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楚給二營的軍官們打氣:“怎麼不可能,整個楠溪旅這次只來了一個楠溪團,總共是十二個步兵連隊,一個營又被調到北面打狙擊去了,這麼一算,在這建德城下的步兵只有八個連隊而已,每個連隊實際拿步槍參加戰鬥的人員,也不過是一百人而已,加起來八百人!”
“即使霍虯能再把輜重兵、雜兵用步槍武裝起來,也就是一千步槍兵,用一千步槍兵攻擊這建德城,怎麼也有些吃力,那就是我們顯身手的時候!”
這麼一說,整個二營的軍官都活躍起來,他們連連贊同:“沒錯,是這麼一個道理,別看我們兵力少,可是步槍兵差不多有三百名,如果遇到咬牙的時候,霍虯非得把我們用上不可!”
但是也有人不同意,他們問道:“如果到那種情況下,把甄長宇那個營調回來也是一樣的!”
“不一樣,不一樣!”林夢楚說道:“有我們的前車之鑑,北面的防線是絕不會放鬆的!霍虯要用兵的話,首先是我們營。”
這確確實實說的沒錯,而在北面,甄長宇作爲楠溪團二營的營長已經在地圖做了簡要的部署:“這次作戰,務必要全勝而歸,因此我已經做出決定,我營在建德縣城以北佈置一個加強連,以防堵清妖北竄,又以一個加強排負責分水縣之警戒,營主力之全部在桐廬縣負責阻止敵主力自富陽南下!”
當即有人反對:“營長,我們既要防堵清妖援軍南下,也要防止建德清妖逃竄,只佈置了一個加強連在清妖北竄的當面,是不是太冒險了一些!”
“不冒險,不冒險!”甄長宇當即說起了教導團二營的前車之鑑:“教導團二營就是因爲在桐廬縣城只部署了一個加強排。才導致全般被動,就現在而言。建德縣城的清妖可以放心地交給我們楠溪團的戰友們。而我們的這個加強連只要堵住清妖一兩個小時就夠,即使堵不住,他們要回竄杭州府的話,也必須過我們在桐廬縣這一關。”
“現在的關健是堵住清妖從杭州府南下的援軍。如果這支援軍衝破了我軍在桐廬縣佈置的防線,與建德的清妖聯成一氣。那局勢就不堪設想了,因爲我們必須把營主力牢牢地釘在富陽-建德之間的桐廬大道上!”甄長宇作了一個總結:“教導團二營的教訓是帶血的!”
對於這樣的佈置,大家雖然有些異議。但也只能執行。整個部隊就按照甄長宇的方案展開,不過倒是傳來了一個好消息,派往分水縣的那個加強排居然在分水縣找到了教導團二營的一個步兵班,這個班由一名副排長帶領,負責監視分水縣當面的敵軍。
但事實上桐廬縣的加強排與從建德出援的援軍都被清軍擊敗,他們被隔斷於敵後。但是清軍也沒有功夫收拾這麼一隻小部隊,因此他們艱難地等到了虹軍重新殺回了嚴州府。
“那也不錯。至少在分水縣我們可以多一個班的兵力,對一個加強排來說,那是不少人了!”
甄長宇也答道:“是啊,這次桐廬縣城的戰鬥,教導團二營那個加強排就是因爲林夢楚多派一個步兵班,纔沒有在第一時間被攻破。”
部隊已經重新克復了桐廬縣城,縣城內少量留守的清軍幾乎不堪一擊,纔打了幾槍就已經全部向虹軍投降了,在這種情況,以一個步兵營的主力堅持桐廬縣城,甄長宇那是很有把握的。
只是這種輕鬆的氣氛只持續了幾分鐘,很快就傳來了壞消息:“據報勝保軍馬步隊數千已經到了杭州府,隨時可能南下!”
到現在大家都佩服甄長宇的先見之明,好幾個當時保留意見的幹部都豎起了大姆指:“營長神算,營長神算!”
只是大家一點都不敢鬆懈,當面可是勝保軍的馬步數千人,虹軍在這方面佈置的兵力只是一個步兵營的主力而已。
……
寧波。公債交易所。
公債市場變得越來越敏感,投機性也越來越強,一會高漲,一會低企,誰也無法知道下一刻的行情。
一波又一波的消息從方方面面傳遞過來,虹軍兵臨建德城下的消息讓公債的價格一度漲了二十個點,但是不久以後,清軍大兵進入杭州府的消息又讓市場價格連跌了三十個點。
現在勝負都沒有分出來,無論是衢州府的鄧紹良,還是嚴州府的胡興仁、張玉良,都據堅城守備,勝負難料,而更重要的是北面這支至少有數千人的大兵讓大家的心都吊嗓子眼上了。
那邊馮文鎰已經皺起了眉頭來,他對黑道人說道:“讓胡雪巖靜一靜,他煽動人心未免過份了些!”
現在整個市場的空方已經緊緊圍繞在胡雪巖身邊,他們在公債市場掀起無數風浪來,讓馮文鎰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不得用強力手段來進行干涉。
那邊黑道人已經提着拂塵走了過去:“胡墉兄,咱們談幾句可好!”
“好!”胡雪巖已經答應下來了:“到後面茶室談話!”
只是一羣人都關注着胡雪巖與黑道人的這一番較量,這可不是喝茶那麼簡單,而是空方與多方的一場決戰。
黑道人一邊喝着茶一邊說道:“我們少爺說了,胡老闆的火氣過大了些,做事情難免過了尺度,還是收一收得好!”
“收一收?”胡雪巖笑咪咪地說道:“這只是生意而已,只是生意而已。”
“這畢竟是我們馮家的主場!”黑道人已經開始施加壓力了:“胡老闆要全身而退,就得按照規矩辦事!”
“規矩?我只知道這交易所的規矩是有好消息就漲,有壞消息就跌,從來都是這樣的!”胡雪巖很殘酷地揭穿了事實:“不管什麼規矩,都大不過這兩條,只要我賺飽,我就退出去!”
胡雪巖這麼一說,黑道人只能說道:“寧波港的自衛隊有三分之一可是在我們少爺手裡!”
胡雪巖打開摺扇,風流寫意地說道:“那就告訴馮少爺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什麼消息?”
“附耳過來!”
“此次南下者,不僅僅是勝保帶隊,實是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主持戰事,勝保幫辦軍務而已!”
黑道人被胡雪巖這個消息給震住了。
僧王主持軍事,勝保幫辦軍務,這大清朝的中樞爲了鎮壓紅盜是下了多少決心啊!
好一會他才故作從容地說道:“誇大其詞,不值一談!”
胡雪巖笑了:“現在改變立場還來得及,還能全身而退!”
“告辭!”黑道人站了起來,他得第一時間告訴馮文鎰這個驚天動地的消息:“胡老闆,您纔是要全身而退的那個人。”
大家馬上注意到,黑道人的腳步有些慌張,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公債市場立時狂瀉而下。
……
“勝保統帶數千步隊馬隊已經進入了杭州府?”
柳暢得到這個消息的時間與甄長宇差不多是同一時間,他第一時間就知道嚴衢戰役的發展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這已經變成了爭奪整個東南的決定性會戰,如果勝了,那就是整個東南盡在虹軍掌握之中,如果敗了,那麼虹軍非得大傷元氣不可。
情報是虹軍在杭州府的哨探傳遞到紹興府,又從紹興府通過電報傳遞到金華府,最後又從金華府用傳騎傳遞到柳暢手裡來:“建德城下有多少兵力?”
“不到四千吧!”周秀英第一時間估算了一下兵力:“楠溪旅、我派過去的四個騎兵連,還有教導團二營的餘部,頂多三千六七百人,不到四千人!”
“建德城內有五六千清妖啊!”柳暢看了一眼地圖就覺得這仗的關健已經從衢州轉向了嚴州與建德:“現在能調動多少兵力?”
“我可以調一個加強營,一個騎兵連去建德!”周秀英當即答道:“只是這樣一來的話,我們的糧道就有些危險了!”
原本虹軍是用三個獨立營來負責後方的守備,但是現在看守安越軍的俘虜與戰利品已經用去了一個營,周秀英只能再調出一個加強營,不然的話,整個後方就沒有駐守的兵力了。
“太少了!”柳暢已經想到了辦法:“你親自跳一趟蘭溪縣,問問蘭溪縣那裡還有多少部隊,都拉出來,告訴他們張玉良就在嚴州府建德縣,這是我們與張玉良的決戰,錯過了這次,就等於錯過報仇雪恨的機會。”
張玉良與蘭溪人爲首的金華人可以說是有着不共戴天之罪,相互遇到往往都是雙方都打瘋,即使再弱的部隊都會在仇恨面前變得好鬥起來,周秀英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蘭溪縣與張玉良仇恨最深,讓他們出兵,絕對沒問題,現在蘭溪人恨得喝張玉良的血吃張玉良的肉!”
但是柳暢繼續說道:“還有,給孫鬍子發電報,告訴他,磐石旅也要動一動,以往打蕭山是演戲,這次讓他動一動真格的。”
這是圍魏救趙的意思,既然清軍勝保部隨時可以威脅到楠溪旅,那麼磐石旅就在杭州府附近主動發動戰役進行牽制。
但是柳暢總算得自己漏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