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舊人不去新人不來
楚國公以前打仗,曾經頭部受過傷,一到變天氣,頭就有些聊聊作痛,只能用針炙止痛。
這會兒,正紮了一腦袋的銀針,聽完管家稟報,愣了一下,“什麼,王衝死了?”
管家戰戰兢兢,“剛收到的消息,死了……”
楚國公的頭頓時更痛,“怎麼死的?”
管家道:“說是欠了人家一千兩銀子跑了路,今天在堵場門口被人家撞上了,人家氣不過,打了他幾下,就死了……”
楚國公怒不可遏,用力推開太醫,猛地跳起來,滿頭的銀針根根亂搖,饒是他在刀尖上滾過來,大小傷受過無數,也痛得哎喲一聲。
太醫嚇得趕緊上前,看着亂晃的一堆針,也不知該扶哪根,急得一頭汗,亂叫道:“將軍息怒,身體要緊……”
楚國公的頭痛是痛,但哪有心思理會,一把又把他推開,一對眼珠子幾乎瞪出眼眶,指了管家,罵道:“放屁,王衝能差人一千兩銀子?”
管家有些委屈,心想說王衝欠人銀子的又不是我,怎麼就成了我放屁了?“外頭是這麼傳話的,聽說……”管家把話頭打住,擡頭偷看了一眼楚國公的臉色,後者臉上烏雲滾滾,後頭的話就沒敢往下說。
“聽說什麼?有屁快放,別吞吞吐吐的。”楚國公剛剛還在高興找了個合意的上門女婿,轉眼被人宰了,正在氣頭上,見管家畏畏縮縮。完全沒有平時的幹練,怎麼看怎麼呆,更是來氣。
管家被楚國公的大嗓子震得一哆嗦,忙道:“說二小姐在場看着呢。”
楚國公又是一愣。這下可真是糟糕了,先前給她找了個短命的,人品不好。現在這個又是短命的,還是因爲欠賭債被人打死的,青衣肯定又要認定王沖人品有問題了。
左一個人品不好加短命,右一個人品不好加短命,她還不把他這個老子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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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她娘那兒把狀一告,他更不用指望上牀睡覺了,光想想耳朵就開始發燙。彷彿這會兒就在被夫人揪着耳朵擰出臥房。
呼地一下跳下腳榻,一邊繫着腰帶,一邊急步往外走,“備馬。”
太醫望着楚國公頭頂的那堆銀針,急得搓手。“將軍……針……針……”
楚國公正在氣頭上,早三步並兩步地出了書房,對太醫的蚊子大點的聲音,完全沒有聽見。
追到房門口的管家回頭罵道:“還針……針個屁啊,還不趕緊跟着。”
太醫這纔回過神來,慌手慌腳地收拾了藥箱,追了出去。
楚國公帶着親兵趕到堵坊,不見青衣的人影,只得一羣官差裝模作樣地盤查堵場夥計。
楚國公跳下馬。拋起蓋在街心屍體上的麻布,果然是死得不能再死的王衝,氣得額角青筋直跳。
揪着堵坊的掌櫃問話,得知打人的人一個沒抓到,更加怒不可遏,認定在堵坊門口打死的人。堵坊脫不了關係,抓不到人,定是堵坊包庇。
威脅說如果掌櫃不交人,就砸了他的堵坊。
掌櫃的有苦難言,最後眼巴巴地看着好好的一個堵場被楚國公的親兵砸得稀爛。
新科狀元被打死的事,很快傳到宮裡,案子很快交到刑部,由刑部負責調查。
楚國公折騰了半天,硬是沒能找到一個兇手,刑部的人又來了,只得怒氣衝衝地返回楚國公府。
他怕青衣找夫人告狀,一進門就問青衣的去向。
管家心想,我跟你一塊出府進府,哪知道二小姐這會兒在哪兒?
不過楚國公在氣頭上,這話,他可不敢說,把嘴閉得緊緊的,不敢開口。
下人匆匆上前,吞吞吐吐地道:“二小姐……”
楚國公心臟猛地一跳,“二小姐怎麼了?”
下人低着頭,不敢看他的包公臉,“肖公子已經把二小姐送回來了,現在在她房裡休息。”
“二小姐回來,沒去夫人那裡?”?在休息,沒去告狀?
“沒去……”楚國公鬆了口氣,瞪了下人一眼,尋思着叫人去青衣那邊看看臉色,如果青衣脾氣發大了,他就出府去躲兩天,等風頭過了再做打算。
下人小心道:“夫人在二小姐屋裡。”
楚國公剛放下的心,騰地一下差點跳出噪子眼。
這下壞了……
哪裡還敢進府,翻身上馬,提了繮繩就想往外跑。
下人忙道:“二小姐昏迷不醒……”
楚國公‘哎呀’一聲,重新滾下馬,往青衣的住處急奔,滿頭銀針亂搖,動作太大,有的銀針移了位置,扯破頭皮,血從頭頂上流了下來。
太醫唬地面色發白,“血,血……”
管家慌得忙遞上汗巾。
楚國公聽見叫喊,往臉上摸了一把,把臉抹成了個大花臉,滿不在乎地隨手扯過管家手中汗巾,胡亂抹了把臉,人卻冷靜下來。
以肖華的醫術,青衣只要不死絕了,都不會有事,“二小姐現在情況怎麼樣?”
“肖公子說沒什麼大礙。”
“沒有就好。”楚國公頭皮開始發痛,這時候再不溜,一會兒夫人知道他回來了,可就走不成了,“太醫,取針。”
他這麼個動法,萬一動出個好歹,可是滿門殺頭的罪,太醫七魂早嚇沒了六魂,得令取針,才鬆了口氣。
剛撥了兩根針,楚國公嫌他動作太慢,自個摸了一把銀針,用力一撥,痛得他‘哇’地一聲叫喊,幾條血絲滲出,流了個滿面,模樣更是看不得。
太醫嚇得差點吐了白沫,顧不得尊卑,扯了楚國公手中汗巾。捂上楚國公的頭,死壓住出血的傷口。
這頭正亂着,又有下人來報,“將軍。馮將軍回來了,求見將軍……”
馮將軍是楚國公一手提拔起來的,在年青將軍中最有爲的一個。深得楊國公喜愛。
這次立了大功回京,換成平時,楚國公定高興得與他喝上幾杯,可是這會兒心裡正煩,哪有心思理會,不耐煩地道:“回來就回來了,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不見。不見……”
“可是……馮將軍已經到了門口……”
下人話沒說完,馮將軍聲音已經傳來,笑道:“大將軍可是遇上什麼煩事,連屬下也不見了。”
聲音剛落,人已經進了門檻。看見楚國公的大花臉,不禁失笑。
楚國公擡頭,見馮將軍吊着一隻手,身上還掛了不少彩,模樣狼狽,微微一愣,“看來,這仗打得不輕鬆。”
“託大將軍的福,總算撿了條命回來。”
“既然傷成這樣。皇上的賞賜想必不少,賞了什麼?”
“賞了座府邸,允屬下一門好親事。”
楚國公沒心思跟他拉家常,耐着性子等太醫止血撥針,敷衍道:“哪家的姑娘?”
“皇上賜的是李臣的千金,可是屬下聽說青衣姑娘回府了。向皇上求了青衣姑娘。” шшш¸ттkan¸co
“青衣?”?楚國公怔了一下,頓時來了精神,馮將軍年紀輕輕,已經立了不少汗馬功能勞,除了平陽侯,無人能比,對他又是忠心耿耿,青衣嫁他,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皇上怎麼說?”
“皇上先前不大同意,但見屬下執意如此,就讓屬下自個來問問大將軍,一切憑大將軍做主。”
楚國公肚子裡哼了一聲,那年那人看見十一歲的青衣,口水差點沒流到下巴上,青衣如果不他的女兒,只怕早弄到宮裡供他玩樂。
那人是真皇帝倒也罷了,但那人不過是他奉真皇帝的遺命,弄的一個傀儡,用來防平陽侯乘太子年幼篡位。
等太子登上皇位,這人就要給‘咔嚓’掉的。
他哪能把青衣給這麼個冒牌貨?
夫人雖然不爭,但是何等聰明,這冒牌貨又是通過夫人去宮裡陪皇后的機會送進的宮,這事雖然做得天衣無法縫,但夫人未必沒有絲毫察覺。
上回那爛泥巴對青衣露出貪婪之色,夫人也是看在眼裡的。
現在青衣大了,出落得更是花一般,偏偏又被爛泥巴撞上。
如果不是怕他當着其他朝中大臣的面,開口說要納青衣爲妃,令他不能當衆反駁,也不用這麼急巴巴地附和着夫人給青衣找婆家。
“你當真想娶我家青青?”
“屬下誠心誠意。”
“我家青青刁蠻任性,又自小學得一身功夫,不象尋常姑娘家那很溫順……”
“就算是被她打得滿街滾,屬下也絕不還手。”
楚國公鼻孔朝天,不在馬上,就算你還手,也未必打得過我那寶貝女兒,越還手,越被打得狠。
不過這話還是不說爲好,免得把他嚇得不敢娶青衣了。
結了這門親,對夫人也能有所交待,就用不着出去躲風頭了。
猛地一拍馮將軍的肩膀,“小子,去選個好日子,我家青衣給你了。”
馮將軍怔了,沒想到楚國公答應得這麼爽快,等回過神來,笑爛了一張臉,騰地起身跪了下去,“岳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楚國公心情大好,把王衝被打死的事,丟到了爪哇國,笑嘻嘻地受了這一拜。
把馮將軍扯了起來,一面吩咐下人去給夫人報喜,一面叫人準備酒菜。
拉着馮將軍的手,往府裡引,“我們好久沒一起喝過酒了,今天喝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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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天小十七會跟大家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