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巧月心知母親內心並不是真的想要和離,先前只是爲了她才堅決應下。
她又何嘗想走到這一步,可擺在眼前的難題已經無解。
“娘,和離書是一定要送過去的,您的態度一定要堅決,這是底線。至於是不是真的要離,決定權在父親。”
呂氏清楚,雖然她簽了字,但只要楊賈配還體念母女,放棄扶正側室,不籤這個和離書,那就不作數。
在楊巧月目光的注視下,緩緩點頭:“若是你爹同意了和離書,那我也不再留戀。”
楊巧月見母親下了決心,讓母親讀她寫,寫好和離書,讓呂氏簽字。
叫來管增,安排他將和離書送去楊家,順便將嫁妝帶回來。
管增應下,拉着板車去了楊家。
當日酉時,楊賈配拿到呂氏送來的和離書,洋洋灑灑寫得情真意切,最後落款是呂氏的簽名。
楊賈配當下沒有簽字,只是將和離書收了起來,讓管增去將剩下的嫁妝帶回南莊。
柳氏整理了一下午,勉強晃盪裝了兩木箱。
呂氏當初嫁入楊家的嫁妝是十箱金銀首飾,絲綢布匹,如今只剩兩箱晃晃蕩蕩。
楊賈配就是再不當家也知道這幾年是誰在撐着楊家,內心愈發苦澀。
管增沒有多問,把兩口木箱裝上板車拉走了。
看着走遠的身影,柳氏試探性問道:“老爺,呂姐姐真的把和離書送來了?”
楊賈配喃喃回道:“送來了。”
“那老爺簽字了嗎?”柳氏問得有些着急,隨後趕緊補充說道,“老爺還是再跟呂姐姐談一下,都是一家人,我真不是要成爲正室,只是家中父兄……。”
楊賈配冷冷看了她一眼,“我沒有籤,也不會籤。”
一甩衣袖,憤然進屋,留下一臉錯愕的柳氏,不會籤是什麼意思?那她扶正這事怎麼辦!
不籤和離書就不能扶正,要扶正她就要籤和離書。
她這下好像才發現,別看楊巧月那個臭丫頭做得決絕,只要楊賈配這邊不鬆口,就不是真的和離。
“真是好算計!”柳氏咬牙切齒。
不可能就這麼讓她母女倆得逞,只要楊家還想離開燕縣,就拿捏在她手中。
管增拉着兩箱子嫁妝回到南莊,楊巧月看到只有兩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她知道母親當時的嫁妝有十幾箱的,小時候還老是跟她說給她存了十幾箱嫁妝。
這才幾年,已經耗損成這樣,不知母親看到了又是何等的心涼。
“小姐,是兩箱沒錯吧。”管增卸下箱子。
楊巧月點點頭:“辛苦了,搬進去吧。”
呂氏聽到門外管增回來了,心中惦念丈夫對待和離書的態度,在門前等着。
等他們放下兩口箱子,呂氏便問道:“小增,那封信,老爺有說什麼嗎?”
“回夫人,老爺沒說什麼,只是收了起來便讓小的將剩下的嫁妝搬來。”管增如實回道。
呂氏見楊賈配沒有立即簽字讓送回來,心中鬆了口氣。
楊巧月無奈搖搖頭,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娘,現在你得當是和離了,不然萬一他簽下和離書,您期望越大,失望也會越大,放寬心纔好。”
呂氏剛剛表現得太過明顯,尷尬點點頭,看向兩口箱子,注意力一下分散過去。
“我的嫁妝只剩下兩箱了?”呂氏一臉震驚。
管增點點頭:“楊老爺只讓小的搬這兩箱過來。”
呂氏蹭一下起身,打開箱子,還不是滿的,只有橫插八豎鏤空支撐,看起來像滿的,實際一搖都晃盪,氣得蓋上箱子。
“太過分了!”呂氏忍不住怒道,這可都是她想留個孩子的嫁妝和彩禮,家中不殷實,她只能靠這些了。
沒想到,竟然被花費了一大半,只剩這麼兩箱!
“月兒,娘沒用,對不住你們幾兄妹!”
楊巧月雖然也生氣,但對於已經是事實的事情生氣也沒用,安慰着呂氏:“娘,沒事,我相信三個哥哥不需要娘留的東西也能靠自己的,再說,不是還有我嗎!他們娶嫂子的彩禮,小妹包圓了。”
楊巧月一本正經說道,呂氏看着女兒,胸口鬱氣緩和下來,“你這丫頭,你能賺得了多少。”
“好多好多!”
呂氏沒有在意,她心裡想的是,到時恐怕要厚着臉皮讓孃家哥哥幫忙,總不會寒磣了幾個外甥外甥女。
木恩恩端着熬好的參藥進來,打斷了她們的話,呂氏服了藥,鬱悶緩和下來,放寬心。
南莊內院還有幾間空房,將房子收拾出來,呂氏住一間,楊巧月住一間,木恩恩和管秋住一間。
還好阿茂四人隨楊穆忠到鄉下去了,不然,她們住進來,南莊前後院沒有分開的,就是不適合住其他人了。
當天,楊巧月帶着人回楊家,將東夕院屬於她們的東西全部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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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下空蕩蕩的院子,這時大家才真的感受到呂氏和楊巧月堅決的態度。
夜,楊家
楊老太將楊賈配和柳氏叫到東廂,問他們關於呂氏的事怎麼打算的。
楊賈配表示,他從來都沒想過要和離,將楊家分散。
柳氏只能順着楊賈配的話說,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娘,可呂姐姐鐵了心這麼做,我們強求也沒有辦法呀!”
楊老太面色不悅:“什麼叫呂氏鐵了心,月丫頭話中的意思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柳氏低着頭沒有搭話,怎麼可能不懂。
見兩人都沒有說話,楊老太一錘定音:“四兒,那個和離書先放我這,不能籤,等過幾天我再去和呂氏談談。柳氏你要明白,即便扶正,呂氏在老婆子心中也永遠是四房的正室。”
楊老太的意思非常明確。
柳氏臉色一沉,再也裝不出笑容,“娘,我怎麼樣無所謂,那我父兄那邊怎麼答覆?老爺的仕途也不管了嗎!”
“你先給你孃家去信說明情況,看看能不能說服他們,不行再說!”楊老太還是沒把話說死。
相較於其他事情,兒子的前程纔是最重要的。
柳氏聽到老太太話沒說死,就知道還是在意此事的,至於孃家兄長那邊怎麼說,還不是由她。
至始至終孃家父兄就沒通過信提過此事,都是她自己的意願。
此次去信只要告訴父兄便可,只要他們願意幫楊賈配斡旋,升遷或平調,她就是楊家四房的正室了。
南莊這邊並不知道楊家他們的打算,楊巧月放下這事,沒了後顧之憂,一頭扎進日漸變化的蘑菇地,專心料理蘑菇地,等第一茬菌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