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這上官家的女兒,不做也罷!”上官初夏閉上了眼睛,“反正我上官初夏無貌無名無嫁妝,不仁不孝不守婦道,誰想笑我辱我罵我儘管放馬過來,我定當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流言可作穿心劍,只是萬箭穿心後也就麻木了。
上官遠死死地瞪着上官初夏,他從來沒有好好看清這個女兒,她竟然如此有才華,比當年的蕭氏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藏拙那麼多年,若不是自己一味得忽略,恐怕這個如此出色的女兒也不會和上官家離了心……
想到這裡,他竟有一絲絲的後悔。
韓越替鄧氏解了穴道,鄧氏見上官初夏自尋死路本是高興都來不及,可是她一想到上官麗秋與成王殿下的事情就此擱置了下來,她便焦躁不已。
“你要怎樣做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麗秋呢,麗秋與成王殿下的親事若是不成,麗秋這下半輩子可怎麼辦啊……”鄧氏拉着上官遠的衣袖哭哭啼啼地說道,“老爺,你可千萬要替麗秋做主啊!”
“愚蠢。”上官初夏瞥了鄧氏一眼道,“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就算我答應同鎮王殿下成親,上官麗秋也嫁不了成王殿下了。”
上官遠聽到上官初夏的話先是一愣,可是仔細一想,卻豁然明白了。若是上官初夏答應嫁給鎮王殿下,那麼皇上也不可能同意再讓上官麗秋嫁給成王殿下,這世上沒有哪個皇帝會眼看着重臣的兩個女兒都嫁給他喜愛的皇子。
可是鄧氏卻是個蠢的,指着上官初夏氣急敗壞地說道:“你以爲你這樣說,就會有人信?明明就是你破壞的……”
“鄧婉音,你若是再多說一句,別怪我將上官麗秋做過的好事添油加醋地傳出去,讓天照國所有的貴女們都知道,上官二小姐究竟是個什麼貨色。”上官初夏無心再和鄧氏糾纏,她冷冷地看了鄧氏一眼,做了最後的警告。
“你敢!你現在自己都已經身敗名裂了,你說的話誰會信……”鄧氏怒道。
“正因爲我已經無名聲可言,所以我赤腳不怕穿鞋的。”上官初夏冷笑道,“初夏就此告辭,從此以後我走我的陽光道,你走你的奈何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但是我也將醜話說在前頭,之前的恩怨我不再與你糾纏,但倘若下次見面你再惹惱我,那麼就別怪我新賬舊賬一起給你算個清楚。”
“孽障!真是個孽障!”上官遠看着上官初夏連連搖頭。
“這是我能爲上官家做的最後一件事,劃清我與上官家的關係,至少上官家不會因爲我的決定而受牽連。”上官初夏看着上官遠說道,“你就當你的女兒已經死了吧,反正你也不曾愛過她和她的母親。”
上官初夏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帶着些許的傷感的,只是沒有人能聽出她話中的意思,真正的上官初夏真的早就已經死了,她之所以會死,最大的原因就是上官遠從
未愛過她和蕭氏。
“走吧。”薄木閒對上官初夏說道。
“走。”上官初夏將一塊金元寶扔到了鄧氏的手中,“上官家的一切我都不要,這十兩黃金買我的丫鬟知書。”
“哼,我偏不……”
“如果不賣,知書受了多大的罪,我就用盡我所有的辦法,讓你的兩個寶貝女兒受同樣的罪,讓她們好好體驗一把什麼叫衆生平等!”鄧氏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上官初夏打斷,只是此刻上官初夏所表現出的氣勢,讓她禁不住有些害怕。
上官初夏走路還有些不利索,於是薄木閒便讓暮然將上官初夏背上了馬車,知書也滿心歡喜地跟着上官初夏離開了上官府。
上官府的噩夢,也許就要這樣解脫了……只是她知道她換來的,是更大的挑戰。
“今後你準備怎麼辦?”來到濟世閣後,薄木閒問道。
“不知,也許就隱名埋姓躲在春風樓吧。”上官初夏想了想道,“不,也不需要隱名埋姓了,反正我和上官家脫離了關係,已經沒有什麼不能做的了……”
“你倒是自暴自棄得徹底。”薄木閒微笑着說道,他似乎對上官初夏做的一切都很容忍,在他的眼中,好像沒有什麼不可以做的。
“這不叫自暴自棄。”上官初夏笑道,“這叫無所顧忌。”
“今日你便先在濟世閣中休息吧。”薄木閒站起身來,“反正你的丫鬟也在。”
“閣主,謝謝你。”上官初夏見薄木閒要走,她忙說道,“閣主三番兩次前來相救,初夏不知此生是否還有機會報答,初夏在這裡先謝過了。”
“那是因爲你還有用。”薄木閒毫不客氣地說道,“本閣主還是那句話,若是哪天發現你沒有用了,你會死得更慘。”
“初夏謹遵閣主教誨……哎喲……”上官初夏本想笑的,可是卻覺得臉上一陣生疼。他丫的上官遠,每次下手都那麼狠,不知道女兒家的臉最是寶貴,不能隨便打的嗎?
“怎麼了?”薄木閒本想要走,聽到上官初夏的叫聲又折了回來,他冷不防地用手碰了一下上官初夏紅腫的半邊臉道,“看來要用冰塊冷敷一下。”
只是薄木閒這一靠近,上官初夏卻是怔了,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可是卻又不敢相信,鬼使神差之下,她突然一把握住了薄木閒的手,感受到薄木閒手掌的冰涼,她對薄木閒瞪大了雙眼:“閣主……你……你……你是……十三王爺……”
薄木閒先是因爲上官初夏抓住自己的手一愣,隨後聽到上官初夏的話,他皺了皺眉:“你在胡說什麼?”
“不會錯的……”上官初夏怔怔地看着薄木閒道,“這手掌……確實是十三王爺的感覺……”
感覺這種東西最是玄妙,沒有道理可講,卻又準得嚇人。
薄木閒摘下了自己的半邊銀面具,露出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雖然也很好看,但是與十三王
爺那張人神共憤的臉比起來,卻還是遜色了不少。
不過薄木閒接下來的動作卻是讓上官初夏整個驚呆了,只見他將手放到脖頸處,只是輕輕地這麼一摸,脖頸上便翹起了一層薄薄的皮,薄木閒順着翹起的皮往上撕,最終撕下了整張假臉皮。
而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面目如畫,正是十三王爺北堂葉紫。
“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能看穿自己真面目的,上官初夏還是第一個,不過不管是薄木閒還是北堂葉紫,都極少出現在人前,要想看出破綻確實不易。
“你來救我救得太急,身上還存有梨花香。”上官初夏看着眼前如天人般的男子,覺得自己的舌頭都有些不利索了。
“就因爲這個?”北堂葉紫說道,“用相同的香料很正常,這也太過託大了吧?”
“不僅如此,其實我早該發現的……”上官初夏有些懊惱地說道,“其實薄木閒這個化名,就是您是十三王爺最好的證明!”
“哦?”北堂葉紫覺得新鮮,這個化名可是他想了很久才取的,他不信上官初夏竟能找到兩者的聯繫。
“葉,記載家世之薄木片也;紫,閒色之好者。”上官初夏嘆了口氣道,“薄木閒三字,其實就是葉紫的意思。”
她還自詡是學霸呢,這麼簡單的謎面自己都沒猜出,真是枉做學霸那麼多年。
“你還真是什麼都知道。”北堂葉紫眯起了眼睛,他一步步靠近上官初夏,“這樣也好,現在知道我就是十三王爺,你有什麼打算?”
“王爺……你還是這樣好看……”上官初夏脫口而出,完全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如果你能一直這樣,大家的心情應該都會很好吧?”
“看到本王爺還會心情好的,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你一人吧?”北堂葉紫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原本還以爲她會說什麼驚世駭俗的話,畢竟在這一天之中,他已經從她的口中聽到了太過有趣的話,只是沒想到,她會突然評價自己的相貌。
真是一如既往的膽大妄爲。
“也是……”上官初夏竟然認真地點了點頭,“不過王爺你有時候真的很可怕……”
“怎麼樣纔可怕,這樣嗎?”北堂葉紫被上官初夏的反應給激怒了,他突然一把抓住上官初夏的雙手,將臉湊近她道。
上官初夏先是嚇了一跳,北堂葉紫離她太近,就連他的長長的睫毛都看得根根分明,她臉“唰”的一下紅透了。
北堂葉紫對上官初夏的反應似乎很滿意,他放開了上官初夏的手道:“今日你也累了,先休息吧。我身份一事不要對任何人說起。”
“是,王爺……”上官初夏纔不想作死……雖然她今天一直都在做作死的事情……
“對了,給你的藥不要忘了塗。”北堂葉紫在出門前,突然回過頭來意味深長地說道,“還有,我說過的,你可以更相信我一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