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上的風頻頻吹拂到我們面前,站在我和熊貓對面的古怪老人面色詭異。
老譚手中既然拿着這張地圖,那麼就說明墓葬之中的連環殺人兇手其實根本就是他。
阿力並沒有被雲南的"翡翠趙"收買,而是和阿虎一樣被殺了,只不過他的屍體被老譚隱藏起來罷了。還有另外一個可能,那就是老譚用一隻厲鬼上了阿力的身,然後又通過控制厲鬼引導阿力殺了阿虎,再殺了莫非,這也是有可能的。
總之地圖在誰的身上,誰就一定是這場連環兇殺的幕後黑手,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而眼前這位老譚明顯已經被我們抓到證據。
"你爲了這張地圖,殺了阿虎和莫非?"我沉聲問道。
老譚沒有否認,他看我們已經想明白了事實,就將地圖收回了懷中。他笑了笑,說道:"地圖的確在我手上,但是殺害阿虎的並不是我,而是莫非。"
我一怔,沒有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阿力和阿虎兩人一組,但是這兩個人卻都沒有遵守之前制定的規則。莫非還沒有找到這張地圖,兩個人就開始毛手毛腳不規矩,身上裝了很多寶貝,這讓莫非發現了,所以莫非很不爽,動手殺掉了孤身行動的阿力,然而更不巧的還在後面。我正好也需要這張地圖,而我偏偏搶在他們幾個前面拿走了地圖,只留下那個梨花木的捲筒。莫非和阿虎前後腳到達那件墓室,莫非一口咬定就是阿虎拿走了地圖,兩人爭鬥之下,莫非又殺死了阿虎。"
說到這裡,老譚冷笑了一聲:"其實下墓的這些人之中,我唯一想要殺的就是莫非罷了,而且我早就做好了嫁禍給白蛇一行人的準備,沒想到白蛇的兩個小弟這麼不爭氣,先後被莫非給宰了。想來想去,以當時的情況如果我再嫁禍給白蛇,難免有點說不通,於是乎我只能臨時起意,藏起阿力的屍體,先將莫非殺掉,再嫁禍給阿力。"
這樣一來,其中的邏輯就清晰的很了,難怪從墓穴上來之後我始終覺得其中有蹊蹺,而阿力根本沒有離開墓葬的痕跡。不得不承認,老譚的臨時應變能力和心理素質簡直已經逆天。
爲了這張地圖,老譚必須要殺掉莫非,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可憐的卻是白蛇,且不說這一趟下墓一點油水都沒有撈到,還平白無故損失了兩位兄弟,背上了一口大黑鍋。
沒等我和熊貓發表對於這件事情的見解,老譚繼續說道:"你們也別嫌棄我,我雖然不能告訴你們太多內幕,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一件事:咱們現在的情況其實差不多,你們倆是想進入南京,沒有門路;而我是想回到南京,沒有幫手。這張地圖不管對你們來說還是對我來說,都是一塊敲門磚,是一張進入金陵城的通行證。"
我聽老譚說的玄乎,想也想不明白,可又不好直接問。
這時老譚指了指腳下,說道:"我其實是個很隨和的人,絕不幹那種趕鴨子上架的事情,這樣吧,給你們兩天考慮的時間。反正話我先告訴你們,目前的金陵城風起雲涌,想要進去並不容易,我需要你們,你們也需要我,而我們雙方都需要這張地圖。你肯相信我,我就能保證讓你們在南京立足,你要是不肯,我也絕不強求。兩天之後早上六點,我還在這裡,你們要是同意和我合作,就來這裡找我。"
說完這話,老譚緩緩走上車子,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我和熊貓目送老譚走遠,良久都沒說話。
天色漸漸亮了,長江上碧波萬頃。
熊貓遞給我一支香菸,問道:"又是一次賭博,這次你準備怎麼辦?"
我苦笑:"還能怎麼辦,老譚已經把話明說了,咱們沒有他就進不去金陵城。而且咱們知道的太多老譚的內幕,要是和老譚鬧翻了,他一定不會放過咱們。這樣一來,咱們豈不是又多了個敵人?"
熊貓沉吟不語,但是卻頻頻點頭。
常霸先這條路我們註定走不通,人家是眼高於頂的英雄人物,巴結是巴結不上的。再加上我們牽扯到這次的下墓事件之中,又被常霸先手底下的莊楚盤查,不被他們當成敵人就不錯了。
剩下的路似乎只有這位神秘老人老譚,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老譚的真正身份,但是我總覺得這位老人一定在南京有着頗爲不俗的地位。魏先生早先說過,南京的玄門有地上和地下兩個世界,只是不知道老譚究竟屬於地上世界還是地下世界。
天亮之後,我和熊貓先吃了早飯,之後就近找了個便宜的招待所留宿。老蔣清晨給我們回了電話,說滁州的房子已經退了,現在在南京棲霞找到了兩間還算便宜的房子,正準備下手。
考慮到現在的事情,我和熊貓先沒準備進入南京。畢竟莊楚已經盯上我們了,沒弄清楚情況就進城招搖過市只是白癡的行徑。
老蔣讓我們自理,反正他已經着手在南京找工作了,這傢伙背景乾淨,也沒什麼野心,倒是很方便在南京混得開。
我和熊貓接下來兩天都沒有離開這裡,一方面嘗試着調查老譚的身份,一方面則着手涉獵金陵城玄門世界的現狀。
可惜的是我們的調查進度很緩慢,除了知道金陵城有接近百家鬥鬼場之外,完全沒有找到其他有用的消息。
一直等到兩天後的清晨六點,我和熊貓提前一個小時就去到了之前和老譚約定好的位置上。爲了防止老譚對我們有所算計,我和熊貓其實後半夜就開始觀察周圍的佈局和情況了,沒有發現異常之後才放心赴約。
時候沒到,老譚始終沒有出現。
一直等到還差五分鐘六點的時候,一輛深黑色的商務車悄悄從遠處駛來,緩慢而又穩定地停在了我們面前不遠處的空地上。
前排一名年輕司機穿着西裝戴着白手套,恭恭敬敬下車,拉開後面車門,老譚穿着一身休閒服裝緩步下車,微笑着朝我們這邊走來。
老譚步子輕緩,不緊不慢,他始終面帶微笑,看起來和煦如江南春風。
等到他走到我們面前,雙腳立定的時候,我低頭看了眼手錶,恰好是早上六點,一分鐘不多,一分鐘不少。
令人咋舌的準時,老譚這傢伙一定是個處女座,還是個強迫症患者。
沒等我們倆開口,老譚忽然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地說道:"楊燁,古城人,職高畢業。畢業後在北京工作,一直在今年年後才離開北京,在樂縣落腳。落腳之後在當地處理一些靈異事件,賺取錢財,卻不小心惹上了當地富家公子王浩,惹禍上身,輾轉到了蘇城。進入蘇城後,你與秦家關係密切,不料蘇城巨梟秦陽卻忽然暴斃,湯家趁虛而入,卻被秦家剩餘力量負隅頑抗,拼出個兩敗俱傷,而你坐收漁翁之利,順勢除掉了湯王爺,並且取得了吳王孫天越的器重。"
說到這裡的時候,老譚的目光中似乎露出一抹狡黠,微笑道:"蘇城中胭脂夜叉和吳王一場鬥鬼,你驅策蘇城鬼王沈鶯鶯上場,一鳴驚人,扭轉戰局,幫助吳王取得了勝利,嘿嘿,那場比賽,老頭子我是去現場看過的。"
我聞言一怔,難怪老譚始終對我和熊貓這麼感興趣,原來他早在第一次見到我們的時候就認出我們了,這老狐狸簡直狡詐,實在令人不得不防。
老狐狸沒有注意到我臉上的表情變化,而是繼續如數家珍地將我的履歷說了出來。從郭家吉之死說到胭脂夜叉入城,老譚對蘇城的瞭解居然不在我之下。
我越聽越驚,剛準備反問,忽然老譚話鋒一轉,語氣凌厲說道:"楊燁,不管你之前經歷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但是現在我要告訴你,你已經正式踏入金陵城的漩渦之中,並且再也不可能退步抽身了。所以,請享受這一次挑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