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天剛亮,玉妃便率宮人朝承乾宮趕去,到時正碰上梅嬪跪接冊封聖旨。
她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梅嬪在宮人的攙扶下,接旨起身,恭喜之聲不絕於耳。
“姐姐這麼早就來了,難不成也是來恭喜妹妹晉位嗎?”已榮升爲妃的梅嬪,摸着桌上堆積的賞賜,漫不經心地問道。
玉妃冷哼:“你還真是不要臉啊,偷偷摸摸跑到別人的寢宮代人承寵不說,爲使目的順利達成,竟還在香爐裡做下手腳,如此的寂寞難耐,怕是進宮的這些時日,連這宮中侍衛都接觸了不少吧。”
梅妃倒也不惱,依舊言笑晏晏:“哪裡是別人,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勉強也算姐妹,這姐妹之間互幫互助,又有何不可?那等污穢的言辭姐姐還是莫在說了,您可是將門之後,這若被旁人聽了去,指不定會在背地裡說什麼話呢。”
“你這一聲姐姐,本宮可受不起,擔心在暗地裡被人說閒話的,是你梅妃吧,誰讓你有一個那麼不堪的過去呢?”玉妃勾了脣角,眼中帶着譏笑。
梅妃眉頭一緊,隨之舒展開來:“姐姐說的什麼啊,妹妹聽不懂呢。”
“明不明白不要緊,本宮今日來是把沾染了你氣味的東西拿給你,不單是你這張臉,連你身上的味道,都像極了那”
故意停頓,玉妃掩脣笑得肆意,打量着梅妃的雙眸中,滿是蔑視。
“姐姐也別怪我,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授意的。”梅妃狀似無奈道。
“是麼,那本宮還真要謝謝皇后娘娘。”將要替自己剷除一個心腹大患。
見玉妃並未如想象中那般,面顯怒色,梅妃又刺激道:“能有今日,多虧了姐姐提攜,說起來還有一事,想要請教一下呢,不知姐姐的牀榻上,鋪的是什麼制的褥子啊,柔軟的很呢,與皇上”
梅妃垂下了頭,故作嬌羞,彷彿不好意思在說下去。
玉妃強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柔聲細語道:“你也就只能用這種下三濫的伎倆奪寵了,就算臉蛋長的再美,是一個勾人尤物,但終是無法走進人心的,藥物的催動只是一時,本宮倒想看看,從今往後,你是否還會有寵幸,是否還會如今日一般洋洋得意。”
“妹妹與皇上是兩情相悅,香料不過是姐姐那的尋常香料,並不似姐姐說的那樣,就是真的用了,若皇上無動情,妹妹又豈會有今日。”
她有的是辦法蠱惑君心,哪怕不得盛寵,只要能夠接近便足以。
玉妃就不一樣了,她恐怕不敢,也不願在自己的寢宮侍寢了。
而皇上那邊則會認爲,是玉妃策劃的這一切。
只要最後大計能成,在其間用什麼方法,手段,都是次要的,想成大事就得不擇手段。
事已至此,再多的解釋都是無用,玉妃更無心與梅妃爭執什麼。
“別妄想能與本宮平起平坐,你不配,不止本宮如此作想,其他嬪妃想必也是這般,倘若她們在於無意中知曉你過往的點點滴滴,今後見了你只怕會繞道走了。”
玉妃擡起下巴,一副高人一等的傲氣姿態,極爲鄙夷地瞥了梅妃一眼,隨後邁步離開。
沒有大吵大嚷,是因爲她要保持體統,同一個卑賤的妓子相爭,勢必會演變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到那時,她的臉面算是真丟盡了!
手中握着的把柄,也會失去了作用。
梅妃,你我改日再戰,到時候本宮會叫你,生不如死!
午後凌常在與梅妃相約會面,後者向其講述了,早間發生的一切,凌常在聽罷笑得半晌都緩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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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做了我該做的,之後就剩下梅妃娘娘您兌現承諾了。”
梅妃笑得嬌媚:“不知常在需要我做什麼,只要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我必定傾盡全力相助。”
“殺了那三人。”
信不信並不重要,只要玉妃起了一點猜忌之心,她的計謀就算成功了。
皇子黨和鳳儀宮聯手,會讓她的計劃悉數落空。
三足鼎立就好,互相制衡,互不聯手,如此她纔能有可趁之機啊。
爲了營造出這種局面,爲了大人的大計,她可是謀劃了許久。
用元妃和梅妃之手除去玉妃等人,由此挑起戰爭,栽贓嫁禍,到時朝堂後宮一片混亂,爭儲辯駁戲碼日日上演,大舉進攻的機會便來了。
“茉兒你還真了不起,竟能將這整個後宮玩弄於鼓掌。”
凌茉擡眼,向那挺着大肚子,慢步走到她身邊坐下的人,投以一抹無害的微笑。
怎的忘了眼前這個,不可或缺的人。
她經營許久的人脈關係,可是達成計劃的一大助力。
“公主過獎了。”
“不必謙虛,在本宮眼中,你本來就是一個機敏聰慧的女子。”
“奴婢只是按照公主的吩咐行事,都是公主教導有方。”
和翠噗哧一笑:“這種粉飾精緻的話莫在說了,本宮千里迢迢的來此,可不是爲了當擺設的,過些日子本宮就要臨盆了,對此茉兒難道沒有什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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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是封她孩兒一事嗎?
也是,堂堂公主居然和一個他國伶人結合生子,這是皇室所不允的。
駙馬爺還真是可憐,成婚幾年間飽受煎熬不說,還得因公主的紅杏出牆帶上綠帽子。
凌茉笑道:“公主請放心,安公子是大人養子,也就是說公主即將出生的孩子,會成爲大人的孫兒,別看大人精神抖擻的樣子,其實早已有些支撐不住,往後這社稷重擔,還得靠公主和安公子不是?”
“本宮只想替孩兒討他應得的那份,其餘的不敢奢望,也未曾想過要炎入朝,還有二皇子在不是嗎。”和翠平靜地說道,彷彿她的願望就是語中那樣。
凌茉聞言,眸中閃過一道寒光:“或許是承諾過元妃,要助她的兒子成爲太子,要讓她成爲太后,可奴婢並沒有許諾,是生前還是死後。”
死後穿上太子和太后的衣飾,也算是履行了諾言吧。
“還真是狠心吶,元妃也不是傻子,你就不怕被她察覺?”
“這一切都是爲了公主,大人已經很難再有子嗣,這是你我都很清楚的事情。”
和翠聽罷,眉眼彎彎,意思是說,讓自己別在裝模作樣了是嗎?
若真能得見孩兒榮登大寶,首先要除掉的,就是凌茉你。
你的血,是恭賀新帝登基的最好禮物。
午後時分,駙馬夏樓隨一個小太監前往宮中藏書閣,兩人在閣中待了許久才離開,期間的行爲對話,被暗裡觀察的琴悠一一記錄了下來,隨後買通了日日前去永和宮送膳的宮女。
在同一時刻,從乾成殿出來的歐陽紫琳,遇着了蘇瀛。
日光下,他五官深刻俊朗,面無表情,經過她時僅是微微頷首,目不斜視。
歐陽紫琳側首,望着那抹遠去的身影,眼底寒光一閃,繼而於心底冷笑離去。
一片寂靜,宮中已沒幾處亮着燈火的居所。
昨日聽聞的事,一直在腦海中徘徊,揮之不去。
考慮再三我還是想去乾成殿瞧一瞧,不是看誰陪在他身邊,只爲看他一眼。
身邊沒有帶平時隨行的奴婢,打發了琴悠等人去休息,便攜着負責守夜的一名宮女出了門。
到時正見莞辰站在長階上,獨立門外,好似是着了件絳紫的衣裳,身形挺拔。
由於離的太遠,我看不清他此時臉上的表情,只覺他渾身透着孤寂,猶如那夜空中隱約閃爍的星光,清清冷冷。
忽地,他邁步下階,向着正門的方向,負手站在階下。
不消多時,從那門外涌進一波宮人,他們簇擁着一人而來,趙盈盈。
“回去吧。”
踏着月光原路返回,卻不知,在我轉首的霎那,那雙深邃的眼眸看了過來。
也不知是何時睡着的,半夢半醒間,只覺一人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他微涼的指尖,輕滑過我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