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慕如一似乎嗅到了花香。
心臟撲通撲通亂跳,紅毯,花瓣,這意味着什麼?皇甫烈,是來找她做什麼的?
快速放下窗簾,焦躁的在房間裡踱了好幾圈,他就這麼堂而皇之的來了,還是如此浪漫唯美的陣勢,她卻還穿着一身閒散的睡衣!
慕如一將睡衣一扯,以最快的速度穿了一件淺色的連衣裙,胡亂攏了攏頭髮,卻聽到了傭人在門外的呼喚聲。
小姐,小姐,客人進門了……
好了,好了,馬上出來!
慕如一很想飛快的衝出去,衝到門口卻緩下了身形,矜持,矜持,一定要矜持一點,不能讓這個男人瞧扁了……
她矜持的拽開房門,輕輕緩緩的走出來,抑制住心情的悸動來到客廳門口。
而看到迎面走來的這個人,她不由得大失所望……踏着紅毯和馨香花瓣款款而來的,不是皇甫烈,而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
臉上隱現的笑容僵持住,慕如一臉色不由得發寒,若不是出於禮貌,恐怕她要掉頭折返臥室裡,然後重重的關上門。
她根本不認識這個女人,她如此高姿態的駕臨她這寒舍做什麼?
身穿白色小洋裝的女人拎着別緻的手袋,旁邊還有專人乘着一把花團錦簇的遮陽傘,踩着銀光閃閃的高跟鞋扭着腰際走過來。
從大門口到房間門口能有幾米遠,還一定要用遮陽傘……慕如一脣角不自覺的牽扯了下,靜靜的看着那女人的動作,一舉手一投足都透着無盡的傲慢……
哎呀,累死我了,這裡髒成這樣,比我家咪,咪的窩都要髒,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女人還沒走到近前,她嬌嗲的抱怨聲便傳入了慕如一的耳朵,使得她的小臉頓時變了顏色,她又沒請她來,嫌髒趕緊滾蛋!
張姐,送客……
慕如一有意將尾音拖得長長的,她抱起雙肩,冷冷的看着走到近前的不速之客。
那女人卻似乎沒聽到一般,兀自走到近前來,衝着慕如一扯出一絲輕蔑的笑,鄙夷的看看房子的外牆,探頭瞥了一眼屋內的陳設,鄙夷之色更加明顯了。
慕如一,這房子裝潢過了,可是卻顯得更加窮酸了,你知道爲什麼嗎?
慕如一聽她直呼她的名字不由得一怔,這女人什麼來頭,怎麼知道她的名字,而且處處譏諷,她什麼時候招惹過她?
這房子就像是人,即便被有錢男人的那東西進入過,卻改不了你貧賤的本質……
慕如一小臉慘白,她自認爲她的嘴巴已經夠毒的了,這女人看起來矜持貴氣,可嫣紅的脣瓣一張一合,吐出的話比她還要毒!
慕如一,我開門見山,這個窮酸的地方多待一秒我都覺得噁心,我警告你,我東方遠晴是皇甫烈的正牌女友,你以後離烈遠一點!這是賞給你的!
東方遠晴鐵青着臉,纖纖細指一甩,一張寫好的支票輕飄飄的落到了慕如一肩上。
好麼,皇甫烈女人夠多,突然殺出個正牌女友來,好說好商量的,慕如一倒不至於怎樣,而東方遠晴這囂張氣焰着實激起了她鬥爭的小心臟!
支票飄落到地上,慕如一朝着傭人勾動下手指,冷冷的道:把支票撿起來……
哈哈哈哈哈,你以爲讓別人撿起來,就讓人高看你一眼了麼?貪得無厭的小騷,貨!你不就是衝着烈的錢還不要臉的糾纏他麼?
東方遠晴狂妄的笑,前仰後合,花枝亂顫。
傭人恭恭敬敬將支票遞到了她手裡,慕如一將兩根手指輕輕假起,冷冷的和東方遠晴對視,當着她的面將支票撕扯的粉碎。
在東方遠晴皺眉驚詫的時候,她小手一樣,天女散花一樣狠狠丟還到她那張姣美的臉上!
東方遠晴愣住了,棕色的捲髮上,還有臉頰兩側都沾了紙屑,讓她懊惱的拍來拍去,高聲喊叫道:髒死了髒死了!慕如一你別不知好歹!別仗着一臉狐媚相勾引我老公!
東方遠晴,我可沒勾引過任何人,但是就是有人喜歡往上貼,一夜不要個幾次絕對不肯罷休的,我也沒辦法……
慕如一有意擺出無可奈何的姿態,她是故意氣這個女人的,她這話鋒一轉,聽起來就像是皇甫烈死死黏住她不放一樣。
不過,事實不也是如此麼,她什麼時候死纏爛打粘着皇甫烈了?每次不都是他自己送上門來霸王硬上弓?
我呸呸呸!烈纔不會像你說的那樣!就是你不知道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巫術,烈纔會鬼迷心竅上了你,有什麼可臭美的!
哦,是麼?那請你的那個什麼烈管住自己,別被我這個妖女蠱惑了,免得他每天晚上都來這裡寵幸我,累都累死了,一晚上連覺都睡不好……
慕如一有意打了一個呵欠,昨晚本就一夜沒睡,所以根本不用裝,自然狀態很逼真。
慕如一,你王八蛋,小騷,貨,我撕爛你的皮!
事實證明,東方遠晴這位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在極端暴怒的情況下,也會潑婦一般口不擇言,她被氣的臉色通紅,狠狠的衝過來。
慕如一面不改色心不跳,對付這種醋意橫生的女人,她最有辦法了……
小腳一擡,朝着那女人的膝蓋上踢過去,只聽得哎呦一聲痛呼,東方遠晴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膝蓋上頓時出了血。
嗚嗚嗚……你們快給我教訓她!
東方遠晴費了好大勁,纔在傭人的攙扶下站立起來,她嚶嚶的哭泣着,卻還是站立不穩。
她揮舞着手臂指揮那些開路的保鏢對慕如一下手。
誰敢?我可是皇甫烈的女人,動手前考慮清楚!
慕如一冷冷的道,冷若冰霜,周身散發出凜冽的氣勢。
她這句話起到了很大的震懾作用,現場的那幾個人只是朝着她側了一下頭,便恢復原態木頭人一樣站在那裡,對主子的吩咐置若罔聞。
你們這羣廢物,再不動手我辭退你們!
東方遠晴頓足喊道,疼的花容失色的她自尊心嚴重受挫,她是皇甫烈的正牌女友,而這些人是她的保鏢,怎麼可以不聽她的命令。
東方遠晴,你東方家族就算家大業大,卻抵不上皇甫家族幾分之一,你想想看,他們就算被你辭退了,還有很多機會,而如果得罪了皇甫烈,他們這輩子飯碗恐怕都丟了……
慕如一小臉現出冷傲的神色,是恃寵生嬌的那種冷傲,她這麼做十分冒險,皇甫烈已經多日不來了,她只是不想被東方遠晴踩在腳下。
他們不動手,我動手!
東方遠晴憤憤然衝進屋裡,看到什麼砸什麼,傭人們想去阻攔,慕如一冷冷的揮手製止。
茶几被打破了,玻璃碎了一地,幾分鐘的功夫,在東方遠晴的摧毀下,客廳裡已經狼藉一片,慘不忍睹……
當東方遠晴還不解恨,朝着臥室一瘸一拐的走過去的時候,慕如一當真是緊張了。
不知道爲什麼,她真的不想這個女人進入她的私密空間,或者說,曾經有過皇甫烈男性氣息的私密空間……
東方遠晴!你滾出我的房間!
慕如一正想衝過去,手臂卻被兩雙大手緊緊桎梏住,任憑她如何掙扎也無濟於事。
東方遠晴帶來的保鏢雖然迫於皇甫烈的威懾不至於傷害她,卻也不會眼睜睜看着她傷害或者阻擾他們的主子。
狠狠的朝着男人手臂上咬下去,男人吃痛的鬆了手,正欲掙脫另一雙手臂卻再次桎梏住她的手臂,她敵不過的,這麼多男人,難道她要全部咬上一遍麼?
只聽得臥室裡乒乓作響,甚至有布料撕裂的聲響,每響一聲她的心都震顫一下,黑漆漆的雙瞳裡波光閃動……
心痛如絞,她的思維似乎回到了弱小無助的童年,每次杜月英拿起掃把毒打她都將她捆綁起來,嘴巴被堵上,連哭泣的權利都被剝奪……
東方遠晴無所顧忌的在她家裡倒行逆施,讓她體會到了被踐踏的痛楚,她緊咬着脣,淚水在眼眶裡打着轉,當然,她不會讓眼淚落下來……
東方遠晴抱着很大一團衣物出來,那是皇甫烈的衣服,她路過慕如一身邊,挑釁的叫囂道:他上過你又怎樣,我要把他在這裡的痕跡全部毀掉!
打火機!給我打火機!
一個保鏢默默不語的遞過來打火機,東方遠晴將那些高檔衣物丟到院子的一角,用打火機從各個角度點燃,不一會那堆衣服便籠罩在煙火之中了。
看着愈燃愈烈的火焰,閃着幽藍的光,慕如一呆若木雞。
是的,她曾經將皇甫烈的衣服丟到院子裡踩踏過,而現在,看到東方遠晴燒他的衣服,心裡,怎麼就那麼難受……
慕如一,你這個小騷,貨!你鬥不過我的!
東方遠晴丟下這句話,洋洋自得的拍拍雙手,在傭人的攙扶下揚長而去。
保鏢鬆開手隨後離開,慕如一站立不穩,若不是及時扶住門框差點跌坐在地上。
門口的喇叭聲,再次響成一片,似乎刻意在炫耀示威,震得慕如一頭腦發懵,好半天耳朵裡還在嗡嗡的嘶鳴。
回到臥室裡,牀單被撕扯的稀爛,那張牀都被惡意的刻上痕跡,地上有散落的玻璃渣子,想必是東方遠晴將碎裂的茶具當做了兇器。
衣櫃的門把手被卸掉了一個,櫃門大開着,她的衣服七零八落,沒一件完好的……
處於極度嫉妒中的女人,所迸發出的爆發力是令常人無法想象的,這個給予她許多溫情的臥室,好端端的被毀了。
慕如一默默的轉了幾圈,將門重重關上,淚水撲簌簌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