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閣 108 回府 全本 吧
“妾身如何,倒也不是重要,但萬萬不能讓平安受了委屈。”月娘仰頭直視楚國公。
楚國公瞪眼道:“青青是我的女兒,又是我楚家嫡女,誰敢委屈了她,夫人難道不信我?”
“妾自是相信將軍的,但仍是想將軍親口承諾。”月娘不讓步。
十一豈能自己過得舒服,卻讓母親受委屈,拉了母親的手,道:“娘,既然這麼委屈,我們不回去,尋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也能過得好好的。”
“青青。”楚國公又急又惱,更多的卻是心痛,“你也信不過父親?過去戰事繁忙,爲父長年不在家中,確實讓你母親受了許多委屈,但此次你們娘倆回去,豈能再同以往?無論是誰也再動不得你們母女二人一根毫毛。”
月娘望着女兒,眼角浮上一絲笑意,現在的女兒已經和以前不同,“我們還是回去吧。”
十一連這個父親都不記得,更不記得過去受過什麼委屈,回不回府,根本無所謂,母親要回,便陪母親回,如果他們要給母親氣受,她也不會客氣,大不了一拍兩散,帶了母親離開。
不再多說,隨了爹孃出了客棧,坐上馬車。
在車上,楚國公問起她們母女出殯時出了什麼事,青衣明明死了,怎麼又活着,這一年多她們母女又去了哪裡,爲何不回府。
在女兒出殯前一刻,他接到急令,剿殺混入京城的判軍流寇,無法親自送葬,不想給女兒送葬的整個喪隊出事。
附近的人說,整條路被人封死,不許通過。
但他們能聽見慘絕的叫喊聲,分明是一場大屠殺。
當他趕到現場,卻不見一個死屍。甚至沒有血跡,乾淨得全無痕跡可尋,但整個送葬的隊伍卻無一人回來,包括妻子月娘。
能迅速而巧妙處理這種有大量屍體現場的,有兩種人。
一是訓練有素的軍隊,二是極有組織的大型團伙。
前者常常用這種方法幹掉敵方的人,將現場以最快的方式清理乾淨,再僞裝成敵軍。做進一步的行動。
後者是爲了不留下線索給官兵追查。
但不管是哪一種,都得將大量的屍體埋藏起來。
然而,楚國公派人搜遍了方圓百里,卻尋不到一具屍體。
這件事實在是詭異。
對於那場屠殺,月娘並沒有細說,只說當時突然遇上大量的流寇,見人就殺。
而女兒青衣也並沒有真正死絕,只是閉了氣過去,棺木被拋落在地時,震得醒來。
家人拼死護着她們母女逃走。
她們慌不擇路。進了一片林子,跌下瀑布。被暗流捲進了蛇國的合歡林,染上合歡林的瘴毒。
好在蛇皇酷愛她配製的香料,蛇國女皇才留了她們母女二人的性命。
但她們身中瘴毒,不能離開蛇國,所以纔不能回燕。
這次蛇國被平陽侯的大軍所迫,送了許多美人前來燕國,因爲這些美人都是大家女兒。所以都帶着下人服侍。
蛇皇已死,她已經沒了用處。
她們母女便被分來服侍這些貴人之女,但青衣機靈。尋到空子,令她們母女二人逃了出來。
對女兒死士的身份和在蛇國非人的生活,卻是絕口不提。
平陽侯向蛇國索討美人的事,朝中無人不知。
但見過十一真容的人卻少之又少。
十一知道,母親這麼做,是爲了把她死士的身份完全抹去。
否則就憑着她殺的那些燕國將官,燕國也絕對容不下她。
月娘雖然是草草而言,但楚國公卻聽得心驚膽跳,知她們母女二人這一年所受的驚嚇和苦處絕不會少。
加上中了合歡瘴毒的人,確實無人能離得開合歡林的泉水,所以對月娘的話,並不懷疑。
心裡憐惜,對險些將並沒當真死去的女兒埋了,更是愧疚,沉默着半晌無語。
良久,才嘆了口氣,將妻子和女兒,緊緊握住,“全怪我,讓你們娘倆受苦了。以後,再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我再也不會讓你們娘倆受苦。”
十一雖然失了記憶,但此時也禁不住心浪涌動。
只是有一點疑惑。
父親身爲燕國高官,不會不知道蛇國瘴毒的厲害之處,但他對她們母女身中瘴毒的事,卻沒多少表示,既不擔憂,也沒感到辣手頭痛。
雖然心存疑問,但她也不願在這時候提起這事,給久別重逢的爹孃添堵。
燕軍營帳。
書案上擺着一個裝着未知液體的通透玉瓶。
平陽侯捏着一根極細的,能夠彎曲的中空金針,運氣將瓶中液體吸入針管,小心地沿着髮鬢刺入肌膚,直到針尾,才鬆開堵着針孔的手指,隨着金針慢慢抽出,將液體均勻地留在面龐裡。
他每一個全自動看似很慢,但整個過程卻極爲快速。
閉上眼,等藥液的刺痛過去,重睜開眼時,原本俊美無雙的面容變得平淡無奇,脫不去的只是他打骨子裡滲出來的儒雅高貴之氣。
凌雲盤膝坐在平陽侯對面,手中把玩着一個和平陽侯同樣的青獠鬼面。
等平陽侯收去金針和小平瓶,纔開口道:“你真相信月夫人的話?”
平陽侯黑眸微沉,“她一個深閣婦人,對丈夫又是極愛的,如果不是真的得知皇上派了殺手混在送葬隊伍裡,絕不會與我做那筆交易,求我出手救她。”
凌風皺眉,“那些殺手察覺月夫人有異,提前出手,屠殺楚公府的家人。我們趕到時,送葬的人已經被屠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只得幾個護送月夫人母女的忠僕,也是他們的人潛在楚國公府的人,不過被我們截殺。照着當時的情景看來,他們想是想將擄走月夫人母女。我一直想不通,既然月夫人知道的太多,他們爲什麼不直接滅口?”
平陽侯眉頭微微鎖緊,“這也是我想知道的,可惜月夫人口風太緊,無論如何也不能從她口中套出話來。能不能讓這件事,水落石出,就看從蛇國來的泉水流入哪裡了。”
“如果那些泉水真是送進了楚國公府,那麼當今皇上……”凌雲倒抽了口冷氣。
凌風上回照着平陽侯的方法,查到遊牧商人轉運出京的泉水,果然是假的,真泉水確實留在了燕京。
而且有蛛絲馬跡,泉水竟然與楚國公有關。
楚國公沒有親自攻打過蛇國,自然不會被合歡林的瘴毒所染,如果他真的染上瘴毒,反而是因公受傷,是大功,完全沒必要遮掩,大可大大方方地設法謀取泉水,實在不必要這麼偷偷摸摸。
做得如此隱蔽,有很大可能,這水是送進宮裡。
而且不是一次性送進宮,而是以此來要挾某人。
能讓楚國公費這麼大心神去要挾的人,只可能是燕皇。
燕皇寧肯被人要挾,也要這水,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他自己用水;二是,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人需要這泉水。
大皇兄從小到大都在燕京,根本沒靠近過蛇國,根本不可能染上合歡林的瘴毒。
他的後宮佳麗雖多,但他生性寡情,沒有哪個女人能讓他愛到受大臣要挾。
除非,這個燕皇是假的。
平陽侯笑了一笑,眼裡卻凝了冰,“此事沒能查出真相,都不能下結論。”
淩氏兄弟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一同點頭。
凌雲將面具戴上,“他們都以爲你出征蛇國,警惕定會有所放鬆,這次應該能查出些眉目。”
他長得本來就文秀,雖然風華不及平陽侯,但不是熟悉之人,這麼看着,也能以假亂真。
平陽侯點頭,“蛇國雖然已是油幹燈盡,但狗急了咬人更狠。你們這次前去,一定要更加小心。我已經聯繫了二哥,到時二哥會暗中督戰,以二哥的本事,這仗不會拖太久,我在京裡等候你們的佳音。”
淩氏兄弟雙雙答應。
一柱香後,平陽侯扮作通信員,離開營房,快馬加鞭地趕回燕京。
賢貴妃壽辰,大擺宴席,宴請衆大臣的夫人,藉此拉攏人心。
楚國公的母親,十一的奶奶楚太君自然領着香芹前往。
所以十一母女回到楚國公府,楚太君和香芹都不在府中。
月娘和十一無需去拜見楚太君。
楚國公夫婦親自送十一回到她原來的閨房後,月娘讓丈夫在門外等着,她有幾句話吩咐女兒。
楚國公將妻女歸來,自然是對妻子百依百順,吩咐十一好好休息,先行出去了。
月娘輕撫十一的臉龐,“平安,你從前叫青衣,以後再也沒有十一,只有爹孃的青衣。”
青衣這個名字,十一早就記起,如今恢復真名,也是再正常不過,輕點了點頭,“女兒知道。”
從此後,越國的死士十一已經死在平陽府。
而她是楚國公府的青衣。
青衣在月娘口中得知,這地方是她過去的房間,但看着房中的一桌一椅,實在記不起一絲一毫。
原來該熟悉的地方,卻陌生得如同第一次來。
爹孃久別重逢,想必有很多話要說,她又不便跟去礙眼。
想着在她和母親剛進燕京時,收留她們母女的老張頭,心間微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