢裡的人,膽敢把梅塢劃爲禁區,敢做傷天害理的事。”

他也一字一吐;不住冷笑:“昨天就有幾位仁兄,當本公子踏上東山,就莫名其妙地向本公子提警告)=本公子不信邪,倒得看看梅塢裡,是不是隱有龍蛇猛獸,能不能摳本公子吞掉。你閣下不啻在邀本公子前往探索究竟,一切後果皆由閣下負責。”

“可惡!你這傢伙不知死活!”中年人勃然震怒,拍桌而起,手一揚,茶杯劈面飛到。

手一抄,他抓住了茶杯,感到震力甚猛,。直撼手膀。

“還給你。”他將杯彈出回敬。

中年人不肯示弱,也伸手抓杯,哎一聲驚叫,倒退丈外,腳下長凳破裂,幾乎撞翻了食桌。

他伸手抓住了擱在凳旁的竹杖,長身而起。

中年人探手人懷,拔出把光彩奪目的鋒利匕首。

“動刀子的人,後果自負。”他拖着竹杖逼進:“你給我半斤,我還你八兩,互不相虧,看你的了。閣下,你沒有任何理由向本公子行兇,即使你是梅塢的人,也不能在梅塢以外向遊客撒野。”

棚外三二十步,兩名中年遊客正匆匆向陽棚走。

一聲怒吼,中年人的匕首衝進遞出了。

匕首全長一尺八,是魚腸一類的小劍,與刀性質相同,以強行切人近身搏擊爲主,一寸短一寸險,貼身相搏,招出必有死傷,閃避不夠快,絕難僥倖。

霍然的問路竹杖長有五尺,伸手可攻擊近丈的目標。但他放棄遠攻的優勢,放膽讓對方近身切入,估計對方接杯窘相,他已勝算在握。

竹杖一撇,間不容髮地鍺偏刺來的匕尖,扭身切入,叭二聲一耳光落在對方的右頰上,下面靴尖一伸一撥、撥在對方的右膝內側.一聲狂叫,中年人斜摔出丈外、跌出棚外摔倒滾動,跌勢相當猛烈。

他跳出棚外,一腳踏住對方握匕的右手腕脈。

“不許行兇!”走近的兩個中年人之一,突然一躍而至阻止他再下手,伸手急撥他的身軀.他以爲對方來了同伴,不假息索地一掌斜切伸來的大手。

12:4399’9’23來人伸手的速度快,他也快,必定接觸,沒有換招收手的餘暇。

“噗”一聲悶響,小臂接實。

巨大的強韌反彈力,把他震退了兩步。

來人也急退兩步,嚏了一聲。

被踏住手腕的中年人獲得解脫,滾身而起撒腿向南狂奔。

“你也不是東西!”他怒叫,丟掉竹杖猛撲而上。

對方穿了長衫,劍眉虎目相貌威嚴,半百年紀正中年,是男人的一生中成熟的黃金歲月,身材偉岸,留了小八字鬍,人才一表,手長腳長。

由於對方是赤手空拳,他也用徒手相搏,猛虎似的衝上撲進,左爪右拳攻上中盤,爪攻肩勁拳攻胸腹,勢沉力猛勁道驚人,一閃即至強攻硬搶。

中年人已試過他的掌力,怎敢大意?但沒料到他來勢太快太猛,已無化招反擊的機會,唯山的辦法是硬接,硬接也是本能反應之一。

雙掌分別接住了爪和拳,力道空前猛烈,兩人同時暴退兩步,勢均力敵,都不可能造成傷害。

一聲冷叱,仍然是霍然主攻,~火雜雜衝上,先一記鐘鼓齊嗚拳掌一合,再一記蝴蝶雙飛,雙腿飛躍而起連環進攻,每一招可以雷霆萬鈞的聲勢,強行切入無畏地搶攻,每一記皆勁道十足猛烈萬分,攻招接招毫不退縮,快速地步步進逼,手腳齊飛攻勢如驚濤駭浪。

中年人也聲勢渾雄猛烈,而且顯得沉穩紮實些,不但招招硬接,而且隨勢製造反擊的機會,反擊的技巧極爲辛辣,直攻要害經常能爭回機先。

快速的纏鬥令人目眩,拳掌着肉聲連珠迸爆,看誰禁受不起打擊,看誰能先擊中對方的要害。雙方都內功到家,打擊都禁受得起。

看熱鬧的遊客,不住發出驚呼聲,其實即使是高手行家,在旁觀看也分辨不出交手的招式。

中年人的同伴,也是一表人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也穿了一襲寬長衫,緊張地跟着鬥圈旋動,臉有驚容,似乎不斷考慮是否需要插手。

罡風呼嘯,塵埃滾滾,兩人在五丈方圓的店前廣場,八方飛旋攻勢綿綿不絕,顯然已打出真火,出手的勁道逐漸加重加烈,勢均力敵死纏不休。

遊客漸多,觀衆也漸多。

雙方的技巧皆十分圓熟,保護要害的身法也極富彈性,看樣子,必須等到一方力竭功消,或者有一方被擊中要害,才能分出勝負了。

三個遊客奔近鬥場,排衆而入,是一男兩女。男的是年輕的十七八歲,牛犢般精壯的小夥子,粗眉大眼五官端正,佩了長劍躍然欲動。

兩位中年美婦流露出高貴的端莊風華,並不因穿的是荊鋇布裙而有損氣質,各挾了一個大布卷,行家一眼便可看出,裡面各捲了兩把長劍。

“怎麼一回事?文叔。”爲首的中年貴婦,向神色緊張的中年人間。

“就……就這樣打起來啦?”中年人文叔不住搓手:“林老哥一到,伸手管事制止這個年輕人行兇,結果……結果就打起來了,真是豈有此理。這個年輕人穿了青衫文質彬彬,性情比我這獅子還要暴烈。”

“伯父請退,讓小侄收拾他。”年輕小夥子在旁得袖撩衣怪叫。

你給我滾到一邊涼快去,文叔沉叱:“你碳不是,你上去能捱得了幾下?胡搞.“孩兒……”年輕小夥子面紅耳赤,急欲分辨。

“閉上你的嘴,多看對你有益,哼!”

“那……爹可以上呀!”

“狗屁!”

“哈哈哈……”人叢北面有人狂笑,是一個獅鼻海口的中年佩劍人:“你們可以一起上呀!總不能眼看你們的人被人揍得鼻青臉腫吧?如果堅持你們的武林規矩,會灰頭土臉吃大虧的。”

“伍老妖,我陪你玩玩,即使吃虧我也認了,文叔冷笑,突然一掠而上。

伍老妖哈哈狂笑,退出人叢。

“哈哈哈哈……南天獅子,以後我五通神會陪你玩玩的,但不是現在,回頭見。哈哈哈哈……”伍老妖的狂笑聲從人叢外傳出,笑聲漸遠。

“迫不上的,文叔。”中年貴婦嘆息一聲:“追上了又能怎樣?那些魔道人物者好巨猾,迄今仍然矢口否認幫助妖女,揚言在旁看熱鬧,能向他們興師問罪嗎?”

“可是……小女的消息……”

“得靠我們自己了。我同樣擔心小女的安危,但找他們無濟於事,也師出無名,反而被他們訕笑呢!”。

“罷了,真得靠我們自己了。”南天獅子沮喪他說。

“這個年輕人,會不會是妖女的黨羽。”中年貴婦指指依然驍勇絕倫,攻擊精神旺盛的霍然。

“好像不是。”南天獅子的語氣並不怎麼肯定:一但洞庭東山是妖女的藏身秘窟,有水賊替她把守門戶,有魔道人物替她助威,這裡該是她的勢力範圍,有人出面挑釁,對方不透露身份,很難斷定是不是她的黨羽。”

“如果是,對方有這種武功驚世的人才,文叔,我們前途多艱。”

是的,我們深入虎穴,本來就沒有多少勝算,如果妖女多幾個這種人才,我們……

破釜沉舟,我們只能走險,別無他途。”

“得試試他的真木實學。”

“大嫂,他沒帶兵刃。”南天獅子說:“除非能給他一把劍。”

‘好,我會給他一把劍。”中年貴婦開始打開藏劍的布卷,提高嗓音叫:“老伴,退,用劍見他個真章,這樣拖下去會耽誤時間。

雙方勢均力敵,撤出並無困難。中年人虛攻兩拳,虎跳兩丈脫出圈子。

“小輩,劍上見真章。”中年人渾身大汗溼衣)但精力仍旺:“你可有兵刃?”

中年貴婦將兩把劍拋出,中年人雙手接住向前一伸。

霍然瞥了兩把劍一眼,再掃了衆人一眼淡淡一笑,對方的用意是要他選一把劍,其中一把短四寸,是適合女性或手短的人使用的,重量也輕些。

他也渾身汗水,氣勢更旺。

“你們不像是水賊。”他不接劍,已看出這些人氣概不凡,不是本地人。

“咱們不認識水賊。”中年人沉聲說r“遊客?”

“並非爲遊山玩水而來。”

“那爲何替水賊打抱不平?”

“咦!剛纔那人……”

“很可能是太湖雙蚊的人,禁止在下四處遊蕩。你這傢伙是個冒失鬼,在下懶得和你計較。你如果不是水賊,不要打擾我,我正在氣頭上,最好離開我遠一點。”

他確是正在氣頭上,所以語氣有點託大。其實他對中年人頗感佩服,拼鬥兩百招以上,他依然無法抓住攻擊要害的機會,是他首次碰上的最強悍對手。

無仇無怨,他不會與人拼劍,任何兵刃到了他手中,都可以成爲致命的武器。

他抹抹臉上的汗水,大踏步入棚歸座,倒了四十杯茶,一口氣喝乾。

店夥過來添茶水,臉色不正常。

“公子爺,最好快些離開,直奔莫釐鎮。”店夥不安地低聲說:“剛纔那人,就是太湖雙蚊的得力小頭領,你打了他,他會帶大批噗呷來殺掉你。”

“我等他們來。”他冒火他說:“再敢行兇,我要把他們整治得叫皇天。”

南天獅子五個人,在另一桌沏茶。那位乳虎似的年輕人,不住狠盯着他,似有磨拳擦掌找他一拼的意思,年輕氣勢好勇鬥狠的劣根性流露無遺。

喝了兩杯茶,年輕人偷偷地向他亮拳頭。

他感到好笑,這小夥子皮癢了,老的出面佔不了便宜,小的叫陣那會有好處?他出了一身汗,其實並沒用真才實學周旋,已看出與他相搏的中年人,還不足以對他構成威脅,因此僅用七成勁與對方拼技巧而已,真要用全力進攻,中年人絕不會支持這許久。

食物擺滿了一桌,引得南天獅子五個人忍不住暗笑。

“大枯牛也吃不了那麼多。”年輕小夥子譏笑,有意挑釁。

“光華,你皮癢了是不是?”南天獅子怒叫:“你是天生的闖禍精,真不該把你帶出來活現世。”

“我就是看他不順盼。”年輕人氣虎虎地頂嘴。

“我也有揍你一頓的念頭。”霍然怪笑:“吃飽了我再揍你,要你好看。”

“我等你。”年輕人火爆地叫。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喝了一壺酒,二十個青衣大漢飛奔而至,每個人手中,都有各種長短兵刃,長的是五股魚又。齊眉棍、紅纓槍;短的有分水刀、峨嵋刺、手鉤、九節鞭……

那位捱了揍的中年大漢,右頰紅腫極爲猙獰。

霍然推凳而起,抓起竹杖跳出廣場。

食客四散走避,以免受到池魚之災。

南天獅子五個人,涌出列陣。

“小輩亮名號,東洞庭山不容你撒野。”中年大漢揮舞着分水刀,一面率衆衝進一面怒叫。

щшш ▲Tтkā n ▲CO

“太爺霍然,替你們折手斷腳:“他揚杖沉喝,聲如乍雷:

子絕不輕饒,打!”

一杖便點斷一名大漢的右膝,再一記橫掃千軍,三個人手摺腰傷,再來一記狂風掃葉,又有三個人斷腳。快,有如罡風掃雲,指東打西當者披靡,兩衝錯三盤旋,人倒了一地鬼叫連天。

虎入羊羣。沒有一個人能有出招攻擊的機會,比賽看誰倒得快,眨眼問已倒了四分之三。

賊人們衝得快,逃得也快,但僅逃走了七個人,其中有三個是被擊到折了時骨,爬起來逃掉的。

被打腫的中年大漢沒能逃掉,被抓住髮結拖至棚下襬平。

“招!梅塢裡到底隱藏了那些龍蛇。”霍然把中年大漢的右手拉直,兇狠地問口供:

“不招,我要拆了你一身賤骨頭。

當他亮出大爺霍然的名號時,南天獅子五個人臉色一變,顯然知道他的來歷了,他已經是名動江湖的武林後起之秀,江湖朋友心驚的知名人物了。

“放手,放……我……我不知道,哎……”中年大漢狂叫:

“饒……命……小……”

“我要口供。”

“我們奉……奉命在……在塢外戒……戒備,老……老當家從不許我……我們進塢:

‘也……也從沒告訴我們,裡……

裡面住……住了些什麼人,你……你打死我也不……不知道塢裡面的事。”

“招!”

“饒命,哎……”

卡一聲臂骨被他一指頭敲斷了,順手將人扔出。

“滾!再來的人,一律廢了雙手,說一不二。”他沉喝”,憎身回棚重新進食。

雷霆萬鈞的剎那間狂猛攻擊,把南天獅子五個人嚇了一大跳,而且已經看出,他無意置人於死地,如果真下毒手,二十名水賊大概禁不起三五下宰割。

南天獅子過來了,在對面拖出長凳坐下。

“你就是太爺霍然。”南天獅子笑問,態度在友好中隱有戒意。

“沒錯,那就是我。”他喝了一滿杯酒,明亮的大眼盯着對方似無敵意。

“你在揚州,廢了鬧江龍不少人。

“也沒錯,他們無法無天,要撞沉我的船,船擱淺仍想行兇。”

你打了煉魂修士詹清塵。

“對,他活該,該捱揍。”

“爲何?”

“鬧江尤其實不該捱揍,他搶劫皇船值得喝采,“雖則他去晚了一步,並沒趕上登船,至少他有種敢去搶。

而煉魂修士,還有那個什麼一劍橫天,他們其實很可惡,“打着俠義道招牌,替皇家追查美女金珠”,那不是他們該做的事,狗拿耗子他們算什麼狗屁俠義道名宿?那天所發生的事情勢與今天相差無幾。”

“你的意思是……”

“他們一見面,就咬定我是鬧江龍的賊夥,狂妄地動手動腳登船行兇。你們也是,一照面就動手卻腳。”

“。他又喝了一杯酒,酒意逐漸上涌:“太爺我邀遊天下,增長見識尋找快樂,不是被人當作出氣筒任人宰割的賤骨頭,你給我半斤,我還你八兩。當然我還不至於太任性,我會講理,也儘量忍耐免生是非,以免在天下寸步難行。現在,你滿意了嗎?”

“我很滿意,但有件事你錯了。”

“我錯了什麼?”

“煉魂修士與一劍橫天,不是替皇家做走狗的名宿,他們在追查幾件血案,血案可能與鬧江龍有關。皇帝在揚州搜刮珍寶美女,他們敢怒而不敢出頭與皇家爲敵。你認爲他們替皇家追查被劫的珍寶美女,錯得離了譜。”。

“好了好了,他們做誰的走狗,皆與我無關,只要他們今後不要招惹我。”他悻悻他說,等於是承認錯誤:“你們也是,不要管我和水賊們的過節,誰也休想趕我走。他們要趕我走,我偏不走。”

一劍橫天與煉魂修士,以及中州雙奇那些人,到底是不是替皇家暗中做保嫖,或者追查被劫金珠美女的人,他並不瞭解內情,也無暇進行了解,所以不能肯定消息是真是假,也沒有進一步瞭解的必要,那與他無關。

小秋燕已經安頓妥當,劫皇船的事該已風消雲散。

“另一件事你也錯了,水賊們恐怕是對付贅們的……”南天獅子繼續喳叨,還沒看出他心中不快。

“你有完沒有?”他的嗓音提高了一倍:“真是豈有此理!

是你們向我們挑釁,而我卻平白有了一大堆錯,天下間的理你們都佔盡了,別人不用活啦!”

他推桌而起,丟下一錠碎銀會賬,拖着竹杖出棚,大踏步向北走了。

“這小子脾氣暴得很。”南天獅子苦笑回座。

“你這樣子勸人,也不合時宜呀!”另一位高貴中年美婦掩口而笑:“他本來就在氣頭上,你左一個錯誤右一個錯誤,口氣如同指責,誰受得了?你以爲他是槁木死灰入土大半的老和尚?真是的。”

“他與我們這個寶貝兒子一樣,欠揍。”南天獅子瞪了年輕小夥子一眼。

“我又惹了誰呀?”年輕人一臉無辜相。

“也難怪這小子生氣。”與霍然交手的人也懊喪地苦笑“我出手阻止也魯莽了些,好管閒事也的確需要適合時機。不管水賊們是否找錯了對象,反正都對我們不利。我真的在擔心小丫頭冒失,迄今仍然毫無音訊。”

“也許令媛追到洞庭西山去了。”

南天獅子說:“妖女們到底在何處建窟,咱們查不出確訊。

水賊們雖然放出風聲,不許外人採取不利妖女的行動,敵意明顯,但咱們在他們發動攻擊之前,不能主動迫他們招出妖女的秘窟。而且,咱們也找不到水賊的首腦。剛纔那小夥子逼供就是明證,逼不出什麼來的。”

““晤!那小夥子逼問梅塢的內情。”中年貴婦眼神一動:

“會不會是東山的水賊巢穴。”

“小夥子能逼,我們不能。”甫天獅子滿臉無奈:“除非水賊們向咱們發動襲擊,不然咱們沒有理由去搗他們的巢穴,江湖朋友怎麼說。”

“反正咱們行事縛手縛腳,“真沒意思。”年輕小夥子一臉不情願:“爹,再這樣幹小心萬小心,每一步也怕引人非議,姐恐怕永遠救不回來了。”

“你少給我出餿主意。”

南天獅子瞪了兒子一眼:“你只知道好勇鬥狠,有勇無謀亂整一通。你又能怎樣?

找水賊拼命?向五通神那些魔道惡賊揮拳頭?五通神跟在咱們身旁,不時抓住機會冷嘲熱諷,他並沒明白表示幫助妖女,你能把他怎樣,你也對付不了他。”

“也許……我該向剛纔那狂小子求助。”年輕小夥子悻悻地哺咕。

“你不是和他約定,要好好打一架嗎?”中年貴婦笑問:

“有勝算嗎?”

“很難說。”看了霍然痛懲水賊所表現的勇悍,年輕小夥子知道該謙虛了:“連林伯伯也勝不了他,我就是捱了揍也不丟人呀!”

“那小夥子的身軀,堅硬如鋼鐵,而且韌性奇大,可以禁受連綿不斷的沉重打擊。”

與霍然交手的中年人嘆了一口氣:“我運足玄天神罡重擊,也僅能將他略爲震退而已,所承受的反震勁道似乎更強烈些。除非有寶劍級的神刃,不然沒有人能剋制得了他。

煉魂修士捱了他幾拳,內腑幾乎被震得離位,難怪提起“大爺霍然這個人,仍然餘悸猶在。這小於如此年輕,是怎麼練的?費解。日後碰上他,還真得小心些。”

“水賊們替梅塢把守外圍門戶,我希望知道梅塢的底細。

脯天獅子岔開話題:“我去找店夥,希望瞭解他們衝突的經過祥情。”

“對,值得進一步查詢。”中年貴婦說:“我去問方便些。

店夥其實也說不出所以然,只能將所發生的事據實奉告。

雖然沒有水賊在店中監視,店夥也不敢將有關梅塢的內情說出,倭稱梅塢是禁區,外人無從得悉塢內的卒。

霍然並不想走,打定主意要一探梅塢的奧秘,白天進不去,晚上跑一趟該無困難,水賊們既然找卜他,他有權回報。

他也有好奇的劣恨性,也有解汗小忖姑之秘的念頭。

他匆匆離開小村,不再理會南人獅十那些人,一面是修養不夠討厭南天獅子嘈叨,一方面是甫天獅子的話,令他心中不平衡。

假如煉魂修士那些俠義名宿,的確不是替皇家做走狗,保護皇帝搜刮自揚州的金珠美女,那他就錯怪也錯打了那些人。

他有兒童時代偷吃糖果,被當場抓住的尷尬感覺。

“這兒個傢伙是何來路?”他一面走一面想……

賢南天獅子託大,沒事先說出名號,他也懶得多問,因爲已經發生衝突交手成仇。

但他心中有數,這幾個人一定與溝煉魂修士有所關連,甚至有交情,不然怎知道煉魂修士捱揍的事?煉魂修士不可能把自己捱揍的事到處宣揚。

遠出兩裡外,前面的竹叢下,鑽出三個人,其中之一正是出言嘲弄南天獅子的中年佩劍人。

他全神與中年人搏鬥,並沒分心留意外界的事,只知道有人出面,嘲弄甫天獅子那些人。因此,這人叫出南天獅的綽號,他並沒聽清。南天獅子稱這人爲伍老妖,他也毫無印象。

“小輩\你是怎麼一回事?”這人攔住去路,獰笑着提出質問,態度倒也友好:

“你是來暗助飛仙的?”

“暗助飛仙?”他一頭霧水。

“那位太湖雙蚊的弟兄,是替飛仙把守門戶的人。你既然暗助飛仙,爲何把他打得灰頭土臉?

“哦?你是說那位向我挑釁的仁兄。”他心中好笑,這傢伙大概也認錯人,燒錯了香拜錯菩薩啦!

“是呀,他是在梅塢外巡風的小頭領。”

梅塢,有苗頭了。

“是他找上我的,我怎知道他是老幾?”他不承認錯誤:

“你沒留下看結果?”

“我們對那幾個自命俠義的混蛋男女,確有強烈的戒心。”

“這位伍老妖居然臉一紅:“南天獅子的手爪,我還真接不下他幾記狠的。那個與你交手的玉面天罡林罡,手中劍相當可怕。我們如果留下,雖不至於吃虧,也佔不了便宜,避之爲上。小輩,你真了不起。玉面天罡自命不凡,自以爲拳劍無故(誇稱在江湖罕逢敵手,你居然和他拼個勢均方敵,佩服佩服。哈哈!飛仙有你相助,大事定矣!用不着和這些混陣捉迷藏,可以公然和他了斷啦!i到梅塢去見她,商阿公然向刀;些混蛋算賬的大計。”

聽口氣,便知道這三個傢伙膽怯,一露面便遠走高飛,不曾目擊他痛懲水賊的經過。

“我得考慮考慮。”他以退爲進,本來就有意夜探梅塢,公然進去當然正中下懷,但不能爽快答應:“我與任何人皆無交情,不想自討沒趣。”

當然他也考慮到那些水賊,在塢外大舉向他報復的後果。

“沒有考慮的必要啦!以往咱們只能暗助,原因是實力不足,目下有你在,化暗爲明實力已足。小輩,你出道沒幾天吧?”

“沒錯。”

“聽說過老夫道號人物吧?”

“你是老幾?”這傢伙口口聲聲叫他爲小輩,心中大起反感,口氣也就不客氣啦!

“老夫五通神伍彪。”這人自報名號,也報出兩同伴的名號:“他,飛豹孫雄;他,當頭太歲費一清。小輩,混到名號了嗎?”

“太爺霍然。”

什麼南天獅子,什麼玉面天罡,什麼五通神飛豹當頭太歲,以及什麼飛仙,他哪知道是啥玩意?

“什麼?太爺霍然?”五通神不悅地怪叫,顯然也不知道他的名號:“你是誰的太爺,這是什麼混蛋綽號?誰給你取的?”

“我自己取的。”

“莫名其妙,這像話嗎?”五通神大驚小怪:“哪有取這種綽號的?你一報名號,就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你想與天下人爲敵?大狂妄了吧?

“我高興。”他傲然一笑:“要想早日成名,綽號愈怪愈引入注意。”

“死得也快,哼!”

“人早晚要死的,快與慢不值得計較。你如果怕死,何必在江湖丟人現眼?你五通神的綽號就怪異,人人都知道那是妖神,一一亮綽號就知道你是妖,同樣狂妄而且引人反感。天下問稱太爺的人成千上萬,多我一個大地同樣承載得了,只要有本事,就可以稱太爺。閣下,你不服氣是不是?”

“算了算了,你這小輩能與玉面天罡打成平手,我不能不服氣,走吧!我們去梅塢。”

“不急不急,天黑再去以免引鬼上門。”他不想與水賊們再發生衝突:“假使玉面天罡那些人,盯在咱們後面跟進去,會發生些什麼變故?”

“哈!是有危險。”

提起玉面天罡那些人,三個老魔都感到心虛:“金笛飛仙的門人,凌波燕凌玉燕姑娘,用計擒住了南天獅子的女兒,囚禁在梅塢。這些俠義道混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三萬六千頃的太湖各處奔忙搜尋,要讓他們跟進梅塢,咱們麻煩大了。”

霍然心中一動,那位頑皮的小村姑。

“凌波燕爲何要誘擒南天獅於的女兒?”他追問。

“凌波燕的師父金笛飛仙柳虛雲,是道木通玄修真有成的女冠,早年與南天獅子有仇怨,多年來積怨難消。一旦有機會清算,怎肯放過?”

原來如此,你們也和獅子有怨廣“金笛飛仙是咱們魔道的有名人物,與俠義道混蛋本來就是死對頭,同仇敵汽,咱們當然義不容辭拔劍相助。南天獅子的俠義道朋友,也有志一同幫他呀!玉面天罡夫婦,就是拔劍相助的同道。”

“哦!你們真的衝同道的道義相助?”

“這……”五通神支支吾吾。

“真的呀?”

“南子王”真的?

“你算了吧!不必假惺惺。”

五通神有點惱羞成怒:“你小輩助她的原因,彼此心照不宣。金笛飛仙雖說已經是半老徐娘,仍然漂漂亮亮風韻猶存。

她的門人都是些人間尤物,風情萬種豔冶絕倫。而且……而且她們販賣的各種藥物,江湖人誰不想向她們已結?不論是歡情或藥物,她們都很大方,索價公平,人人喜愛,到處受到歡迎。像你這種年輕、英俊、武功超塵拔俗、不是衛道僞君子的江湖俊秀,她會讓你……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去你的!他笑罵。當然,他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人間男女的事他懂,他就是德州的不良少年,雖則不良是故意裝出來的,以作爲不參加鄉試的藉口,但已經表示他與社會的接觸面,比一般在學舍讀死書的於弟廣。

不要再廢話了,咱們找地方歇息。”飛豹孫雄等得不耐煩,忍不住加以催促:“天黑之後再前往梅塢,今晚牀上不怕沒有美女伴眠了。走也!”

“你到過梅塢嗎?霍然跟在飛豹身後問。

“沒有。”飛豹信口說:“金笛飛仙在江湖行走時,身邊經常帶有不少美豔女弟子隨行,她們美麗大方,追逐在她們裙下的人多得很呢!”

“南天獅子也是追逐裙下者之一?”

“不知道。”飛豹坦然說:“南天獅子二十歲出道,三十年來一向以俠義門人自居,搏鬥時兇猛如獅,驕傲自負不可一勝。他與金笛飛仙爲何結怨,局外人怎知其中奧秘?

你問我戍去問誰呀?”

“咱們知道的是,南天獅子俠名四播,金笛飛仙豔名滿江胡,她把南天獅子漂亮的女兒擄走,南天獅子會急得上吊。”

五通神愉快他說:“要不了幾天,南天獅子不急瘋了纔怪。

金笛飛仙其實應付得了這頭獅子,就是故意不讓獅子找得到他,時機一至,再和獅子算帳.談談說說,前面湖濱在望,村影映掩,是休息的好地方,巨梅塢約在十里左右,片刻可到。

入暮時分,四人已抵達梅塢的塢口小徑。

霍然爲避免與把守的小賊衝突,希望外圍把守的水賊中,沒有曾經在小村與他照過面的人在內。同時,他把青衫的衣袂拉起塞在腰帶上,臉上用炭加添了些色彩和皺紋,丟掉竹杖,像是換了一個人。

出面攔截盤問的小賊有四個,幸好都不曾與霍然見過面,一聽五通神和當頭太歲的名號,乖乖讓他們通過,並指示該到何處找梅塢的房舍。

順利地進入中樞,沿途不再有人出面阻擋,直至看到梅林深處的房舍,纔出現兩位穿墨綠勁裝的年輕女郎,把他們攔住了。

一亮名號,女郎欣然發出信號,指引他們先至賓館安頓,說是主人昨晚便外出,迄今不曾返回,何時返塢無法預測,貴賓先安頓再說。

共有十餘棟上瓦屋,外表與中上人家的宅院相差不遠,看不出異處,從外表看、必定以爲是塢中家境稍富裕的村民,不會引人注意——

邊城書居掃校

第十二章第三十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三章第 六 章第十四章第三十章第 九 章第十二章第 五 章第十五章第十八章第 七 章第 四 章第三十章第 八 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章第 四 章第 五 章第十六章第二十一章第 一 章第 一 章第十七章第二十章第二十三章第 六 章第十七章第三十章第 五 章第 一 章第 六 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七章第十三章第 六 章第 七 章第二十二章第 八 章第二十章第二十六章第十八章第十七章第十三章第二十四章第 八 章第二十六章第十五章第十八章第三十章第 四 章第十八章第 二 章第三十章第 七 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八章第 三 章第十九章第 八 章第十二章第十四章第十九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二章第十二章第十一章第十四章第二十章第十三章第三十一章第 七 章第十八章第 二 章第 二 章第 八 章第 八 章第二十一章第 八 章第 六 章第 四 章第十三章第十六章第 八 章第二十二章第 八 章第 九 章第二十七章第二十九章第十七章第 六 章第三十章第二十四章第 九 章
第十二章第三十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三章第 六 章第十四章第三十章第 九 章第十二章第 五 章第十五章第十八章第 七 章第 四 章第三十章第 八 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章第 四 章第 五 章第十六章第二十一章第 一 章第 一 章第十七章第二十章第二十三章第 六 章第十七章第三十章第 五 章第 一 章第 六 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七章第十三章第 六 章第 七 章第二十二章第 八 章第二十章第二十六章第十八章第十七章第十三章第二十四章第 八 章第二十六章第十五章第十八章第三十章第 四 章第十八章第 二 章第三十章第 七 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八章第 三 章第十九章第 八 章第十二章第十四章第十九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二章第十二章第十一章第十四章第二十章第十三章第三十一章第 七 章第十八章第 二 章第 二 章第 八 章第 八 章第二十一章第 八 章第 六 章第 四 章第十三章第十六章第 八 章第二十二章第 八 章第 九 章第二十七章第二十九章第十七章第 六 章第三十章第二十四章第 九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