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領着樑駿掣往樓棟裡走,剛進了門洞,迎頭碰上了張阿姨,還真有點“陰魂不散”的意思,真真忍不住在心裡腹誹,怎麼在哪裡都能碰上她呢?
她的擔心,今天顯得有些多餘,這張阿姨,看起來氣喘吁吁的樣子,只是朝着真真點了點頭打了招呼就走了。
她正納悶呢,這一逮着機會就朝她炫耀的“二貨”阿姨,怎麼今天完全不在狀態?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答案了!
“呃!”
真真不自然的打了個嗝,望着電梯口豎起的“維修中”的牌子,朝着樑駿掣不好意思的笑笑:“真是的……您看,想請您上去坐坐也沒有辦法了,電梯壞了。”
樑駿掣眉頭微蹙,精明的臉上現出複雜的神色。
見他這樣,真真簡直是喜上眉梢,就差沒說出口“樑總您慢走,我們改天再聚”的話來了。
只是,她的如意小算盤再一次落空。
“你的身體不好,我揹你上去吧!”
這話是樑駿掣說的,真真對着樑駿掣那張無比嚴肅認真的臉孔,確信——這話的的確確是這位叔叔說的,對她說的!
“來,上來吧!”
樑駿掣把西服外套脫去,領帶也鬆開了,塞在襯衣胸口的口袋裡,袖子釦子解開,挽到胳膊肘以上,在真真面前蹲下身子,單手撐着地面,側過頭對着真真比劃個讓她上來的姿勢。
真真吞了口口水,元神總算是歸位了,慌忙擺着手搖着頭:“不用、不用、不用了!”
開玩笑,梁氏總裁的背,他們之間也沒什麼交集的說,硬要拉什麼關係,那也只是她曾經和他的弟弟“交往”過,還被他老人家給否決了——她怎麼好上他的背的?
“唔……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走上去就可以了,我還沒那麼嬌弱,醫生也說了,因爲腎源很好,所以,我的身體基本沒什麼大問題。”
說到腎源,真真是真心感謝樑駿掣和樑初雪,只是樑初雪現在對她好像誤會還蠻深的。
“樑總,真是謝謝你們……初雪她……還好吧?”
樑駿掣保持着蹲着的姿勢,含糊的應道:“挺好的。你家到底住在哪一樓?”
“呃……19樓。”
真真回答的很沒有底氣,這麼高的樓層,真要讓她徒步往上爬,其實,她還是真的沒什麼信心。
樑駿掣一聽,根本就容不得再商量了,一指他那個秘書說:“你是讓我揹你上去,還是讓那個傢伙揹你上去,你自己選一個吧!”
眼下之意,她想要自己爬上去根本就是免談!
那……好吧!
真真看看樑駿掣的背,又看看他那個一臉菜色的秘書,覺得還是眼前的脊背寬闊些,可靠些。
雖是極不情願,到底還是慢慢吞吞的爬上了樑駿掣的背。
樑駿掣快到花甲的年紀了,沒想到身體還挺硬朗,大概是平時注重鍛鍊保養的緣故,真真趴在他的背上,覺得他一身的肌肉還是蠻精實的。
他雖然也算是要步入老年的人了,身上卻沒有什麼蒼老的味道,這跟顯赫富貴的家境自然脫不了關係,但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都是乾淨的氣息,並沒有因爲上了年紀而疏於對自身門面的管理,也爲他的外在氣質增分不少。
樑駿掣一步一步穩穩當當的往上邁着階梯,樓道里只有“咚咚”的腳步聲,有時也會遇上上下樓的鄰里街坊。
認識真真的人都會同她打一兩聲招呼,但因爲她被樑駿掣揹着,都不怎麼敢多說話,兩人這姿勢怎麼看都有些曖昧不是?
“樑總,你熱嗎?累不累?要不我還是下來自己走吧?”
真真這麼說,一方面是因爲害怕鄰里的目光,另一方面則是被他這麼揹着,着實是耗費人家體力的一件事,實在是過意不去。
樑駿掣搖搖頭:“不累,別看我一把年紀了,可也是從小就保持良好的鍛鍊習慣的,只是揹着你走這麼兩步路,小意思而已。”
他雖然是這麼說,可真真卻聽出來,他的呼吸已有些微喘,從她這個角度看去,他的額上也已覆了一層薄汗。
“真真,你爸爸……這麼背過你嗎?”
真真不妨樑駿掣思維如此跳躍,乍一聽,怎麼就提到了她的父親上去?她的父親——以前她以爲是韓溯,如今也被否定了,邵婷現在精神狀況也沒有恢復,要想知道她的親生父親是誰,恐怕還真是“路漫漫”的一件事。
於是乎,她搖搖頭,又點點頭說:“也許吧!我記不得了……您大概或許聽小雪說過吧?我五歲就不在親生父母身邊了,是現在的媽媽把我養大的。不過我想,在我五歲之前,我的爸爸應該也這麼背過我的,說不定還騎過馬呢!呵呵……”
真真笑起來,語氣有一種掩飾不了的嚮往,就當是她的幻想吧?又有什麼不可以?
“嗯……是的,我想也是的,你的爸爸,一定也是把你捧在手心裡,一定也曾經把你放在肩頭,讓你騎着滿屋子的跑。”
樑駿掣隨聲附和着,把真真有些下滑的身子往上託了託,剛纔那簡短的交談,好像給了他無窮無盡的力量似的。
“樑叔叔……我能這麼叫你嗎?”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樑駿掣的背,聽着他對自己說話的口吻,真真突然就想這麼叫他。
“呵呵……好啊,當然好,我不是還認過你做乾女兒嗎?你這孩子不領情,不是跑了嗎?”
樑駿掣爽朗的笑,脊背上輕輕的震顫着。
想起在樑家度過的那段簡短的日子,還真是有這麼一回事,只是誰又會把那件事當真?那不是他老人家想要拆散她和樑駿馳的手段嗎?
“樑叔叔,我重嗎?”
真真岔開了話題,畢竟那一段記憶,對他們來說,應該都不怎麼愉快。
“重?你開什麼玩笑?”樑駿掣的聲音裡帶着薄怒:“你不提,我也就不說了,你這孩子,難道平日裡都不好好吃飯的嗎?”
真真這次真的委屈了,和樑駿掣交談了這麼會兒,覺得他人很親切,不自覺的摟住他的脖子大笑到:“哈哈……您冤枉我了,每次我都是因爲吃的太多了,被我媽罵說‘小豬,還吃,別再吃了,你看你的胃都吃的滾圓的了’!”
她學着聶綿卿說話的樣子逗樂了樑駿掣,他的笑聲和說話的時候不太一樣,如果不看人,只是聽他笑,會以爲他很年輕。
真真想想邵婷至今爲止纖細的身姿,補充到:“這應該是遺傳吧,我媽媽就是怎麼吃都不會胖的體質。”
樑駿掣不知道爲什麼腳下有些遲滯,少踩了一級臺階,差點揹着真真就從那階梯上摔了下去,幸好他那個秘書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了他一把。
“樑叔叔,你沒事吧?還是放我下來吧,沒差兩層了,我可以自己走了。”
樑駿掣固執的不肯放她下來,搖搖頭說:“你也說沒兩層了,叔叔沒事,叔叔不喜歡半途而廢。”
真真算是見識到他的執着了,不由想起“韶華夏開”裡那位女店員說過他是位癡情種,聽樑初雪說過,她的母親過世後,樑駿掣就沒再娶過,而且以他的家世就連緋聞都不曾跟哪個那女人傳過。
——還真是,新世紀的珍稀品種啊!
照這麼看,這位叔叔,怎麼也不會是看上自己了啊?而且剛纔給她的感覺,他對她好是好,可着實是不像對她有那方面的想法,他對她的態度,更像是
——長輩對晚輩?爸爸對孩子那種!
真真晃晃腦袋,自己怎麼又在這裡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