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整整一個上午沒有喝淡水了……
那一個冰涼剔透的水晶玻璃杯子,深深地誘『惑』着伊依!她已經如此口乾舌燥了,那些站在太陽底下暴曬的女人們兒,豈不是更加的焦熱難耐。伊依的心,在驟熱的氣息中越來越煩躁了……
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呀!怪不得,龍太婆多次警告她不要多管閒事、擅自做主。這些男人們兒,哪有那樣的好心腸?現在,龍老太去準備男人們的中餐了,不在這裡。她,該向誰求助呢?
事情,似乎被伊依弄得更加糟糕了……
“蛇哥……這太陽光很大呀!會曬出病來的,不如讓她們回去休息吧!”伊依,小聲兒地對蛇哥說道。希望他讓女人們兒回去休息……
蛇哥,半眯着眼睛似乎沒有聽到伊依的話?……
站在一旁的胖鼠爺,立刻『插』嘴道:“這有什麼關係?太陽光強大,不正好可以消消毒嗎?既防止了疫病的傳播,又鍛鍊了女人們的忍耐力,剛好是一舉兩得呀!你這個丫頭,這可不是你出的主意嗎?……”
說完……胖鼠爺,惡狠狠地瞪了伊依一眼兒,心中罵道,活該!死丫頭,和我作對,早晚被整死!他,使勁地搖着手中的摺扇,呼呼的風聲中透着燥熱……
伊依,『舔』了『舔』乾枯的嘴脣,反駁說道:“胖鼠爺,那你怎麼不下去曬曬太陽,鍛鍊鍛鍊身體呢?順便再消消毒?……”
胖鼠爺,怔了一下,哼哼唧唧:“哎……你這個丫頭!我有什麼毒呀……哼!”
蛇哥,薄薄的嘴脣在蒼白的臉上,顯得異常紅豔!他,輕輕地飲了一口兒冰鎮酸梅汁,悠閒地晃着小腿兒!他,對伊依和胖鼠爺的話,都不置可否……
時間,在一點點兒的煎熬中渡過!火辣的太陽閃着無數個耀眼的光圈兒,忽大忽小,忽明忽暗……
伊依,現在開始懷疑蛇哥是不是故意的?他在懲罰她善良的提議嗎?……
她,低頭看看甲板上的情形……有幾個女人似乎已經撐不住了。虛弱的身體在太陽下面搖搖欲墜,馬上就要摔倒的模樣……
“蛇哥……”伊依,剛剛要開口說話……
“噗通……”一聲,甲板上一個女人栽倒在地……
“蛇哥,胖鼠爺,有女人昏過去了!……”甲板下面的男人,大聲兒的彙報着……
伊依,着急地說道:“蛇哥!你看,有人被曬暈了,趕緊讓大家都回去吧!……”如果,能夠給大家發一點兒冰涼的淡水解解暑就更好了?
胖鼠爺兒,彎腰探頭看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道:“這個女人也太沒有用了吧?這才曬了一小會兒太陽就暈倒了?我遠遠看她的臉『色』很不正常,她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呀?蛇哥,我看讓船上的周老頭給她檢查一下?可千萬別是什麼傳染病?……”
“好!”蛇哥,吐出一個字……
周老頭是這艘兒船上唯一略懂醫務的赤腳醫生。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在鄉下給漁民們看看小病,胡『亂』開些『藥』水。後來,一不小心兒就醫死了一條兒人命,蛇哥收留了他。目前,他在船上做搬運工、打打雜。偶爾,也給弟兄們治治小感冒什麼的……
周老頭接到了命令,抹着汗水一路小跑的趕過來,給倒在甲板上的女人做檢查……
伊依,站在頂上船艙的護欄後面,擔憂地向下張望着!甲板上的女人們,都偷偷地向這邊瞄來。這個暈倒的女人,得的是什麼病呀?……
周老頭的手,在微微的顫抖着!他,一時兒面『露』疑『惑』、一時躊躇不決、一時冷汗淋漓……周圍的女人們,見他的神態變化異常,心裡個個直髮『毛』。
不一會兒,周老頭站起來搖搖頭!那女人,痛苦地翻滾着甦醒過來……“哎!好難受、好難受呀……”
周老頭的神情,顯得很凝重。他,三步並作兩步走,急忙走上船頂陽臺:“蛇哥,這個昏倒的女人已經醒過來了!她渾身滾燙,在發高燒呀!……”
蛇哥,懶洋洋地擡擡眼皮子兒:“怎麼樣?是個什麼病?……”
周老頭,猶豫一下說道:“有點兒像是中暑!但是,但是…我也不能特別確定呀?…”
“但是什麼?不要吞吞吐吐的……”胖鼠爺,舉起扇子在周老頭的肩膀上,猛敲打一下:“有什麼話就快點說!實話實說。在蛇哥面前,什麼都不能隱瞞!……”
蛇哥,凌厲的眼神『射』在周老頭的身上……
周老頭,耷拉着倒八字眉頭不敢與蛇哥對視!
他,吞吞吐吐地說道:“但是,她又不像是普通的中暑!那個女人……她在明顯地寒戰,全身發抖、面『色』蒼白、口脣發紺。我……我估計有可能是瘧疾!這個季節,我們東南亞這一帶地區,多發這種病症。但是,我也不能特別的肯定。我只是在五年前見過這樣的症狀……”
“啊?……”胖鼠爺大驚失『色』!他還沒有等周老頭的話講完,就焦急地叫嚷着:“哎呀!瘧疾,會不會傳染呀?我聽說瘧疾發病很厲害的,會死一大片兒人呀……”
一直在懶散地半臥着的蛇哥,這時也不由直起了腰板兒!瘧疾,可不是開玩笑的小事情,一旦流行傳染起來,全船的人都要跟着倒黴……
蛇哥,兩條兒細眉蹙着,尖細地問道:“周老頭,你確定嗎?是瘧疾嗎?……”
伊依,也曾經聽說過瘧疾,好像是發病極快的一種症狀!伊依的心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周老頭,苦苦斟酌片刻,爲難地說道:“她…她的模樣像是很冷,渾身都在發抖!可是,身體溫度卻是極度高熱的,應該八九不離十是瘧疾吧?瘧疾的傳染『性』,還是比較大的。瘧原蟲,是寄生於人體所引起的傳染病。奎寧,是最好的治療瘧疾『藥』物。可是,現在我們的船上,沒有特別備用這種『藥』物呀!除非返航回去購『藥』……”
聽到‘返航’兩個字,伊依的心念一動…如果可以返航就好了!
“返航?哼……”蛇哥煞白的臉上,勾起一抹譏諷:“怎麼可能返航?已經出來兩、三天了。這麼多的人和物,每航行一天我要消耗多少錢?真是異想天開……”
周老頭低頭,不敢言語!……
“蛇哥……”胖鼠爺,即刻說道:“此事,非同小可!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呀!搞不好會流行起來,傳染個底下船艙裡所有的女人。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您看、您看怎麼處理呢……”
伊依,慌忙地說道:“不會的!不會的……我們可以先把她隔離起來,我來負責照顧她好了!我不怕傳染……”她,害怕的擔憂着。她已經猜到了胖鼠爺想說些什麼話。這個胖老頭,真是個壞心眼兒呀!他纔是那顆什麼壞老鼠屎呢!……
大家的目光,都緊張地注視着蛇哥,等待他的決定……
蛇哥的臉『色』一黑沉,將手中的水晶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寧可錯殺一百,不能放過一個!把那個生病的女人,馬上給我丟到大海里去!……”
此言一出,各人神態不一!……
胖鼠爺兒,肥肥的臉上鬆了一口氣。怕死的他,如釋重負……
伊依,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難以想象蛇哥會說出這個殘忍的決定……
周老頭兒,臉上的皺紋更深兒。對待瘧疾,他束手無策……曾經醫死過一條人命,這一次不用醫,就又弄死了一條兒人命?
胖鼠爺兒,得意地說道:“高明!蛇哥,您真是高明呀,當機立斷、能成大事也!這件事兒就交給我了!來人……”
說着,他就要朝甲板上走去……
“不要、不要!……”伊依,慌忙伸手擋在了胖鼠爺的身前:“她也是一條兒人命呀!怎麼可以把活生生兒的人,丟到大海里去?你們這樣做太過分了,不行、不行……”
胖鼠爺兒,使勁推了一下伊依:“閃開呀你!真多事……”
‘噗通!……’一聲兒,瘦小的伊依,禁不住向後踉蹌倒退幾步,摔倒在地上!她擡頭,美麗的眼睛裡,『射』出一道氣憤的目光……
蛇哥,冷眼看着這一切,不動聲『色』!他想看看這個小丫頭,怎麼折騰個法兒?……
胖鼠爺兒,指着伊依的鼻子大聲地罵道:“你個黃『毛』兒丫頭,懂個屁呀!不把她丟下去,搞不好讓瘧疾蔓延起來,會傳染到你、我!你給我滾遠一些,不要在這裡搗『亂』……”
“她是中暑呀!也許只是普通的中暑呀!醫生不是說有可能不是瘧疾嗎?也許不是呢?你們還沒有完全弄明白,就害死一條兒人命嗎?”伊依,焦灼地說道……
胖鼠爺,兇狠地說道:“臭丫頭!你再敢跳出來搗『亂』,我就把你和那個病女人,一起給丟到大海里去餵魚!就當我沒有贏過你老爸的那些錢,全都打水漂了……”
伊依,憤怒地瞪了他一眼!她,顧不上疼痛,從地上爬起來抓住一旁發呆的周老頭,急切地問道:“醫生、醫生,你說一句話呀?她是可以治療好的?你是可以治療瘧疾的?對不對,你快想想辦法呀?……”
周老頭的腦袋,垂得更低了!他,悄悄地瞄了一眼兒蛇哥的臉『色』,什麼話也不敢說……他不過是個卑微的小人物,被病人家屬到處懸賞追捕,蛇哥隨時都可以讓他滾蛋!……
胖鼠爺,冷哼一聲兒,不再理會伊依!他,挺着啤酒大肚子,快步走到欄杆處,對着下面甲板上的男人們兒,高聲地吩咐道:“來人!快點兒把那個禍害大家的女人,丟到海里去!她得了一種很厲害的傳染病!這是蛇哥的命令,我看誰敢阻止?……”
甲板上的男人們兒,愣了一下!相互對視幾眼,^H小說?都市小說然後衝上去,高高地舉起了生病的女人,向船邊走去!……
周圍的女人們兒,一個個噤若寒蟬,低頭躲閃着。心裡害怕着,又同情着……大家,都有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感受!
那發熱中的女人,清醒過來有了幾分意識,她知道自己將會遭遇的可怕。她,痛苦地呻『吟』着:“不要……求求你們!救救我,我…我不會游泳,我沒病……”
伊依,衝到了欄杆這裡,伸手對着下面的人阻止着:“等一下、等一下!不要!不要……有辦法治療的、一定有辦法治療的……”
伊依的呼喊,引起了女人們兒傷心的共鳴,大家低頭抹着眼淚兒,輕輕地抽泣着。可是,誰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出來阻擾這個慘劇的發生……
病女人,在男人的挾持中苦苦哀求着:“我……我還不想死!誰救救我?救救我吧……”
偌大的一艘兒船上,大家都默默地站着!沒有一個人,迴應伊依的焦急,膽敢去救那個病女人!同情歸同情,害怕還是害怕!唯恐,殃及自己……
男人們兒,依然擡着病女人,向船邊走去!眼看着離大海越來越近,就要丟到海里去了……
‘噔噔、瞪瞪、蹬蹬……’伊依,慌忙轉身兒跑下樓梯,想要衝下去阻止這一荒唐的行爲:“等等、等一等,生病是可以治療好的……”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當她還跑在通往甲板的樓梯上之時……
只聽到‘噗通……’一聲兒巨響……
女人們兒,忍不住發出一陣兒壓抑的驚呼兒!那個病女人,已經被丟到深不可測的大海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