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韓母蓋上鍋蓋,重新回到客房,卻不見韓雪的身影,韓母便走到她的房間,推開門一看便沒有人,雙眸瞬間睜大,手忙腳亂的回到自己的臥室,推開門,就看見資料和照片已經散落在牀上和地板上,而牀上的人一臉呆泄的拿着錄音筆,兩人的對話恰好剛剛結束。
韓母一顆心徹底涼了,那種恐懼感卷席着兩人,緊張不已的走過去,蹲在牀邊,搶過她手中的錄音筆,紅着一雙眸緊張的看着處在呆泄狀態的韓雪,雙手顫抖的握着韓雪冰冷的小手,聲音哽咽道。
“小雪,你,你別嚇我,你你千萬不要嚇媽,媽已經經受不起任何的驚嚇了,小雪……小雪……”
韓雪一雙眸渙散凝滯的盯着地板上的一張照片,那是歐陽蘭住在療養院的照片,至於歐陽蘭爲什麼會在療養院,資料上已經寫的清清楚楚,就算不清楚,那麼剛纔的錄音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小雪,你不要嚇媽,和媽說說話,媽求你了,小雪……嗚嗚,我的女兒啊……”
韓雪彷彿聽不見耳邊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木訥的轉過頭看着哭的痛心不已的母親,蠕動着一雙沒有血色的脣瓣,聲音有些飄渺輕柔。
“是真的嗎?”
韓母看着有些不正常的韓雪,已經六神無主了,她想象過如果女兒知道這些會大哭會大鬧,會痛不欲生,可是就是沒想過這樣的場面。
“媽,這些都是真的嗎?”
韓母已經哭得接不上氣了,只能移開對視女兒的眸光,閉着一雙眸子點點頭。
韓雪木訥呆愣的看着母親點頭,她在潛意識反抗這種真想,反抗這令她無法接受的事實,兩個事實,都讓她無法接受。
一個從小疼愛她,她敬愛的父親,一個是她從小就激動,她現在深愛的男人,都給了她重重一擊。
“啊……你騙我,你騙我,啊……不是這樣的,你騙我,騙我,你們都騙我啊……”
突然間,韓雪跌坐在地板上,雙手死死的揪着自己的頭髮,用力的搖頭,撕心裂肺的的大喊着。
“不是這樣的,爸爸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不會的,你們在騙我,我知道,你們肯定是在騙我,你們騙我,你們騙我,啊……”
“小雪,雪兒,你,你你不不要這樣,你。你不要嚇媽,就當媽媽求求你了,不要,不要這樣,好不好?嗚嗚……媽求你了……”
韓母挪動着身體,心疼的摟過抓狂的韓雪,哽咽着聲音安撫着,祈求着。
“小雪啊,媽求你了,不要這樣,不要……”
“啊……你們在騙我,你們在騙我……”
韓雪突然推開韓母,一雙眸睜的圓圓的,血絲布滿了雙眼,淚珠不停的掉落,臉色已經是蒼白沒有血色,轉過頭拿過一張照片,死死的攥緊。
“你們騙我,這不是真相,不是,我要去問他,我要去問他……”
韓雪最後痛心疾首的喊了這麼一句話便衝出了臥室。
“小雪,小雪……”
韓母撐起身體,只覺得眼前一片昏暗,晃了晃身體。
“小雪,小雪……”
嘴裡唸叨着,穩了穩神之後便跟了出去。
韓雪連鞋子都沒有穿,一路狂奔出去,手裡緊緊的握着錄音筆一張相片,眸中的血絲掩蓋了她所有的情緒,她現在整個人都處於在崩潰邊緣。
卻不由得,將十年後在遇見連景笙開始,畫面就猶如斷了片的電影,一點點的拼湊,一點點的在她腦海中播放,從剛開始的厭惡,恨意,到最後的變化,原來,他恨她,他真的恨她。
而他恨她的理由是她無法接受的,想起十年前那一幕,他走之前那冰冷的眸,她終於知道了原因,原來,他們家真的欠他的。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不會……”韓雪一邊奔跑着,一邊自喃着。
身後,韓母看着韓雪一雙小腳都磨破了皮,心疼不已,連忙追了過去。
“小雪,小雪,你聽媽說,小雪,你聽媽說……”
“我不聽,不聽,我要親口聽他說,不會的,我爸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你們都在騙我,這不是真的,不是……”韓雪頭也不會的,只顧着向前跑,忘記了打車,更忘記雙腳的疼痛。
韓母看着越來越遠的女兒,眼前一片白花,一陣眩暈,搖了搖頭就繼續追了上去。
“小雪,你回來,聽媽說,小……”
吱呀……
碰……
韓雪聽着身後緊急的剎車聲,還有重物落地的聲音,一雙腳死死的停在原地,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樣,不像前走,也不像後退,雙眸驚愣的盯着前方。
“呀,快點叫救護車,出車禍了,有人被撞了……”
“快點救人……”
“誰打電話叫救護車,誰打電話救護車……”
韓雪愣在原地,她不敢回頭,她不敢回頭,她不想回頭,她害怕回頭,她害怕……
韓母被撞飛的一瞬間,雙眸還緊隨着韓雪的背影,直到被撞出去狠狠的用力,眸光還是跟隨着韓雪的背影。
韓母躺在血泊中,腦部的鮮血像是河流一樣的渲染了大片,眸光渙散,視線也越來越不清晰,韓雪的背影在她的眸中漸漸模糊,費力的擡起滿是鮮血的手臂,指着韓雪停住的方向。
“小,小小……”
最後,擡在半空中的手臂無力的垂下,一雙眸也漸漸的合上,帶着不捨,帶着心痛,更帶着擔憂……
“啊,人不行了,救護車叫了嗎?”
“叫了叫了……”
韓雪腦中的一根神經徹底崩斷,眨了眨眸,轉過身體就向回跑去,撥開人羣,看着躺在血泊中的母親,血液像一條小河一樣流到她的腳邊。
一瞬間,她的瞳孔瞬間放大,臉色蒼白的和死人一樣,雙脣都在顫抖着,不斷的顫抖着。感覺腳心是血液的溫熱。
讓她狠狠的顫了顫一雙睫毛,雙腿無力的跪在地上,感覺不到疼痛,只感覺到無盡的冰冷,無盡的恐懼。
顫抖的伸手抱過血泊中的韓母,聲音帶着恐懼的顫音。
“媽……”
一聲,沒有迴應,懷中的韓母緊閉着一雙眸,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媽……媽……”
“媽,你醒醒,你醒醒,媽,媽……我求你了,你醒醒,媽,我求你了,不要,不要丟下我一個,我求你了,媽,你醒醒啊……啊,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嗚嗚啊……”
韓雪緊緊的抱着母親,明明身體是溫熱的,可是她卻感覺無盡的冰冷,彷彿掉進冰窖一樣,明明母親還在懷裡,卻感覺一點點在離她而去。
“媽,醒醒,你們誰來救救我媽,嗚嗚,救命,救救我媽媽,求你們了……”
韓雪擡起頭看着周圍的人羣,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祈求着……
她錯了,她知道錯了,她祈求着……
“讓一讓……”
齊磊的車子原本就停在韓雪家的樓下,他只是去買包煙,回來就看見這裡圍了一羣人,還聽見說是一個女人追一個女人。
看着眼前的景象,齊磊臉色瞬間大變,俊眉死死的蹙在一起,連忙彎下腰,從韓雪的懷中抱過韓母。
“韓助理,快點跟我走,去醫院。”
韓雪轉過頭,視線模糊看着眼前的人,一個勁的點頭。
“去醫院,去醫院,去醫院……”
車裡,韓雪抱着懷中的韓母,雙手緊緊捂着母親頭頂裂開的口子,淚水不停的掉落,低落在韓母那蒼白的臉頰上。
“媽,媽,你,你不要有事,媽我求你了,媽……齊磊,你快點,你快點啊……我媽好像不行了,媽……”
駕駛座,齊磊臉色凝重,時不時看着後座大的性情,看着車中的坐墊已經被血沾溼一大片了,知道情況不妙,也顧不上紅燈不紅燈。
“韓助理,不要擔心,韓夫人一定會沒事的。”齊磊看着韓雪,輕聲安慰道。
韓母不停的顫抖着肩膀,只能看着母親的血液越流越多。
“媽,媽,嗚嗚,我錯了,我錯了,你原諒我,你醒醒,醒醒啊……”
“咳咳噗……”
“媽……”
韓母半睜着一雙眸,在看見韓雪那張梨花帶雨的臉,無力的眨了眨眼睛,蒼白的脣角微微勾起。
韓雪睜大雙眸看着母親,心裡驚喜不已,連忙握住韓母冰冷的小手,帶着鮮血緊緊的貼在她的臉上。
“媽,你醒了,你會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韓母眨了眨眼睛,知道自己是不行,此刻能這麼清醒,已然是迴光返照。扯着沙啞的嗓音道。
“小小雪……”
“我在,媽,我在這裡,我在這裡,你不要說話,馬上到醫院了,你不要說話。”
“小雪,答,答答應媽,要,要堅強的活下去,要,要堅強樂觀的活下去……”
韓雪一雙視線模糊不已,不停的擦拭着不斷涌出來的淚水。
“媽,不要再說話,我求求你了,嗚嗚……”
韓母無力的搖了搖頭,另一隻手慢慢的擡起,撫上韓雪那張冰冷蒼白的小臉,聲音無力沙啞柔道。
“答,答應媽,快……”
韓雪眼淚越掉越兇,貪婪的感受臉頰上母親的掌心的溫度,不停的點頭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