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閻公子這麼說,我真是無言以對,但聽洛昕芸姑娘提起,閻公子大智若愚,只是想聽聽衆人的想法,再決定應對的方針而已。”白墨言語間不露絲毫與他往日的情分,兩人之間的關係是有默契的對任何人都保密。
他相信,閻翊之所以如此神秘,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他也百分百相信閻翊所做的一切,都不會有害於天下蒼生,否則以他的能力,要做什麼壞事,只怕任誰都阻擋不了。
“既然白宗主這麼說了,那我若是拒絕,只怕小芸芸該着急了。”閻翊早已感覺到洛昕芸望着自己那懇求的目光,她所需要的,自己怎能不給?
長袖一揮,轉身踱步,悠悠然道,“現如今的情況只分爲三點,月之結界是其一,那些魂魄供養的巨樹就是爲了生長出匯聚魂魄最純正精氣的果實,而這樣的果實一般的修煉者吸收一丁點,那修爲恐怕也是突飛猛進,更不要說是唐鶴這種深藏不露的人,若是讓他得到這果實,後果會是如何。”
“現如今其他地方的月之結界基本上都已經被破壞,只是弟子回報說,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巨樹。”
“沒有破壞樹根,事情就不算結束,必須找到根源將它破壞才行。”洛昕芸是最清楚這樹根隱秘的人,於是開口提議道,“還是由我親自走一趟吧,否則實在放心不下。”
“小芸芸何必給自己攬下這樣的麻煩。”閻翊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丫頭實在是太實誠了。
“這些事本該是四大門派去做,便不麻煩洛昕芸姑娘了,更何況除了巨樹的事情,還有其他兩件重要的事情閻公子沒說,我想,閻公子一定有他的打算,洛昕芸姑娘先靜聽吧。”白墨也不贊同讓她在忙碌這些繁雜的事情。
“那好吧。”洛昕芸只能點點頭。
“第二點自然是唐鶴到底培養了多少不人不魔的怪物。”
“這恐怕難以估算,若要估算的話,應該先從他當初私藏了多少魔族精血的數量算起,但就現在來看,那些他培養出來的怪物數量之多,只怕是不會輸給四大門派衆弟子的數量,他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動作,也就代表他暗藏的實力雄厚,根本不懼五大門派聯手,更何況,玄冰殿已經先被擊破,只剩下四大門派。”白墨對此也有過調查,只是結果不盡如人意,只能說是唐鶴隱藏的太深太深。
“必須調查清楚,否則,整個地階,必然被他顛覆掌控,萬劫不復。”閻翊字句篤定道。
“如此結果,也是我預算之一。”白墨不由無奈輕嘆,“那麼第三點呢?”
“第三點你不是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麼?”閻翊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擡眸瞥向了那青色的光芒。
“閻公子這麼輕易的把人心看穿了,反而讓我有些無所適從了。”一聲苦笑過後,那青色的光芒漸漸散去,煙霧中走出了一抹秀挺的身影,那儒雅溫柔的面容上從容淡然,深褐色的眸子裡泛着一抹睿智的暗光,好似看穿世事一般。
“白宗主謙虛了,現在四大門派看上去是聯手了,但人心卻沒有辦法連成一線,這樣依舊是能夠被輕易擊潰,這件事只有靠白宗主你想辦法了,而我跟小芸芸呢,忙碌了這段時間,打算找一個幽靜的世外桃源放鬆一下,就麻煩白宗主這段時間不要費心尋找了。”閻翊漫不經心的輕笑道。
“閻公子這麼說,不知洛昕芸姑娘是不是也這麼想呢?”白墨就知道他不會這麼好心幫忙分析,果不其然,分析的背後藏着的真正目的,是打算不管不顧。
“翊哥哥,我們這個時候離開,恐怕……”洛昕芸扯了扯閻翊的衣角,有些爲難的眉梢輕蹙。
“嗯,這個時候離開呢,看上去的確好像有點不負責任,可小芸芸你本來就只是一個修煉者而已,而且不屬於任何一個門派,何必再惹麻煩上身呢。”閻翊不以爲意的說道。
“但是我不想再讓玄冰殿的慘事,發生在其他門派的身上的了,就算我的力量不夠,但也想盡我自己的綿薄之力,守護那些無辜的蒼生。”洛昕芸低垂的眸子裡,是不可撼動的堅定,那握着閻翊袖子的手都不由緊了幾分,“翊哥哥,我知道這些事情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其實你說的也對,跟我並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但是,我的心不允許我就這樣離開,更何況如果真讓唐鶴成功顛覆了地階,那麼孃親和弟弟也逃脫不了,我這麼可以逃避呢。”
看着她認真又嚴肅的模樣,閻翊眉梢輕挑,側眸瞥向了遠處的白墨。
兩人眼神交接的一瞬間,已經用心聲對話數句。
“我就說洛昕芸這姑娘與衆不同,她的心可容天下,是難得一見有擔當,有責任感的豪氣女子。”
“就算這麼誇獎我家的小芸芸,也不能被你們四大門派的人使喚來使喚去。”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使喚洛姑娘,閻公子這麼說真是半點情面都不留啊。”
閻翊移開了目光,回落在洛昕芸的身上,脣角微翹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將她輕攬入懷中,“我的小芸芸既然要留下幫忙,那麼就留下吧,反正這水雲宗內的風景還算不錯。”
“翊哥哥是答應讓我留下來幫忙了?”洛昕芸的眸中泛起一抹欣喜之色。
“是啊,不過這事情如果太麻煩,累到我的小芸芸,那麼我就需要再好好考慮考慮了。”這話意有所指。
白墨瞭然於心的輕輕一笑道,“閻公子大可放心,只要是四大門派該盡的責任,絕對不會勞煩洛姑娘的。”
“宗主太客氣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就好。”這麼說洛昕芸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今天天色已經不早了,兩位就先回傅窯殿休息吧,我還有其他事情需要處理。”
“對了,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白宗主,那琅琊木我已經拿到手了,請宗主放心。”洛昕芸臨走前忽然想起這件重要的事情。
“諸事繁雜,居然忘了,洛昕芸姑娘爲了天下蒼生安危冒險這一次,這份功勞等其他三大門派的掌門再來時,我會告訴他們。”
“不用不用,告訴白宗主也是希望白宗主不用再擔心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不打擾白宗主處理其他事了。”洛昕芸朝他點點頭後,轉身離開。
“閻公子可否留步片刻?”白墨開口道。
“看來還有事情需要討教?”閻翊眉梢輕挑,似笑非笑的瞥向他。
“只是想知道,閻公子對於玄冰殿殿主之死的看法如何?”白墨覺得那個男人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就被那些怪物打死,或許只是借這個機會,沉到檯面下,有什麼其他的打算。
只是這件事他並不方便跟洛昕芸交談,從剛剛講述這件事情時的表情來看,洛昕芸跟楚雲峰之間應該是有不爲人知的私交的。
如果沒有私交,只是單純的被玄冰殿收留,有一個住所這樣疏遠的關係,她不會露出那樣傷懷的表情。
“五大門派的掌門對彼此之間不該比我這個外人更加了解麼?”
“但閻公子當初也曾經跟楚雲峰有所接觸過,不是麼?”以他是別人心的能力,白墨相信他絕對有不一樣的看法。
“看來你對我似乎十分有信心。”閻翊漫不經心的聳了聳肩,勾起一抹百無聊賴的笑意,懶懶道,“要結論的話,那就是,那麼四個掌門加起來,應該也玩不過他一個。”
“也就是說,楚雲峰是炸死。”白墨對這個結論並不意外,反而跟他的猜想不謀而合。
“炸死麼?唐雲賢那小子說的不過是消失,消失不代表死,這也是楚雲峰的智慧,不會爲自己留下任何讓人抓得住的把柄,至於爲什麼要消失,這不是我該考慮的問題。”閻翊單手拖着下頷,眉宇間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看你難得能爲天下蒼生這麼勞心勞力的份上,就再給你一個提示好了,楚雲峰損失所有弟子,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白墨眸色一黯,這還真算得上是個好問題。
的確,之前思考的方向都在楚雲峰到底是真死還是假死,卻忘了那些他培養多時的弟子在這一次交戰時全軍覆沒。
要說有什麼好處的話,那……
“那些弟子幾乎都是祭祀長老訓練出來的,跟楚雲峰這個掌門並無太多關係,他對這些弟子應該也沒什麼感情可言,唯一留下的卻是哪個唐雲賢,應該算得上是他唯一留意過的弟子。”白墨對玄冰殿的情況一直以來,都有留意。
“五大門派,看似百丈宗的天旭最冷絕,但真正冷絕的該是楚雲峰,今天的局面,他當年閉關的時候早就預料到了。”閻翊跟楚雲峰只不過一面之緣,幾句話的交談,但對這個人的心性卻是摸得透徹。
“多謝閻公子分析。”白墨微微一笑。
“謝字不必,你現在的注意力該放在那些魔心所藏的地方。”閻翊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白墨若有所思的擡眸看向那深藏在黑暗深處,那一點猩紅的光芒。
要知道這伏魔殿中,就藏着一顆魔心,只是除了他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而已。
本來約在這裡跟其他三大門派的掌門談反攻的事情,也是因爲這伏魔殿足夠隱秘,不存在隔牆有耳的可能,但剛剛洛昕芸和閻翊沒有來之前,四人交談的時候,他感覺到還有一個人的注意力,似乎在魔心隱藏的方向。
或許,四大門派不可能再像六百年前那樣齊心協力的誅魔了。
因爲,他可以肯定,四個人當中,有一個是內奸。
至於是誰,他還需要更多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