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爲公司的事情煩心吧,可是自從父親去世之後,這兩年來讓他煩心的事沒少發生過,他卻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焦躁不安;說是爲溫景的逼婚感到反感吧,似乎也不盡然,他雖然對溫雅瑤沒什麼好感,但心裡卻很清楚,她是一個結婚的完美對象,溫氏和邵氏聯姻之後,對兩家的家族事業都有百利而無一弊,反正沒有了那個人,他娶誰都是一樣的。
只是,爲什麼心裡還會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呢?
這種感覺他不熟悉,卻隱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讓他甚至產生了想要逃跑的念頭,但他卻不知道自己想要逃開的究竟是什麼?結婚,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向來清明的頭腦此時亂成了一團漿糊,他決定放下公事出去走走,就算不能理清自己雜亂的思緒,至少可以讓他透一口氣,或者找到別的什麼事情暫時轉移一下注意力。
想到這裡,他拿起電話接通內線給林培交代了一下,並在他還沒來得及抱怨之前切斷通話,然後抓起車鑰匙,腳步匆匆地走出了辦公室。
驅車漫無目的地在市區裡閒逛着,幸好這個時候是上班時間,路上的車輛並不是很多,要是再遇上堵車什麼的,那就不是散心而是堵心了。
突然,放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瞄了一眼手機屏幕,戴上耳機接通,“哥?”
“阿臻,公司發生那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告訴我啊?”邵旗毓抱怨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起,他好歹也是姓邵,結果卻在網上看到報道之後才知道自家的公司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告訴你,你能做什麼?”邵旗臻平靜地問道。
果然,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響起了邵旗毓悶悶的聲音:“那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們這邊掌握的股份跟對方持平,剩下的百分之二在溫景手裡。”邵旗臻簡單地把事情給他交代了一下,“溫景說我只要同意娶他女兒,就把他手裡的那百分之二無償送給我們。”
“他們還沒死心啊?”邵旗毓嘆了口氣,似乎低聲跟旁邊的人說了些什麼,很快電話那頭兒就換了一個人,“喂,阿臻,我是上官絮。”
“大嫂。”
“要不要讓我爸跟溫家打聲招呼?”上官絮問道,雖然上官家在天南市處事相當低調,很多新興起的家族都只是聽說過,但上官絮的父親跟溫景的交情卻很深,如果他出面向溫家買回邵氏集團那百分之二的股份,也許是可行的。
“溫景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想讓我娶他女兒。”邵旗臻的語氣聽不出一點兒感情,“伯父這麼多年都不在國內,還是別麻煩他了。”
“那你……”上官絮似乎想說點兒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囑咐他道:“那你千萬別爲難你自己,有什麼事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回頭我讓阿轍去找你,你不好出面的事情儘管讓他去做,記住,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這個詞,深深地觸動了邵旗臻的心,也讓他原本要拒絕的話語消失在嘴邊,“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之後,邵旗臻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車開回了家,現在正停在公寓的樓下,他拔掉鑰匙扔給公寓樓門口的守衛,讓他幫自己把車開進車庫,自己則徑直走進了電梯。
進門的時候,客廳的電視里正播放着最近流行的宮廷劇,古恬恬抱腿坐在沙發上,看似全神貫注地看電視,其實心思早就不知道飛到了哪裡,就連邵旗臻進門都沒有察覺到。
“在想什麼呢?”邵旗臻在她身邊坐下來,用手揉着她的頭髮問道。
“嗯?”古恬恬回過神,看見他的時候表情顯得很是意外,“你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公司裡的事忙完了嗎?”
“有林培在。”邵旗臻不願意多談便轉移了話題,“沒去甜品店?”
古恬恬點點頭,“反正我去不去都是一樣的。”
“裝修得怎麼樣了?”邵旗臻又問道,自從上次帶着她去了一趟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關心過了,當然,不是他不想關心,而是實在沒有那麼多的經歷。
“差不多完成三分之一了吧。”古恬恬懶洋洋地回道。
“怎麼看起來沒什麼精神?”看她一副懨懨的神情,邵旗臻奇怪地問道,順便摸了摸她的額頭,“生病了?”
“不知道,懶得很。”古恬恬用臉在他掌心裡蹭了蹭,“總是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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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旗臻收回自己的手,“去換衣服,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我不想去醫院。”古恬恬嘟着嘴巴搖搖頭,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看着他,“如果你下午沒什麼事的話,陪我回一趟孤兒院吧?”
“嗯。”
聽到他答應,古恬恬開心地回房間換衣服去了,還特意打電話通知了凌菲,因此當他們驅車抵達的時候,凌菲已經專門在院長辦公室裡等着他們了。
古恬恬給兩個人做完介紹之後,就聽見凌菲對她說道:“恬恬,我想跟邵先生單獨聊一下,你先去活動室裡陪小朋友們吧。”
“哦,好。”雖然不知道院長阿姨爲什麼不願意自己聽見他們的談話,但古恬恬也沒有多問,乖乖地離開了院長辦公室。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凌菲纔看向端坐在沙發上的人,“邵先生,我對你們有錢人並沒有什麼成見,但是有個問題我覺得還是應該問清楚才行。”
邵旗臻點點頭,“您問。”
“你喜歡恬恬什麼?”凌菲直接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她作爲孤兒院的院長,早已把每個孩子都視爲自己的親生骨肉,身爲一個母親,最在意的自然是這個人對自己的女兒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而邵旗臻的反應卻是爲難地皺起了眉頭。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難道要說他根本就不喜歡古恬恬,他喜歡的其實另有其人,只不過古恬恬正好跟那個人長得有幾分相似,所以他才選擇跟她在一起,她只不過是別人的替身而已嗎?
如果他真的把這話說出來,只怕不管他是什麼身份,都會被立刻驅逐出這裡,而且以後再也沒機會見到古恬恬了吧?
見他沉默不語,凌菲的臉色沉了一沉,她這些年來也算是閱人無數,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是從他剛纔細微的神情變化中,她已經能看出這個人對古恬恬絕非像古恬恬對他一樣的死心塌地,“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的確很難。”邵旗臻大大方方地承認。
“爲什麼?”
“因爲我覺得喜歡一個人,其實不用刻意去找什麼理由。”邵旗臻繼續不緊不慢地打着太極,“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你情我願,不是嗎?”
“好,我換個問題。”凌菲顯然沒打算就這麼放過他,緊接着又提出了一個疑問,“你愛恬恬嗎?”
這個問題比剛纔的更加直接,邵旗臻再次選擇了沉默不答。
“我就知道。”像是早就料到了他會沉默,凌菲輕輕嘆了口氣,語氣變得無奈起來,“恬恬這個傻丫頭太單純太善良,只要別人稍微對她好一點兒,她就會掏心掏肺地爲對方付出,本來以爲經過雷鳴的事情之後,她看人的眼光會準一些,現在看來還是一點兒進步都沒有。”
“你把我跟那個人相提並論?”邵旗臻不悅地挑起眉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要發脾氣的前兆,只可惜凌菲今天是第一次見到他,對此完全沒有察覺,“難道你覺得你比他好?”
“至少我不會讓女人替我還債!”
“雷鳴那個人的確是混蛋了一點兒。”對此,凌菲也不打算否認,但是她很快就將話鋒一轉說道:“但至少在感情上他並不欠恬恬什麼,他跟恬恬在一起的時候,心裡也不會想着別的人!”
最後一句話像只尖銳的利刃,刺破了邵旗臻心中所有的怒氣,他不知道凌菲是看出來了什麼,還是故意用這樣的話試探自己,他只知道自己無法反駁她。
“如果你不愛她,那就趁早放了她吧。”這是凌菲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邵旗臻什麼都沒有說,因爲他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就直接離開了院長辦公室,至於在那之後他想了些什麼,又或者是做出了什麼決定,沒有人知道。
回去的路上,古恬恬敏感地察覺到身邊這人的不對勁,於是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院長阿姨都跟你說什麼了?”
邵旗臻沒有回答,專注地開車。
見他這樣,古恬恬更加擔心了,伸手覆住他擱在方向盤上的右手,“不管她說了什麼,你都別放在心上,她只是希望我能生活得更好一點兒,如果說得重了,我替她跟你道歉,你別生氣好不好?”
“她說你看錯人了。”邵旗臻冷冷地回答,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對這句話特別在意,明明凌菲說的沒有錯,自己就是把古恬恬當成了上官絮的替身,凌菲作爲古恬恬最親近的長輩,這麼說他並沒有什麼錯,可他該死的就是沒有辦法不去在意!偏偏他還不知道自己究竟爲什麼這麼在意!
古恬恬愣了一下,突然抿起嘴笑了,“怎麼會呢?她是不瞭解你纔會這麼說的,你對我這麼好,我怎麼可能會看錯呢?”
“你真的這麼認爲?”
“當然啦!”古恬恬說着,從副駕駛座上探過身體,伸直雙臂抱住他的腰,也不管他是不
是在開車,“所以,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她這麼說,邵旗臻煩躁的心情突然平靜了不少,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又開口說道:“我讓人安排送你去國外吧。”
“去國外?”古恬恬擡起頭看他,“爲什麼?”
“就當是出去散散心吧。”邵旗臻沒有看她,依然專注地開車,“最近這邊的事情太多了,而且也不安全,把你送出去我才能放心一些。”
古恬恬卻搖了搖頭,“我不去。”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才又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萬一我離開之後,你娶了別人怎麼辦?”
她話音剛落,就感覺自己抱着的身體微微僵了僵,本以爲他至少會用話安撫她一下,可是她等了半天卻什麼都沒有等到,沒有安慰、沒有解釋,有的只是充斥着整個車廂的沉默,而這沉默,讓她的心都涼了。
這,算是默認了嗎?
那次去過孤兒院之後,古恬恬和邵旗臻之間的氣氛就慢慢地變了,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雖然話不多,但即使是各做各的事情,那場面也是非常的溫馨和諧;而現在兩個人再相處,瀰漫在他們之間的就只有尷尬的沉默,他們甚至又開始分房睡覺,像是又回到了剛剛纔認識的時候。
邵旗臻變得比以前更忙了,每天都要到深夜纔會回來,古恬恬依然會等他,只不過她不會再傻傻地坐在客廳裡等,而是在自己的房間裡,直到聽見外面房門響起,她纔會安心地入睡。
其實兩個人都清楚,他們的關係已經走到了盡頭,只是沒有人願意先開口說分開,於是就用這種方式維持下去,直到不得不分開的那天。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在這期間邵旗臻試了很多種方法企圖從溫景手中買回那百分之二的股份,可惜溫景一直不肯鬆口,即使是上官轍代表着父親去跟他談判,他的條件也只是那一個——讓邵旗臻跟溫雅瑤結婚。
“看來你只能娶那個女人了。”再一次無功而返的上官轍,毫無形象地癱倒在邵氏集團總裁辦公室的沙發上,“我嘴皮子都快磨爛了,那隻老狐狸始終是軟硬不吃,看來其他方法是真的行不通了。”
似乎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邵旗臻並沒有感到失望,“辛苦你了!”
“阿臻,我覺得你這次做得太急進了。”上官轍半躺在沙發上,手裡接過美女秘書送進來的現磨咖啡淺啜了一口,“你不應該給那些老傢伙們聯手的機會。”
“他們原本就是一丘之貉。”邵旗臻卻絲毫不以爲然,“從我接手公司開始,他們就算計着能從我手裡獲得多少好處,即使我不對他們出手,他們也不見得會那麼輕易放過我。”
“他們是被邵伯父寵壞了。”上官轍輕聲感慨道,心裡卻想着阿臻這裡的秘書泡的咖啡味道真不錯,回頭得讓自己的秘書過來好好地討教討教。
邵旗臻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所以都敢欺負到我頭上了!”
“你打算怎麼做?”好久沒有見他露出過這種表情,上官轍坐起身好奇地問道,“難道真要娶那個女人?”
“娶,幹嘛不娶?”邵旗臻嘴角的冷笑繼續擴大,“既然他們都覺得我好欺負,那就乾脆放在一塊兒全收拾了,也省得我多費一份心思!”
聽完他的話,上官轍突然打了個寒顫,他當然不是害怕,而是在爲那些惹到邵旗臻的人默哀,大學畢業之後邵旗臻的脾氣收斂了很多,只要不是觸碰到他的底線,他一般也懶得跟人計較,可是這並不代表着誰都能欺負到他頭上,這次的事情連上官轍這個外人都看不過去了,更何況是被人逼到這種地步的邵旗臻呢?
“那我就等着看好戲了!”在最初的驚訝過後,上官轍露出了一個期待的笑容,“話說你也很久沒有動過收拾人的心思了!”
邵旗臻挑起嘴角,“我也這麼覺得。”
“行,有需要我出面的你再找我。”上官轍喝完了手中的咖啡之後,站起身決定離開了,“我最近一段時間應該都待在天南市,你隨時都能聯繫到。”
邵旗臻點點頭,“謝了!”
“能聽到你說一聲謝,我今天這趟也算是值了。”上官轍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正準備拉開門離開,卻又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絮兒他們可能過幾天會回來。”
“他們回來幹什麼?”
“人家不是說了嗎,打虎還要親兄弟,阿毓是你親哥哥,沒道理放你一個人在這裡被虎羣圍攻吧?”上官轍說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聳了聳肩膀,“反正我只是傳個話,具體的也不太清楚,你想知道就打電話問他吧,走了!”
他走之後,邵旗臻靜靜地思考了片刻,最終還是拿起手機給他大哥打了個電話,“哥,阿轍說你們要回來?”
“是啊!”邵旗毓回答得很乾脆,“後天的機票。”
“明天就去退了吧,你們回來也是給我添亂。”邵旗臻卻不管他說了什麼,只是把自己的意思傳達給他,“這邊我自己能應付得了,再不濟還有林培跟阿航,你也幫不上什麼忙,別到時候我還得顧慮你們。”
“你這臭小子怎麼說話呢?”果然,他剛說完邵旗毓就急了,“怎麼說我也是你大哥,連你都是我看着長大的,現在你居然敢嫌棄我了是不是……”
沒等他抱怨完,邵旗臻就直接切斷了通話,反正他的意思已經表達清楚了,至於他大哥怎麼想,那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
把手機丟到一邊,他雙手抱臂陷入了沉思:看來這次註定是不能和平解決了,既然有人不顧後果地往他手心裡鑽,如果他不做點兒什麼的話,似乎太辜負人家主動送上門的“好意”了。
想到這裡,他按下了秘書室的內線:“進來一下。”
不一會兒,郝靜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總裁有什麼吩咐?”
“去跟溫氏的人說,我答應他們的條件。”邵旗臻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輕輕敲打着辦公桌,“不過,訂婚儀式要在董事會開完之後才能舉辦。”
郝靜沒有立刻照辦,而是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你要跟溫雅瑤訂婚,那恬恬呢?她怎麼辦?”
“我會親自跟她說清楚的。”聽她提起這個棘手的問題,邵旗臻的眉頭狠狠地皺了一下,“記住你的職責,照我說的去做!”
“是,我馬上就去辦。”看出他此刻的心情非常惡劣,郝靜從善如流地不再說什麼,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在她離開之後,邵旗臻左手突然用力一揮,將桌上堆放的一大疊文件全數揮到了地上,這個該死的女人,他本來已經逼着自己暫時忘記那個人了,她卻偏偏還要故意在他面前提起,要不是看在林培的面子上,他非把她丟到撒哈拉大沙漠裡喂駱駝去不可!
這些天他的日子過得很不順心,尤其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懷裡少了一具溫暖的身體,連周公都跟他變得生分起來,也不召喚他去喝酒下棋了,他常常是睜着眼睛直到深夜,很多次想幹脆衝到隔壁把人抱過來算了,可理智卻又及時地阻止了他這種不正常的舉動,他不能再被一個女人左右了自己的生活,那樣的女人有一個就已經足夠了,即使是替身也沒有那種資格!
發泄了一通之後,他的理智漸漸回籠,望着地上凌亂的文件,他皺着眉頭再次接通了秘書室的內線,“進來收拾收拾。”
這次秘書室反應的時間長了一點兒,大概過了一分鐘左右,被衆人石頭剪刀布硬推出來的於夢怡苦着臉走了進來,先是偷偷瞄了一眼她家總裁的表情,確定不會有生命危險,這才手腳麻利地收拾好了地上的文件放回原處,見她家總裁再沒有別的指示,趕快輕手輕腳地溜了出去。
“呼呼,嚇死我了!”剛走出總裁辦公室,於夢怡就猛拍着自己的胸脯跟秘書室裡的其他姐妹求安慰,衆人仔細一看,只見她的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李心兒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怕,沒事了。”
“郝靜剛纔到底怎麼惹到總裁了?”倒了杯水給於夢怡壓驚,曲媛媛好奇地問道,“之前不還好好的嗎,怎麼她進去一趟,總裁就開始發脾氣了?”
“總裁這幾天心情都不好,你看不出來啊?”李心兒白了她一眼,“咱們中間就郝靜在這裡待的時間最長,她會那麼沒有眼力見兒地去惹總裁?”
曲媛媛不服氣地撇撇嘴巴,“反正她有林特助做靠山嘛!”
“好啦,別再說啦!”從驚嚇中慢慢回過神的於夢怡及時制止了兩人的鬥嘴,“趕快去工作吧,總裁再發脾氣的話,我們全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這邊因爲邵旗臻的失常而亂作一團,那邊古恬恬也很不好過,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原因,她這幾天感覺自己很不舒服,頭昏昏沉沉的,而且還越來越嗜睡,平常她都是六點多就起牀了,可這段日子每天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手機上的時間都顯示的都已經是上午十點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身體出了什麼毛病。
早上起不來牀,自然也就沒時間給邵旗臻準備早飯,事實上她已經很多天都沒有看見過他了,雖然晚上能聽到他回來的動靜,但她卻不會再出去對他噓寒問暖,因爲他應該已經不需要了。
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兩個人,卻如同兩條短暫相交過後的直線,在以後的日子裡只會漸行漸遠
,可是她卻依然捨不得放手離開,就算見不到他的人,至少這裡還有他們共同生活過的痕跡;就算隔着一道牆,至少她還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她現在想要的並不多,在他沒有開口趕她走之前,就讓她用這種方式懷念他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吧。
這天她又是到了十點多才起牀,儘管睡了十多個小時那麼久,可是精神依然不太好,大概是跟心情有關係吧,畢竟她的身體向來都很好,二十多年來除了感冒之外基本上沒有生過什麼大病,所以這次的事情她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了。
簡單地給自己準備了一點兒早餐,吃完後就開始做甜品,幸好因爲穆錦軒的關係,她每天都有機會練習自己的手藝,否則再過幾天這樣無所事事的日子,她估計連怎麼做甜品都快要忘記了。
因爲穆錦軒是成年人,她不用特意把蛋糕或者布丁等甜點做成卡通的造型,所以做甜品並沒有花費她很多時間,差不多十一點快過一刻的時候,她打開烤箱門,頓時整間廚房裡都瀰漫着一股誘人的甜香味。
等着剛烤好的甜品自然降溫的時候,古恬恬把廚房收拾了一下,然後拿出紙盒把它們一一裝進去,回房間換好衣服就提着出門了。
自從邵嘉豪回加拿大之後,她就接下了路謙的工作,親自把做好的甜品送去中遠實業集團,反正她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閒着也是閒着,送完回來正好去買做午飯的食材,做好飯後再給邵旗臻送去。
在別人看來,她這一天的活動實在是枯燥而且機械,不過古恬恬卻絲毫沒有感到無聊,是心中有愛的緣故吧,哪怕只是爲了給那人準備一頓飯,她也覺得自己這一天沒有白過,大概正是應了那句“有情飲水飽”吧。
可是現在……
回頭望着生活了幾個月的公寓樓,古恬恬苦笑着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現在每天都像是生活在一座牢籠裡,偏偏這座牢籠還是她親手打造而成,她像只鴕鳥一樣躲在那籠子裡面,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來決定。
算了,還是不要想那麼多了。
搖搖頭將腦海中悲觀的念頭都甩開,她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中遠實業,跟往常一樣把手中裝着甜品的紙盒交給一樓長相甜美的前臺小姐,然後轉身離開。
“古小姐,請你稍等一下!”還沒等她走出中遠的辦公大樓,就聽見身後叫住了她,回頭只看見那位前臺小姐正努力地朝她招手,“總裁說讓你等他一下,他馬上就下來。”
雖然不明白穆錦軒找她幹什麼,不過古恬恬還是點了點頭,“好的。”
大概過了兩分鐘左右,隨着“叮”的一聲電梯到達的聲音,一身深色西裝的穆錦軒從電梯裡走了出來,向那位前臺小姐詢問道:“人呢?”
“在那邊。”前臺小姐伸手指了下旁邊的休息區。
穆錦軒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古恬恬正背對着他們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手裡端着咖啡,面前攤開着一本時尚雜誌,“恬恬!”
“穆先生。”古恬恬放下咖啡站起身,“你找我?”
“嗯。”穆錦軒點點頭,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快到中午了,一起吃飯吧,我們邊吃邊說。”
古恬恬遲疑了一下,“好。”
在她的要求下,穆錦軒並沒有帶她去什麼奢華的餐廳,而是選擇了公司附近一家印度餐館,兩個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進包廂,點了菜之後纔開始說正事。
“穆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古恬恬問道。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找個機會謝謝你!”穆錦軒往後靠在椅背上,雙手交疊放在桌上,“最近我也一直在關注邵氏集團的事,你……沒事吧?”
古恬恬搖搖頭,“我沒事。”
“我知道這是你跟邵旗臻之間的事情,外人沒有辦法也不應該插手。”穆錦軒繼續說下去,“不過,我應該不完全算是一個不相干的人吧,畢竟我現在還不想換私人甜品師。”
明白他是怕自己因爲感情問題而影響到工作,古恬恬微笑着跟他保證道:“穆先生放心吧,我分得清公私的。”
“你誤會了,我不是想說這個。”穆錦軒卻搖了搖頭,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便籤紙遞給她,“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古恬恬看着手中的紙條,那上面只有一串數字,應該是他的私人手機號碼,她本來是想回絕的,可想想這也算是人家的好意,如果不接受顯得自己太沒有禮貌,大不了以後自己儘量不去麻煩人家就是了。
“謝謝你,穆先生。”
接下來這頓飯兩個人吃得非常平靜,但是餐廳外面卻有人平靜不下來,溫雅瑤不耐煩地朝車窗外張望着,“怎麼還不出來?”
“小姐,我們爲什麼要監視那兩個人啊?”身邊一個黑衣保鏢不解地問道。
“當然是爲了看好戲啊!”溫雅瑤眼睛仍盯着那家印度餐館,聽見他問就隨口答道,雖然邵旗臻已經答應了跟她訂婚,可是她知道他現在還跟古恬恬住在一起,以前人不是她的也就算了,現在既然已經要訂婚了,她怎麼可能還會讓別的女人繼續待在他身邊呢?
其實這件事她跟邵旗臻提過好幾次了,可他一直都沒給她明確的答覆,既然他不肯趕古恬恬走,那就由她這個未婚妻代勞好了!
說起來也不知道是她幸運,還是古恬恬倒黴,她剛做出決定就正好撞上古恬恬跟穆錦軒同時出現在她面前,看着他們一同走進這家印度餐館吃飯,她就立刻讓人跟了過來,只要能得到古恬恬跟穆錦軒有關係的證據,她還怕不能從邵旗臻身邊趕走那個女人嗎?
“小姐,他們出來了!”
就在溫雅瑤等得昏昏欲睡的時候,古恬恬和穆錦軒終於吃完飯出來了,身邊的保鏢用力推了推溫雅瑤的肩膀,示意她往車窗外面看。
溫雅瑤氣得直拿腳踹他,“推我幹什麼,用相機拍下來呀,你個笨蛋!”
“哦哦!”聽見她的話,保鏢趕緊拿出高清像素的相機對着窗外一陣抓拍,心裡卻在默默想着:這年頭做個保鏢真心不容易啊,還得做狗仔隊的事情!
其實古恬恬跟穆錦軒是再單純不過的並肩而行,但是因爲拍攝角度的原因,拍出來的照片裡就多出了一些容易讓人誤會的東西,尤其是穆錦軒爲她開車門的那幾張,兩人的神情看上去十分親密。
溫雅瑤滿意地看着相機裡的照片,跟司機吩咐道:“開車,去邵氏集團!”
“是!”司機應了一聲,右腳踩下油門,車子悄無聲息地鑽進往來不息的車流之中,然後往邵氏集團的方向一路駛去。
自從邵旗臻要跟溫雅瑤訂婚的消息在公司裡不脛而走之後,邵氏集團就再也沒有人敢攔着這位未來的總裁夫人了,所以溫雅瑤大搖大擺地走進集團辦公大樓,直接乘坐總裁專用電梯上了頂層。
“溫小姐來啦?”剛好出來倒水喝的郝靜看見她從電梯裡走出來,不冷不熱地跟她打着招呼。
“請問阿臻在嗎?”對於邵旗臻這個首席秘書,溫雅瑤還是很客氣的。
“在。”
郝靜說完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走進休息室裡倒水去了。溫雅瑤恨恨地盯着她的背影,等她成爲了總裁夫人,一定要讓阿臻把這個女人趕出公司去!
想到這裡,她立刻調整好自己的表情,伸手敲響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進來。”邵旗臻的聲音在門後響起,她最後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這才推開門走進去,“阿臻。”
“你怎麼來了?”看到她,邵旗臻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以前自己不理會她的時候,她都巴不得每次見面都貼在自己身上,現在兩個人就要訂婚了,她這黏人的功力是更加的變本加厲了。
溫雅瑤衝他神秘兮兮地笑了一下,“我來給你看點兒好東西。”說完,她就把相機裡的照片翻出來,然後放到了他眼前。
“這是什麼?”看見照片上的人,邵旗臻皺着眉頭問道。
“剛纔在來的路上正好遇見的。”溫雅瑤繼續笑得人畜無害,“我覺得你應該會有興趣,所以就給你送來了。”
邵旗臻把視線從相機上移開,“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把她趕出你家啊!”溫雅瑤理所當然地回答道,“阿臻,我們都要訂婚了,你怎麼還能讓那個女人住在你家裡?以前你們兩個怎麼樣我就不計較了,可是你都答應要跟我訂婚了,卻還跟別的女人住在一起,你叫別人怎麼看我、怎麼想我啊?”
“別人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
“阿臻!”溫雅瑤被他的態度氣得直跺腳,“我不管,反正我不喜歡她住在你家,你一定要把她趕出去,她不能住在那裡!”
她命令式的語氣令邵旗臻不悅地沉下了臉,但是他卻忍住了沒有發脾氣,耐着性子說道:“我已經把房子給她了,她不住在那裡,那要住在哪裡?”
“你把房子給她了?”聽到他的話,溫雅瑤難以置信地看着他,“那我們結婚以後住在哪裡?”
邵旗臻挑起眉,“你以爲我只有那一處房產?”
“不是,我只是……”後知後覺的溫雅瑤終於察覺到他隱忍的怒意,縮了縮脖子卻還是鼓起勇氣向他提出要求:“那你從今天開始不要去那裡住了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