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沉,從進入皇甫集團,慕如一的生物鐘就很準時,無論晚上睡得多晚,早上必然會在七點醒來。
偶爾慕如一會有種自己已經進入暮年的蒼老感,看着窗外都有種恍惚的感覺,轉頭看自己牀邊,空空蕩蕩,連一點兒印跡都沒有。
“呵呵……”?慕如一輕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天真還是笑自己傻,竟然會相信那種無稽之談。
收起那些失落的情緒,慕如一利落的下牀,洗漱,化妝,看着鏡子中那重重的黑眼圈,慕如一有些頭大,看吧,這一切都是那個不負責任的混蛋造成的。
氣哄哄的收拾東西,然後將皇甫烈衣櫃裡的衣服扔在地上,使勁使勁的踩,然後又掛到衣櫃,可還是不解氣,跑回浴室,用男人留着牙刷在馬桶上刷了好半天,又重新裝了回去。
擡頭看着那兩個情侶杯子,那還是五年前自己買的,那個混蛋留到現在,卻留給自己一個人,如果她知道那個傢伙這麼短命的話,她哪怕如何氣惱如何受傷心痛,也不會離開他,浪費這五年的時光。
這麼想着,慕如一越發的悔恨,靠在牆上慢慢的滑了下去,許久電話響起,她才抹了抹有些溼潤的臉,起身去接電話。
“蘇助理什麼事?”慕如一聲音冷清,完全聽不出任何悲傷過的痕跡。
“有您的新聞,您先上網看看吧。”蘇啓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只能這樣對慕如一說,況且總裁的私人生活也不是他們可以介於的。
“好。”?慕如一沒有廢話,已經聽出了蘇啓的欲言又止,掛完電話隨手打開新聞。
赫然,整個新聞頭條竟然是自己和藍夏桐。
皇甫夫人秘戀神秘男人,低調回愛巢。
現任皇甫總裁帶新歡入高級餐廳,男方疑似某高級檢察官。
一代傳奇皇甫烈慘死,其夫人獲其全部家產,不到三月結交新歡。
皇甫集團前總裁意外身亡,真相撲朔迷離,疑被妻和情夫所害。
……
到後面慕如一實在看不下去,一條比一條難堪,慕如一合起手機。
那些照片上,因爲刻意選的角度,使得慕如一和藍夏桐顯得格外的親密,搞得真有其事一般,顯然是有人故意爲之,可是是誰呢?
慕如一想到了胡成,難道是他心懷不甘,想毀了自己?這個很有可能。
不過也不能排除別的可能。
收拾好,下了樓。
施淼因和皇甫蔚然已經坐在早餐桌上了,皇甫樂天則在慕如一下來之後才姍姍來遲,慕如一將其拉過來坐下,白狼早已經吃飽喝足,圍着母子兩個轉。
本來已經緩和的氣氛,不知道爲何今早格外的壓抑,特別是施淼因那張溫怒的臉,只是介於小孫子還在,一直忍着。
慕如一不去看施淼因,認真的低頭吃東西,她總覺得最近餓得快,又容易累,怕是身體太緊繃,向她提出了抗議,所以慕如一更要好好的對待自己。
而很早以前慕如一就放棄了討好施淼因的想法,只要對方不過分,她都會忍讓並接受,那怕僅僅因爲那是皇甫烈的母親。
小傢伙也感覺氛圍不對,快速吃完東西閃去學校,三個女人一臺戲,他又不是女人。
施淼因見孫子走了,那臉色更陰沉了。
慕如一繼續吃飯,別人不開口,那也沒有必要去先惹事。
“你還吃得下去?”施淼因說着就摔出一沓報紙到慕如一面前。
慕如一掃了一眼,擡起頭看向施淼因。
“怎麼?”那淡淡的語氣好似這些根本不足掛齒。
“你……你不覺得羞愧嗎?你這水性楊花對得起我兒子嗎?”施淼因激動的站起來大聲質問。
“這上面說,我們低調回愛巢,我現在人在哪裡?這上面說我們秘戀多時,我怎麼不知道?而且這些照片明顯角度有問題而且經過處理,既然如此我爲什麼要羞愧?我怎麼就對不起皇甫烈了?即便這是事實,難道因爲皇甫烈的死,我就應該放棄追求幸福的權利,造成如今這一切的是我嗎?如果他不到法國找我們,我和兒子現在活的逍遙自在,需要在這裡嗎?如果沒有皇甫烈的不負責任,我們會這麼痛苦嗎?”慕如一一口氣把憋在心裡的話說完。
再壓抑下去,她纔會崩潰呢。
施淼因沒想到慕如一會這麼理直氣壯的頂撞自己,可是聽到最後看到慕如一臉上那無法掩飾的痛苦,施淼因才發現,原來痛苦的真的不是她一個。
慕如一說的對,如果不是兒子這樣不負責任的死去,她們需要這麼痛苦嗎?皇甫集團需要一個女人來撐起來嗎?
第一次施淼因意識到眼前的女孩兒看似嬌弱冷情,其實用情最深。
皇甫蔚然上去抱住慕如一,“別說了,嫂子。”
這些日子慕如一的辛苦,皇甫蔚然最是看在心裡,可是就在剛纔她看到那些消息後,確實也對慕如一產生了失望和些許抵抗的情緒,覺得慕如一怎麼可以在哥去世不到三個月就去和別人在一起。
卻完全忘了該相信慕如一,相信大哥的選擇。
“我沒事。”?慕如一有些疏離的坐下,不再擡頭,默默的吃東西,卻發現連軟的東西她都難以下嚥,喉嚨格外的乾澀,連家人都認爲自己水性楊花,甚至於對丈夫謀財害命,俗話說千夫所指,其人必死。
在這個人言可畏的社會,慕如一接下來要面對的,可能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艱難。
施淼因再未說話,看向慕如一的眼神柔和許多,這才發現不到三個月,之前臉色紅潤,雖說不胖,但也不至於太瘦的慕如一,這會臉色蒼白,下巴尖削,整個人瘦了一圈多。
一直只沉浸於自己痛苦的施淼因,終於意識到自己太自私了,自己痛苦就以爲別人不痛苦,還想將自己的痛苦強加於別人。
慕如一除了身世,又有哪方面不如她瞧上的那些大家閨秀呢?
有色眼鏡戴久了,人總容易迷失。
“我吃飽了,先回公司。”實在吃不動,慕如一放下碗筷,起身,淡淡的撂了一句,還不等其他人回答,就走了出去。
她覺得很壓抑,無論是身還是心。
慕如一都沒有意識到皇甫烈竟然已經離開快三個月了,就連史密斯、李旭、韓東也跟在這世界消失了一般。
倒是有個程書,還遠在s城,估摸着還得有些日子才能回來,今個肯定得自己去頂這風頭了。
“慕如一,你要堅強。”上了車,慕如一默默的在心裡爲自己加油。
不出所料,慕如一的車還沒有到皇甫集團,就看到大批的記者將整個皇甫集團的大門圍得水泄不通。
“從側面進。”慕如一對着司機吩咐了一聲。
得了命令,司機扭轉車頭,往一旁比較隱秘的側門開去,出門的時候,慕如一就特意挑了一輛最普通和最不顯眼的車,省得惹麻煩。
一下車,蘇啓就衝了過來,顯然已經等了很久,旁邊幾個保鏢也護着慕如一下車。
這時有記者發現了異常,不知道誰大喊一聲,其他記者急忙從那邊往這邊聚,慕如一冷冷的掃了一眼,那領頭的記者一愣,慕如一已經從容的乘上了電梯。
那些記者則被保鏢們擋了下來。
進了辦公室,慕如一將剛纔蘇啓遞給她的那些報紙重重的扔在了辦公桌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慕如一冷聲的問道,因爲皇甫集團不是普通的公司,即便是記者有什麼報道,都會提前給助理打電話確認,直到對方同意纔敢發新聞稿,畢竟皇甫集團財大氣粗,想整死一家小小的報社簡直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輕易沒人敢惹。
而這次這麼大的事情,卻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對於蘇啓的工作能力,慕如一表示了深深的懷疑。
蘇啓很無辜。
“總裁,這件事的確是公關部分的過失,只是首發這篇新聞稿的並不是任何一家媒體,而是從網上流傳出來的,然後被網友迅速轉載,媒體報道,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了。”蘇啓有些鬱悶的解釋,曾經的棘手對手,成了自己的最高上司,還真是讓人頭大的一件事情。
不過蘇啓也越是佩服這個女人的魄力,即便是個男人在短時間裡接手皇甫集團也不一定有她做的好。
“調查首發的微薄,必要情況我們不介意申請法律援助。”慕如一冷冷的說道,她也很想知道是誰這麼惡毒又有心機,只是想毀了自己名聲?
慕如一覺得肯定沒有這麼簡單。
“酒店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慕如一突然擡頭問蘇啓。
蘇啓一愣,被剛纔的事情一衝差點兒忘了大事。
“酒店已經進入試營階段,所有設施也都投入使用,週五有個正式的開業典禮,需要您參加,還有迪斯王子凱撒和其未婚妻蘇珊將在下週三來訪,點名要如一的總統套房。”蘇啓說完,有些慎重的看向慕如一。
慕如一眉頭微皺,迪斯臨近中國不算太遠,是個典型的小國,可是國雖小,人卻極其富有,更何況是王室成員,只是爲何迪斯的王子會點名要皇甫集團旗下的酒店,而且還是新開業的?
而且這次迪斯王室成員來訪難道只是爲了兩個的友誼?不知道爲何慕如一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先做好迎接準備,不可以有任何的差錯,到時我會親自去迎接,還有……如一的員工也要加強培訓。”說道酒店的名字,慕如一覺得分外彆扭,她沒想到皇甫烈會用自己的名字給酒店冠名,害的她每次提起都有些許的彆扭。
如一酒店是從五年前就開始動工的,到今年年初才徹底竣工,而五年前皇甫烈便用瞭如一這個名字作爲酒店的註冊名。
每每提及此事,慕如一對皇甫烈是又恨又愛,皇甫烈當初以爲她死了,居然建造這麼華麗的一座類似宮殿的建築來紀念她,那麼她是不是也該回頭給那個混蛋男人在酒店弄個雕像追悼追悼他呢?
蘇啓見慕如一氣色不好,不再多言,悄悄地退了出去。
這次迪斯王室來訪的日子,恰好是國內換屆這樣敏感的時期,再加上迪斯財力雄厚,總讓人忍不住多想,腦袋也就繃得更緊了。
而皇甫集團下的如一酒店被選中接待迪斯王室,那麼這可能就不止關乎皇甫集團,甚至有可能牽扯到兩國關係,動輒就是國際問題了。
靜下心來,慕如一纔想到事情的嚴重性,算算時間,今日是週三,距離下週週三不到八天時間了。
“慢着。”蘇啓已經退到門口,慕如一突然一聲冷喝,把蘇啓嚇得差點兒撞門上,心中哀怨,總裁大人,要不要這麼一驚一乍的?
“您還有什麼交代?”雖然覺得慕如一有些一驚一乍,但總算覺得總裁的反應還不算慢,他還以爲一會得重新叫自己進來呢。
“下午,我親自去酒店,這次不光是在服務上力求完美,我們還必須在安全上有所保障。”慕如一嚴肅的說道。
皇甫集團旗下,涉獵區域衆多,房產、酒店經營、設計、娛樂都有涉及,其中房產和酒店經營是比較重要的兩個部門。
當初皇甫烈將瑞心納入皇甫集團,半是爲了在s城立足,其實更多的有種玩票的性質。
慕如一覺得很無語,皇甫烈哪裡不好玩,非要來s城?那個公司不好收非要收瑞心,有時候命運就像一個圓,你以爲彼此遠了遠了,卻又相遇了。
可是就在你以爲就要圓滿的時候,它卻突然橫生一條弧線,徹底的消失了。
“可是外面……”蘇啓有些擔心,外面那些記者顯然還沒有放棄的意思。
“不用管他們。”慕如一看着文件頭都沒擡。
在皇甫莊園的時候,她也許還有些爲這種事情困擾,但這會已經完全平靜下來,說到底,你在乎那輿論人言,它便是刀劍,會刺的人頭破血流,如果你不在乎,那麼它就什麼都不是。
有誰見過將刀刺在棉花上,棉花喊疼的?
她是慕如一,會愈來愈強大的慕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