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蘇泠月依然耐心溫柔的看着彌雅的眼睛,希望喚醒蠱王內心的記憶和本性。
彌雅眼中的迷霧似乎破開了一個口子,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和記憶中的姐姐重合,彌雅似乎認出了蘇泠月,擡起手摸了摸蘇泠月的臉頰,輕輕喊道:“蘇姐姐,帶、彌雅、回家……好不好?”
“好,彌雅,姐姐帶你回家……”蘇泠月眼底一熱,淚水滾滾灑落,她的彌雅,還認得她!即便是成了蠱王,即便失去心神到這般程度,他依然能認出她!
“小心,他就是蠱王!不要被他的樣子騙了!”方纔那男子匆匆跟來,看見救他的女子竟然和蠱王離的那麼近,還拉着蠱王的手,驚的喊叫起來。
忽地,彌雅眸中血氣蔓延,眼裡唯一一絲清明被瘋狂吞噬,電光火石之間,他一隻手直直朝蘇泠月胸口掏去。
“月兒!”烈如風一聲驚呼,想去救她。
可彌雅的身手太快了,他現在的功力遠在烈如風和蘇泠月之上,沒人能在這麼短的距離裡,躲開他的一招。
蘇泠月感覺有什麼東西貫穿了她的胸口,彌雅的半截胳膊直插在蘇泠月的胸膛裡,手從她後背穿出。
血,噴涌似的涌出,染紅了蘇泠月前胸後背的衣裳。
“丫頭!”烈如風忽地暴起,雙目血紅一掌朝彌雅天靈蓋劈去。
“不要傷他!”蘇泠月喝到。
烈如風的手,硬生生收了回去。
彌雅的胳膊已經保持着貫穿蘇泠月胸口的姿勢,他迷茫的看着自己的胳膊,擡頭,迷茫的看着眼前對自己笑的依舊溫柔的女子。
她,爲什麼還在對自己笑……那笑容,好溫暖,好熟悉……
蘇泠月覺得渾身的血液在流失,她輕輕擡起手,手指抵住彌雅的眉心。
“彌雅,不要怕,姐姐這就、帶你回家……”蘇泠月喃喃低語,催動拜月秘術。
拜月教秘術血之契約,唯一可以剋制蠱王的秘法,以血爲祭品,逆轉天命。
蘇泠月的血,浸溼了彌雅,
她努力的無視胸口傷口的劇痛,努力的催動秘術。
“彌雅……你不要記得這一切……都忘了吧……”蘇泠月嘴角勾起一抹笑,她看着彌雅的眉心漸漸浮現出一枚血紅的硃砂痣。
血之契約一旦結成,雙方眉心均會出現一枚血紅的硃砂痣,從此兩人的命運生生相連。若其中一人身死,另一人眉心的痣則會消失。
在彌雅越來越清明的瞳孔中,蘇泠月看見自己眉心的硃砂痣。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她完成血之契約的最後一步,身子無力的癱軟倒下,胸口鮮血淋淋的窟窿看的人心驚肉跳。
她倒在了烈如風的懷裡,烈如風緊緊抱着她,這個鐵血沙場從不落淚的將軍,此刻淚如雨下。
“如風、琅琊……別告訴彌雅這些事……他什麼都不知道,會更開心……”蘇泠月氣若游絲,她看見彌雅安靜的睡顏,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她知道她的彌雅回來了。
她善良的彌雅,最最依賴姐姐的彌雅,如果在他清醒之後,知道自己殺過那麼多的人,甚至殺了自己最愛的姐姐,彌雅一定會永遠活在痛苦之中的。
“我在,丫頭。”烈如風的淚,無聲的滴在她的額頭。
玉琅琊掙扎着爬過來,完全不在乎他無雙公子的形象,他指甲摳着地上的泥,一步一步爬過來,抓着蘇泠月的脈搏,瘋了似的吼:“月兒,我要你親口告訴彌雅,我不會替你說的,你要說什麼,等你好了,你自個去說啊!”
玉琅琊身子挪到蘇泠月旁邊,摸出懷中的金針,自詡見過太多生死從不緊張的無雙公子,他拿着針的手,第一次顫抖起來。
“你給本公子聽着,今天我藥王谷主在此,你若敢死,墜了我的名聲!我此生此世,來生來世,每生每世,生生世世,都會纏着你,上天入地,我也要與你糾纏不休!蘇泠月,我玉琅琊不許你死!”
蘇泠月虛弱的看着玉琅琊,看着他飛快的給自己扎針,淡淡笑道:“琅琊……你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下輩子,我還找你瞧病。”
“你給我閉嘴,不許說話!”玉琅琊狠狠的瞪着她,“你不想死,就省點力氣,現在還不到你說遺言的時候!”
蘇泠月笑的更燦爛,無雙公子啊,那個任何時候都從容溫潤的謙謙公子,竟然氣急敗壞的衝自己吼,霸道的不許自己死。
“烈將軍,你用內功護着她心脈。”玉琅琊深吸一口氣道。
“好。”烈如風一凜,手掌抵着蘇泠月的丹田,毫不吝嗇的將他的真氣輸入。可他卻發現,她的體內像是破了個大窟窿,再多的真氣填進去,都如同泥牛入海,悄無聲息。可烈如風不可能放棄,他打定主意,哪怕廢了他此生修爲,耗盡真氣,也要救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越來越多的血從蘇泠月的傷口淌出,她的身子越來越冷,氣息越來越弱。
“如風,你這樣……會武功盡失……不要再、給我,輸入真氣了……”蘇泠月喃喃低語,伸手努力碰了碰烈如風的臉頰。
烈如風狠狠道:“不許說話!”
蘇泠月虛弱的笑:“你們平日裡,對我那般溫柔縱容,今個卻都……一個一個的,這般霸道……”
“往日你霸道慣了,還不許我們找一回場子?待你好了,讓你霸道個夠。現在你得聽話,不許說話,留着力氣。”玉琅琊道。
蘇泠月果真就乖乖的閉嘴,溫柔看着他們,眼皮越來越沉,最終陷入一片黑暗……
“你竟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才拜入師門幾天,就想讓爲師沒了徒弟……”一陣清風襲來,夜沐風忽地出現,靜靜立在蘇泠月旁邊。
“大祭司……”烈如風的丹田已經接近乾涸,他就快支撐不住了。
玉琅琊窮盡畢生所學救治蘇泠月,他只能保她一天一夜之內不死。
夜沐風輕輕嘆了口氣,伏下身來,看着自己氣若游絲的徒弟,忽地廣袖一捲,將蘇泠月整個人捲進懷裡,而後身子一閃,消失了。
“大祭司,你要帶她去哪!?”烈如風劇烈的咳嗽,想要去追,可他剛走幾步就搖搖欲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