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世間的每一個生命來說,生,是可以選擇的,而死卻是畢然存在的。
縱使我們的生命剛剛開始,它朝氣蓬勃,它燦爛美好,它光芒萬丈,耀眼奪目,但它也終究會走向衰敗,迎來死樣,我們不得不承認,不得不面對,人的力量是太微不足道了,我們除了接受生老病死這樣的自然規律,什麼都改變不了,意味着,我們出生後的每一天,都更靠近死亡一點點。
這半塊玉佩,是父親留給他的唯一一件遺物。
陸川用冰冷的指尖溫柔的撫摸着玉佩細膩的紋理,溫潤的輪廓。
也許是錯覺,但是,他總能通過這塊玉佩感覺到父親和母親親切的,熟悉的氣息。
他握着它,就好像是握着他們的手一般。
這麼多年來,他總是做着同一個夢,在夢裡,父親和母親在他的身邊,一左一右,牽着他的小手,幸福而歡快的走着,走向不知道是何方的前方。
那副畫面很溫馨,很美好,溫馨美好的讓人有落淚的衝動。
陸川緩緩的閉上眼睛,左手緊緊握着那半塊溫熱的玉佩。
冥冥之中,他有一種直覺,他的母親還活着,還活在人世,不明緣由的,他就是有這樣的一種直覺。
所以……他要加快速度,不能將時間浪費在這無聊的事情上,快一點解決這件事,快一點得到重用,快一點爬到至高無上的位子上。
因爲……他母親正在某個地方等待着他。
明天……明天這所有的一切,都將走向終結。
他緩緩睜開眼,目光深邃而邪魅的望着那被窗簾遮擋住的窗子。
他也希望他黑暗的世界能夠迎來終結,而他的母親將是射進這個世界的第一束光,因此,他必須要爲這束光而努力,而奮鬥,這條通往光明和權利的道路上,誰都不能阻攔,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咚咚咚……”
正在陸川沉浸在他自己幻想出來的世界裡時,忽然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幻想。
“什麼事?”
陸川深邃邪魅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不悅,冰冷的聲音越發的冷酷起來。
站在門口的黑衣大漢,身材非常的健碩魁梧,但在他聽到陸川的冷酷非常的聲音時,他高大的身軀還是不可避免的顫抖了一下。
平復一下心頭的恐懼,他低聲說道。
“少爺,他醒了,說要見你。”
“見我?他說的?”
陸川疑惑的蹙起了眉頭,他要見他做什麼,難道……嫌他挨的打還不夠麼?
“是的,他是說要見你。”
大漢站在門口,即使看不見陸川,依舊恭恭敬敬的樣子。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陸川聽男子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俊美邪氣的眉眼間竟是疑惑不解,他要見他,難道是想跟他談條件麼?可……要是談條件,爲何一早不說呢,反而等自己傷痕累累後纔想起來。
他不像這麼蠢,那……就一定有其他的用意了。
陸川思考了片刻,也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看來……只有去見一面,才能知曉了。
他困擾的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陽光,拿起外套,戴上墨鏡,走出了門去。
封閉的地下室裡,連宇凡坐在椅子上,簡單的吃完了他們送來的同豬食一般的飯食。
雖然很難以下嚥,但他知道,他必須要吃下它們,保存體力。
“你找我什麼事?”
陸川一步一步的走下樓梯,走到連宇凡的面前,面無表情,聲音冷酷的問道。
他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看着他帶滿了傷痕的高挺身體,坐在一把簡陋的快要散了架的椅子上。
他低着頭,頭髮由於幾天未洗,有些凌亂,雖然他的模樣有幾分狼狽,但仍不減他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
連宇凡聽到了陸川的問話,沒有擡頭,仍舊保持着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低着頭看着地面。
“沒聽見我說話麼?”
陸川見連宇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冷酷的神情中涌現出一絲惱怒來。
竟然假裝沒聽到他的話,哼,打的還不夠麼?
“陸家……是個大家族,有着百年的歷史的大家族,然而,家族越大,這其中隱藏的秘密就越多……”
連宇凡仍舊沒什麼動作,仍舊保持着最初那一動不動的姿態。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連宇凡!”
陸川在連宇凡平淡的話語裡,聽出了不詳的意味,他……到底想要說什麼,到底在搞什麼陰謀。
“這諸多的秘密當中,其中最讓人好奇的就是……陸川你的身世……”
連宇凡在說完這句話後,終於擡起了頭,眼神冰冷而犀利的直視着陸川,像是一把冰錐狠狠的插進了他滴血的心臟。
什麼!
他說……他的身世?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爲什麼無端的提起他的身世來!
他的身世怎麼了!成迷又怎麼了!不清不楚又怎麼了!
爲什麼所有人都要議論這個,都要關心這個,都要好奇這個!這……跟你們又有什麼關係,跟你連宇凡又有什麼關係!
“連宇凡!你到底想要搞什麼花樣,想耍什麼陰謀!我告訴你!都不好使!你的陰謀詭計,那些花花腸子,早都被我看穿了,在我這裡……不好使!”
陸川惱羞成怒,氣憤不已的一把將連宇凡提了起來,拽着他的脖領子,咬牙切齒的說道。
“對於你的身世,你也是好奇的吧?”
連宇凡的面容上仍舊沒什麼表情,神色淡然的說道,彷彿陸川現在提着的不是他一般。
“閉嘴,我不想在聽你胡言亂語,別再做無用的掙扎了,連宇凡,你就在這裡乖乖的等死吧!”
陸川眼神冷酷像是北極的冬天,將人由內而外凍的徹底。
他狠狠的將連宇凡向後一摔,然後鄙夷不屑的輕輕拍了拍雙手,轉過身,大步離開。
“如果……我要說,我知道你的身世,你……想不想聽呢?”
連宇凡看着陸川像是急忙逃走一般的背影,涼薄的嘴角勾起了冷酷的孤獨。
陸川的身形猛然間停了下來,頓時止住了腳步。
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身體僵硬的像是不是他自己的了!
他……剛剛……再說什麼?
說什麼……他知道他的身世!
怎麼可能……開什麼玩笑!他找人查了那麼多次,都什麼線索也沒有查到。
他憑什麼相信他,憑什麼相信他真的知道。
一定是在騙他,一定是想爲了想讓他放過他,所以才編織個這個可笑的謊言來欺騙他。
一定是!一定是這個樣子的!
陸川轉過身,面容冷酷殘暴的像是剛剛從地獄的深淵中爬出來的惡魔般,他的雙眼裡,燃燒着憤怒的烈火,像是要把目光中所看到的一切都燃燒殆盡纔會甘心。
他發了瘋的衝向連宇凡,緊握的雙拳,像石頭一般,惡狠狠的擊打在他的臉頰上,一拳又一拳,沒有間斷,更沒有停歇。
“你給我閉嘴!閉嘴聽見沒有,要是再胡說,我就打死你!混蛋!”
直到將連宇凡擊倒在地,嘴角流血,滿臉淤青,他才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
不知什麼原因,連宇凡竟然不停的“哈哈”大笑起來。
而且笑得極爲癲狂,笑得極爲放肆。
“喂,你怎麼了?你瘋了麼?還是腦子被打傻了?喂,別笑了,說話啊你!你笑什麼?”
陸川狠狠的踢了連宇凡一腳,大聲吼道。
“我笑什麼……我笑你可憐,笑你可悲,笑你可笑!竟然……連自己的身世都不敢面對,陸川,你就是一個悲哀到了極點的可憐蟲!”
陸川眯着眼睛看着緩緩從地上爬起來的連宇凡,對地下室中的其他人大吼了一聲。
“都出去!”
其他的人也知道此刻的陸川最好不要招惹,離得越遠越好,於是,在聽到他的那一句話後,都紛紛的快步走了出去。
“你真的知道?”
看整個房間就剩下他們兩人時,陸川纔看向連宇凡,眼眸裡閃動着不信任的光芒說道。
“當然……我會拿我的命開玩笑麼?”
連宇凡踉踉蹌蹌的站起身,靠着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說道。
“那你說說……我看看跟我查到的內容相不相符,一不一致。”
陸川后退了幾步,坐在了沙發上,姿態慵懶。
打人……也是個力氣活,體格不好的人還真幹不了。
連宇凡忍着頭部的劇烈眩暈,緩緩的靠在了牆上。
“是麼……呵呵……雖然陸家在那次車禍後,封鎖了關於你母親的全部消息,但是……在那之前,在你父親和母親還是戀人的時候,我的父親,曾經很偶然的看見過他們,看見過你的母親。”
連宇凡緩緩的坐在那破舊的座椅上,因身體上的疼痛,一邊蹙着眉頭,一邊說道。
“真的?那……他看沒看清,我的母親……到底長什麼樣子?”
陸川身子猛地前傾,神情異常的激動。
“嗯……他說她很漂亮,很溫柔,總是帶着好看的笑容。”
連宇凡閉着眼睛,嘴角勾起溫暖的笑容,他在腦海中描繪那個沒見過的女人的樣子,但不知不覺的竟然描繪成了安嫂的模樣。
怎麼會……
連宇凡被腦海中安嫂的模樣嚇了一跳,猛地睜開了眼睛。
“你怎麼了?”
陸川也正用想象描繪着那個她深愛着的,卻從來沒見過面的女人的樣子時,忽然被連宇凡的異常樣子將注意力全部的吸走了。
“我告訴你,你最好別打什麼鬼主意,否則……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陸川冷冷的瞪着連宇凡,警告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