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窗外傳進耿大慶的大吼聲:“放箭!射死他們!”
嗖嗖嗖嗖!飛箭如雨從窗戶和門口射進屋來。
同時有火把投擲進來,屋內屋外幾乎同時着起火來。
“快跟我衝出去!”小呆大喊一聲,操起那桌子當成盾牌,身形一展從窗子硬撞了出去。
“素手仙姑”和楚香雪隨着他也疾射出來。
到了庭院,小呆舞動那桌子亂打亂砸,把迎面的射箭武士打散,往來奔突,銳不可當,意欲當先殺開一條血路衝出莊門,但衆武士棄弓抽出兵刃撲上攔截,廝殺起來。
耿大慶又發出嚎叫:“把他們亂刃分屍!”
話音未落,“素手仙姑”手一揮,也不知發出了什麼暗器襲中了耿大慶,一頭栽倒。
她和楚香雪跟隨在小呆身後向莊門處衝殺。
這時那正屋已全部燒着了,火勢熊熊,把庭院映照得通亮,熱氣逼人,並不見那船家父子,想來不被亂箭射死也讓火燒死了。
也許他們的家人還等着他們掙了船錢回去呢!
小呆手裡的桌子已是七零八落,但仍狂舞不休。
他內功深厚,飛葉摘花亦能傷人,何況木桌。
撲上來的武士紛紛被他震飛擊倒,舉手投足甚是威猛。
他知道,身入險地,唯拼死一戰!
楚香雪一雙玉掌翻飛護定自己,不求傷人,只求自保。
“素手仙姑”一則自保,還要照顧楚香雪,近的用掌震飛,遠的用暗器擊斃。
一雙素手舞動,看上去竟是那麼悠閒。
小王子本想趁亂擄走了楚香雪,但見此情勢根本攻不上去,小呆和“素手仙姑”都不時向楚香雪施以援手,而這些武士根本不堪一擊。
轉對身旁的肖寒和法癡冷道:“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出莊!”
肖寒和法癡齊聲喊喝,一舞判官筆,一揮月牙鏟攻了上去,纏住了小呆。
小王子一拉趙金濤,兩人率三十多名未參戰的武士翻牆而去。
餘者武士和法癡、肖寒仍然與小呆三人苦鬥不休。他們竟未發覺小王子等人已悄悄離去。
小呆殺得性起,這時抽出玲瓏刀,施展“四美刀法”,一招便將法癡的大鏟削斷,疾攻四刀,把法癡前胸刺個血洞,法癡身子一僵,小呆一腳把他那胖大身軀踢飛出去,跌落八尺之外,眼見活不成了。
左掌輕輕一拂把肖寒攻進的一招化解,旋身一刀將他的一隻判官筆削斷,一聲沉喝,左掌一揮,一股掌力把肖寒震飛跌落進火堆,肖寒的慘叫聲震盪夜空。
小呆殺了法癡和肖寒,再看場中武士已所剩無幾。“素手仙姑”手起處,又有四個武士慘叫着倒了下去。
剩下的五六個武士亡魂皆冒,展身翻出牆外逃遁了。
遍地是死屍,慘不忍睹。
小呆收起玲瓏刀,嘆道:“真是好險!”
“素手仙姑”急道:“快去渡口!”身形一掠當先來到莊門,推開小角門,衝了出去。
小呆和楚香雪尾隨“素手仙姑”衝出莊門。三人向渡口疾掠而來。
但他們還是來晚一步。
渡口處已無一條船。向海中遙望可見剛剛遠去的船影,海風吹拂,三個人心一下子涼了。
沒有船,他們當然要被困在這島上。
天已黑透,他們似乎已置身無邊的黑暗之中。
恐怖襲上每個人的心頭。
他們只有無精打采地又返回莊內,將那小角門關死。
他們知道,他們已成了這島上的主人。
小呆甚至是氣急敗壞地將庭院中的死屍盡數投擲進熊熊燃燒的火堆,以致火堆後來燒的不再是木頭柴草而是死屍了。
他們轉到後院,一番搜查竟找不到一個人。
偌大個莊院空空蕩蕩,飄遊的只是死者的靈魂。
二百來人連死帶逃,竟這麼一下子就消失乾淨了。
他們只好找到一間較爲清潔的屋子枯坐。
誰都無話。
甚至“素手仙姑”和楚香雪忘記了飢餓。
不知坐了多長時間,窗外下起雨來,雨敲窗戶似乎更增添了幾多淒涼。
就這樣,三人都各自坐着睡着了。
雨點敲打着他們的夢。
明天等待着他們的是什麼呢?
他們心知肚明:小王子等人不會輕易放棄,一定是想等到他們餓得不能動彈時來擒獲他們。
島上食物雖多也總有吃完的時候。
再高的武功也打不敗飢餓。
夜,籠罩了擁翠山莊“粉衣幫”幫主妙秋從未像今天這樣對夜晚渴望過。
幾乎整個一個白天她都是在對昨夜回味和對今夜的渴望中度過的。
於是,當夜幕低垂下來時,她就把自己
關進自己的臥房裡,告訴貼身侍衛的女子,任何事任何人也不可以打擾她。
接着她就封閉了整個臥房,讓燈光一絲也不透出去,若有誰想從外面往裡偷看更是白費勁兒。
然後,她脫光自己站到了那面鏡子前,把自己整個胴體映現在銅鏡裡。
她注視着鏡子裡的自己,目光充滿了愛戀。
鏡子裡是具四十歲女人的潔白而成熟的胴體,
如果說她不是完美的,就是她的屁股太過豐腴,那高聳的外形破壞了整個胴體的勻稱與和諧。
她希望把鏡子裡出現的美男子再一次帶進夢中,與她歡愛,像昨天夜裡那樣。
實則,她要圓昨夜的夢。
一個四十歲的未婚女人會有許多夢,但她夢得最多的可能就是男人。
妙秋沒有被男人愛過,她心中暗戀的男人就是一個情帝,儘管她只見過情帝幾次,說過幾次話,但這個夢離她實在太遙遠了。
後來,她就愛上她自己的胴體。
她不是孤芳自賞,而是要在自己的胴體裡找到一種安慰,得到一種妖性發泄的快樂。
昨天夜裡,她夢見一個美男子來到她牀上,給了她一種實實在在的快樂。
那快樂不是虛無縹緲的,是心靈和肉體都能感受得到的。
奇異的是清晨起牀時,她發現自己牀上的一團猩紅。
她意識到那美男子竟在夢中奪去了她的童貞。
她於是望着那團猩紅哭了。
她想,那個美男子還會在夢裡出現麼?
此刻,她躺在牀上強迫自己入睡,卻怎麼的也睡不着。
她傷心得要死,想圓一個夢竟不能入睡。
她不得不起牀去吹滅了明燭。
難道他是因爲有光亮而不能走進我的夢裡麼?
難道他是鬼魂幻化成的麼?
妙秋這麼想着又上了牀。
她在渴望與不安中睡去。
她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一雙手摸上她的乳房,隨之有人壓上她的胸膛,親吻着她的嘴。
她又被一個男人的軀體完全覆蓋。她看到身上的男人赫然是昨夜的美男子。
他更加狂熱地親吻着她,她用心甚至用整個生命在感受着他的愛撫和給予。
她閉上眼睛,在心底呼喚這夢長些,再長些。
清晨,她醒來只覺骨軟筋酥,腿間隱隱作痛,見胸前青一塊、紫一塊,經過美男子親吻抓揉愛撫的乳房似乎更加豐滿了。
一連七天,妙秋每夜都做着這同樣的香豔無比的夢。
她甚至想,如果這夢突然破碎,她也許會心傷而死。
這天是第八天的夜晚。
妙秋在銅鏡前脫光自己,突然從銅鏡裡發現一位玉面星眸的美男子站在身後。
她一下子渾身酥軟,幾欲癱倒,回過身顫聲地:“是……你麼?”
美男子莞爾一笑道:“是我,我已來了七夜。”
妙秋嗓子發乾,羞不可抑地道:“可我分明還沒做夢……”
美男子笑道:“你看不出我分明是個實實在在的人麼?”
妙秋顫聲地道:“你……這麼像情帝?”
美男子道:“只因我是他的兒子。”
妙秋驚異地道:“他的兒子……?”
美男子道:“我叫梅劍癡。我母親是‘風花雪月’四美女中的歐陽玉雪……”
妙秋道:“你爲什麼要來找我?”
梅劍癡道:“請你帶我去見‘通玄妙姬’。”
妙秋感到她的夢即將破碎了。
“通玄妙姬”對妙秋這麼晚把一個漂亮的公子領進她的密室很生氣。
侍候她的東方明月已經爲她穿上外衣,她的腿還掩在被子裡。
她讓東方明月挑開牀幔,投目牀前肅立的美男子和妙秋,冷道:“什麼事不能等到明天?”
她生氣,而更吃驚的竟是東方明月。
梅劍癡似乎連她一眼都不看。
要知道,若不是知道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她差一點就嫁給了他。
梅劍癡竟好像根本不認識她。
聽見“通玄妙姬”問話,妙秋紅着臉顫聲道:“梅公子說有要事……”
梅劍癡出指點了妙秋穴道,一伸手又扣住了“通玄妙姬”的右手脈門,笑道:
“師姐不但老了,眼力也不行了。”
“通玄妙姬”神色一凜,驚道:“你是……你是……師妹?”
妙秋駭異不已:師妹?可他分明和自己……?
“梅劍癡”笑道:“師姐,怎麼你的功力也失去了?”
說着竟鬆開了“通玄妙姬”的脈門,“我沒害你心,只怕你有害我意。”
“通玄妙姬”驚魂甫定,嘆道:“我終於沒逃脫你的手掌心……你
怎麼樣對我都行。”
“梅劍癡”竟在牀邊坐下來,笑道:“想不到這麼多年,你還把咱們之間的那些恩怨放在心上,可我早忘了。是我害得你日夜躲避在這暗室裡,我對不起你。
“這世上如果說我還有一個可親近的人,師姐,那就是你。”
“通玄妙姬”見她說得言詞懇切,不由爲之一怔,道:“你還認我是你師姐麼?”
“梅劍癡”道:“我不會忘記咱們一同學藝時的情景,你把我當親妹妹一樣照顧,我犯了錯誤,師父責罰,你都替我擔着。
“有時候我害怕睡不着覺,你就讓我去你的被窩摟着我睡。
“師姐,我打小就任性……可你處處都容讓着我……”聲音哽咽了。
“通玄妙姬”已是老淚縱橫,唏噓不止。
“梅劍癡”又道:“是我對不起師姐,師姐沒什麼地方對不起我。師姐,你能原諒我麼?”
“通玄妙姬”握住“梅劍癡”的一隻手,動情地道:
“還說什麼原諒不原諒,聽見你這番話,我就是死也甘心了……可你。
“你不該把我女兒……打落深谷,讓……她讓她……”
“梅劍癡”道:“你說的是玲瓏仙子麼?她真的被打落下深谷?”
“通玄妙姬”道:“你還裝作不知道?”
鬆開“梅劍癡”的手,“小呆在深谷見到了我女兒,她告訴小呆是你在她結婚前把她打落下深谷的。”
“梅劍癡”道:“那一定是玄慈師叔易容成我的模樣乾的。”
“通玄妙姬”驚道:“你是說玄慈師叔……怎麼可能呢!她會和我女兒爭奪情帝麼?”
“梅劍癡”道:“師姐,有許多謎團我也無法解釋。除非能找到情帝……”
東方明月道:“情帝出現過,但是個女人易容改扮的……是她從精武門救出我。
“把我送到了四仙園,而後又帶進那個深谷。莫非,那女人就是你們說的……?”
“梅劍癡”道:“那個易容成情帝的人是我。”
東方明月愕然了,目瞪口呆。
“梅劍癡”又道:“在玲瓏仙子突然跟隨情帝遠走,而沒結婚之後,我就懷疑到她可能被人冒名頂替了。
“我去深谷查找過,因爲我聽說她結婚前去深谷上一次,但在深谷我什麼也沒發現。
“正因爲我知道那深谷可以藏人,所以才把你和楚香雪送到那裡。
“又是小呆把你們從那裡帶到這裡來的,對麼?”
東方明月點了點頭,道:“嗯!”
“梅劍癡”道:“師姐,你不知道吧,那個‘素手仙姑’我看就與玄慈師叔有極深的淵源。
“據說,香魂族的香魂女神就是玄慈師叔的徒弟。”
“通玄妙姬”道:“什麼香魂族?我從未聽過……但那個‘素手仙姑”已承認是玄慈師叔的徒弟……”
“梅劍癡”道:“香魂族是東瀛一個神秘的組織。她的神秘和西域克魯雅魔城幽靈幫的恐怖一樣天下聞名。”
“通玄妙姬”道:“你這麼些年怎麼一直也沒露面?”
“梅劍癡”道:“我一直在尋找情帝。我懷疑他的失蹤和香魂族有關。
“所以就去了東瀛,加入了忍者集團,我的名號是‘忍者之花’。”
東方明月驚道:“據豔后說,情帝……就是我父親,已經出家了……”
“梅劍癡”道:“可據我所知,情帝失蹤是在豔后出現之前,豔后見到的情帝並不是真的情帝……師姐。
“我來找你的目的就是讓你幫助我,把東方明月培養成你我所有技藝和武功的傳人,讓她助我揭開香魂族之謎,爲咱們和師父爭一口氣。”
東方明月急道:“我能行麼?”
“梅劍癡”道:“美麗是女人最好的武器。你要對自己自信,自信永遠都是一種力量!”
“通玄妙姬”道:“我可以幫你……”
“梅劍癡”道:“師姐,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站起身,解開妙秋穴道,對妙道:“咱們走吧,我領你去見一個人。”
妙秋又紅了臉,向“通玄妙姬”施禮,道:“師父,你還有什麼吩咐?”
“通玄妙姬”道:“以後見你師叔如同見我,她的話就是我的話。”
妙秋道:“弟子遵命!”
妙秋和“梅劍癡”離開密室,來到擁翠山莊的庭院裡。
夜風輕拂,萬簇俱寂。
“梅劍癡”對妙秋道:“你回房等着吧。我把他給你送去。
“這是最後一夜,以後我就不管了。”
妙秋突然跪下哀聲地道:“師叔,你要成全我……”
“梅劍癡”道:“一個女人要想永遠得到一個男人只能靠她自己。”說完飄然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