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嬪娘娘還有臉來啊,難不成是因近日夜不能寐?”
榮嬪掃了眼遠處一身白衣的凌茉,挑眉道:“凌常在都能來,本宮爲何不行?”
綺美人冷哼:“娘娘與凌常在可不一樣。”
榮嬪聞言,向綺美人投去同情的目光,卻沒有言語。
她和綺美人並無交集,也沒見過幾次面,怎得綺美人一見她來就開始找茬?
爲麗嬪報不平,也輪不到她綺美人吧。
還以爲凌茉會選多麼出衆的人兒來代替她,沒想到竟是這種普通貨色,如此口無遮攔,看來是早死的類型呢。
每當有新人受到矚目,即將大富大貴,一看有利可圖,就趕緊貼上去,還真是下賤啊你。
榮嬪狠狠剜了凌茉一眼,上前接過侍女遞來的香,對着麗嬪的牌位拜了拜,隨後沒入香爐中。
元妃前腳離開,麗嬪就昏迷不醒,事情還真是蹊蹺。
這掩人耳目的辦法,未免也太明顯了些!
只是委屈了麗嬪,明明前夜就去了,硬被說成昨日沒的,偏等到今早才入棺設靈堂。
凌茉這是在給綺美人鋪路嗎,避免綺美人遭人非議說她不祥?
“元妃從慎刑司回來,也有幾日了,不知可有去玉妃那裡看過二皇子?”
剛出靈堂,歐陽紫琳便向身後的元妃問道。
元妃身形一滯,突然憶起麗嬪死前的話語,皺了眉不說話。
歐陽紫琳也停了腳步,有意無意的朝麗嬪靈柩看了看,接着回頭邁步離開。
玉妃是哪邊的人,元妃你不會不清楚吧,所以你可得當心着些。
麗嬪的葬禮結束後,宮內又恢復了以往的樣子,就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麗嬪這個人。
元妃則因爲玉妃的疏漏,成功奪回了自己的孩子,與其說是疏忽,不如說是元妃暗中做了些手腳。
宮外張鶯鶯的死裡逃生,卻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原先我還在擔心,蘇瀛和張鶯鶯在一起,會不會助長皇子黨的氣焰,可是皇命難違。
雖說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但對於張中丞一家,我始終不是很放心。
現在看來是我自尋煩惱,也不必想法子打壓他們中的誰,“洛答應替臣妾去乾成殿送藥膳了,所以臣妾得了空,便來娘娘這裡與您說會兒話。”歐陽紫琳落座,笑着說道。
我顰眉:“你怎麼會想到讓她去?”
歐陽紫琳若有所思地說:“臣妾覺得她那挑撥離間的本事,日後會派上大用場,便想着提拔她一下。”
我嘆了一聲:“只怕你這回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聽說皇上最近忙得很,都顧不上用膳,哪裡會有心情召幸新人。”
“哪怕沒有侍寢的機會,只是同皇上說上幾句話也是好的,娘娘這一提臣妾倒想起另一件事,內務府不知得了什麼差事,連臣妾的吩咐都拋到腦後了。”歐陽紫琳搖首無奈地笑說。
我抿了口茶:“本宮也不知呢,或許是爲了迎接,和翠公主他們夫妻吧。”
用過晚膳我攜琴悠外出散步,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蘇瀛得勝歸來時舉辦慶功宴的地方。
我對這個地方沒什麼好感,皺了皺眉,打算原路返回,卻聽琴悠喝道:“誰在那裡?!”
看琴悠一臉戒備,我順着她的目光望去,正見一抹白色的身影從黑暗中,緩步走出。
夜間微風吹拂着他的墨發,撩起他的衣角,月光下,他眉眼含笑,丰神俊朗,舉手投足透着與生俱來的高貴,優雅不凡,氣度逼人。
琴悠並未見過蘇瀛,邁步擋在我身前,戒心大漲。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從她身後走出,顰眉問道:“這麼晚了,大皇子怎會在此?”
琴悠皺眉,原來這人是大皇子。
“有件要緊的事。”他定定地看着我,語氣平靜。
我淡淡地說:“那這要緊事如今可辦完了?若是辦完了就請大皇子早些出宮吧,皇子的居所並不在宮中,還是別在此多做逗留的好。”
他雙眉攏起:“你就這麼不待見我?”
我輕笑:“大皇子在宮中生活多年,這裡的規矩,想必皇子不會不知道吧。”
他看了眼琴悠,笑道:“適才我言中所指,是你。”
我神色未改,詫笑道:“如你所見,本宮現在好端端的,實在不知大皇子”
“宮門外以備好馬車,現在還來得及。”他打斷我的話,朝我伸出手,微笑相向,眼裡光芒閃動。
我一愣,隨之冷笑道:“那馬車皇子自個兒坐吧。”
他垂目收回攥起的手掌,低笑出聲:“我早料到你會拒絕,卻還是不死心,想要再問一次。”
我冷冷地說:“不管問多少次,本宮的回答都不會變。”
“當初我並非棄你不顧,這點秦大人也清楚,若非他阻攔你今日便不會在這裡!”他輕聲說,語氣中包含許多情緒。
我聞言嗤笑出聲,面帶鄙夷:“把所有過錯全部推到已死的人身上,是皇子最近習得的,能爲自己開脫的新藉口嗎?!”
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還未來得及張口詢問,便被我接下來的言語哽住喉。
“託皇子的福,本宮雙親皆亡痛徹心扉,雖說德妃出手在前,不過使亂黨察覺殺我至親的,正是大皇子您啊,不知那亂黨頭目有無送禮感謝皇子出手相助,畢竟此事您功不可沒啊!”
我咬牙切齒的說着,罷了微微一笑,眼含怨恨:“今後還望您謹言慎行,恪守規矩,別忘了本宮將來可會成爲,皇子您名義上的“母后”!”
不用等到將來,馬上就是了,蘇瀛動了動脣,卻未有說出口。
他眼中陰沉的厲害,薄脣輕抿。
“本宮乏了,皇子也早些回吧。”我瞥他一眼,隨即轉身離開。
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眼神愈深,勾起的脣角笑意蒼涼。
我本不想這樣的,但對於他的執着糾纏,我實在是失了耐性去應付,也覺着恐慌。
蘇瀛不說,成太傅他們也不會知道,如此一來,我在皇子黨眼中,依舊是能推蘇瀛上位的巨大助力。
爲了保住我眼下擁有的一切,爲了繼續維繫我同莞辰的感情,就讓我利用一下你吧蘇瀛,因爲你欠我的遠不止這些。
回到寢宮,我囑咐了琴悠幾句,便合衣躺在榻上發怔,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想說,動都懶得動一下。
當初早些向朝廷說開了多好,如果是那樣,你我之間恐怕也就不會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