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說爆牙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但是任何人神經一經崩潰,知道再也不能隱瞞下去,那也就只有一絲希望,都希望將來能夠得到寬大處理,這也是人的一種求生慾望。
馬鳴的名字首先在爆牙的口中出現,雖然是以製假的名義抓他,但是肖英姿審訊的重點卻放在殺死任中發的這件事上。
爆牙終於說出了馬鳴讓他殺死任中發的詳細過程,肖英姿異常興奮,看來張嚮明已經知道了整個過程,只是缺乏證據而已,肖英姿也感覺奇怪,這些消息張嚮明是怎麼樣得來的。
但是接下來事情的嚴重性令肖英姿也覺得爲難,爆牙所交待的製假窩點的合夥人不但也有馬鳴,而且還牽涉到幾位局裡的股級幹部,更讓肖英姿覺得難辦的是何局長的兒子也佔有股份。
一個製假的窩點就牽涉就這麼多的人,而且都是手中握有一定權力的人,如果在平時,誰能動得了這個窩點分毫,即便是上面來人,除非不事先通知,要不然也抓不着人。
而且肖英姿也知道,還有不知道多少的製假窩點,看來牽涉到製假這個行業的官員想數也數不過來。
如果繼續審訊下去,肖英姿覺得爆牙還可能再說出一些秘密,不過那些她已經不關心了,挖出來的秘密越多,事情越難辦,肖英姿纔不想去惹那些麻煩,其實她只要一個馬鳴就夠了,千方百計想抓住爆牙,不就是爲了這事嘛,所以肖英姿中斷了審訊。
“肖所,這筆錄怎麼辦?”負責記錄的民警也覺得害怕,看着他爲難的臉色肖英姿也理解他的苦衷。
想了一會,肖英姿說道:“再整理一份,就專門寫殺人的這件事,其它的不要寫太多,然後再讓爆牙按手印,那一份先秘密保存起來。”
負責記錄的民警也是鬆了一口氣,他也覺得肖所長這樣的處理方式讓他也放心,畢竟他還要在筆錄上籤上自己的名字,這其中還牽涉到的幾個人讓他越想越怕。
一切的佈置全部完成,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肖英姿還沒有吃飯,這時她打了何局長的手機,向他報告她已經抓住了爆牙。
劉副隊長再次上門,這回他可不是像前幾次那樣進門就是笑*的,看得出他的臉色有些陰沉,原因肖英姿明白,爆牙的窩點參股人這位老兄也有一份。
“劉隊,是不是跟你老婆吵架,怎麼進門就是一付雷公臉。”肖英姿這回可以拿他開起了玩笑了。
劉副隊長只能強裝出一絲笑臉說道:“沒呢,每次都讓我來,我都厭煩了。”
“哎呀,劉隊呀,何局還真的看得起你。”肖英姿狡猾地笑着,拿出爆牙的口供筆錄遞給劉副隊長又說:“劉隊,麻煩把這個交給何局,我這裡留下複印件就夠了,這事我可不敢沾邊。”
劉副隊長看着筆錄,裡面沒有說到那個窩點的參股人,臉上的笑意馬上變得自然了許多,悄聲說道:“肖所,馬縣這回有麻煩了。”
“劉隊,咱是賺工資的,不是我們的事不要評論。”
肖英姿這樣做會不會過火她可不管,反正局裡也沒有通知她抓捕爆牙,而那個窩點是她親自抓的,順帶着抓住爆牙然後第一時間進行審訊這也合乎邏輯,雖然看起來有點像是她故意這樣做的,不過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總之爆牙交待出了馬鳴就是她的目的。
現在她也不用擔心那份筆錄原件會被何局長壓着,這已經有好幾個人知道了
,量他何局長的膽子也不會那麼大。
不管平日裡關係多麼的密切,何局長和馬鳴這些其實說白了也就是利益關係,現在馬鳴惹上人命案子,何局長才不想跟他沾上了邊。
肖英姿送上來的筆錄大部分都是馬鳴指使爆牙殺死任中發的證據,那個令何局長最爲憂心的製假窩點的材料倒不多,何局長並不是傻子,不用問再次審問爆牙的結果,他就知道有一些東西被肖英姿隱瞞了起來,這點何局長倒沒有怪肖英姿,其實還有點感激她呢。
有了肖英姿的這份材料,公安局竟然沒有拿出重審爆牙的筆錄,何局長親自將肖英姿那份筆錄的複印件交給了林中明和吳繼宗,現在的何局長可不想打電話告訴馬鳴一聲,巴不得離他遠一點。
林中明在吳繼宗面前砰地拍起了桌子,大聲地說:“堂堂一個副縣長,竟然跟黑幫頭子勾結,幹起了殺人的勾當。”
吳繼宗搖着頭,沒有開口,其實現在說什麼好呢,洪災的事情還沒有搞定,現在又出了一個印製假幣的問題,然後再牽扯出殺人的事情,讓這位縣長的頭都大了,這時候他的表情就是一付垂頭喪氣的樣子。
林中明的頭腦清晰得很,所有的這些都是張嚮明送給他的禮物,這時也暗暗罵起了張嚮明,這小子捅了這麼大的一個漏子,他倒好,自己躺在生態園裡睡大覺。
不過馬鳴走到現在這個地步,這也是他自己找的,只是爲了自己的地位,先是要燒死張嚮明,後來殺死任中發,這種人早就應該死了,正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林中明一點都不會替馬鳴感到惋惜。
馬鳴開完了常委會以後,心裡就覺得特別的不安,爆牙的那個窩點他也有一份,這些都算正常,反正人要是有了實權,你不想參股,人家到時候也會送上一定的數目,就說是你股份的分紅,這也叫乾股,說白了就是不用錢,人家卻把你計入參股人的行列。
擁有這些股份,馬鳴身上還不少,不但幾個製假窩點,礦場的股份也不少,人家圖的是一個安全,馬鳴不要,別人要,一句話:你不要白不要。
不過爆牙私下裡印製人民幣馬鳴確實不知道,雖然說有一定的股份,馬鳴可從來沒有到過那個地方,只是知道那個地方的位置而已,實際的管理都是爆牙一個人,究竟多少人擁有股份,其他人也不知道。
如果單純是製假的問題,馬鳴倒不會擔心,現在他最最害怕的就是張嚮明,那個窩點是張嚮明檢查山林防火的時候無意中檢查出來的,這個說法騙得過別人,但是卻騙不過馬鳴,換了別人馬鳴可能信,馬鳴現在最怕的就是張嚮明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他有另外的企圖。
正如李先河所想的那樣,爆牙這種人不可以深交,因爲這種人做起事情有時會不計後果,弄不好反爲他所累,如今馬鳴的處境就像李先河所想的那樣。
不過馬鳴好像還不那麼緊張,爆牙被肖英姿抓住的消息他還不知道,就連爆牙已經被公安局刑警隊送進看守所,馬鳴也不知道。
馬鳴坐在家裡的沙發裡面做着各種各樣的估計,他估計爆牙現在已經逃離了“江平縣”,所以他還暫時不用擔心。
馬鳴不用擔心,何局長更不用擔心,他兒子擁有那個製假窩點的股份這件事不會泄漏出去他就不會擔心,即便是因爲印製人民幣這件事上邊來人了,但這些人何局長也見過不少,不就看看筆錄,接着再講幾句什麼一定要嚴肅處理之類的空話,最後連犯罪分子
的面也沒有見一下就溜。
更讓何局長不用擔心的是林中明和吳繼宗兩人都是一樣的說法,馬鳴犯的是刑事案件,怎麼樣處理你們公安局自己做主,所以現在何局長正親自在刑警隊裡主持會議呢。
局裡的股級以上幹部都參加了會議,何局長的聲音有點低沉地說:“同志們:根據爆牙的交待,7.13墜崖事件是他受副縣長馬鳴的指使,由爆牙派人將死者扔下山崖的,經局黨委研究,決定對副縣長馬鳴立案偵查,同時,從現在開始,把7.13墜崖事件定爲7.13兇殺案。”
一聽到馬鳴的名字,會場裡頓時熱鬧了起來,除了局黨委委員已經先點時間知道以外,大多數的人都是現在才聽到馬鳴的名字。
公安局的會議是上午開的,因爲涉及到副縣長,所以何局長覺得有必要多聽聽大家的議論,也因此這個會議開得有點久,最後由何局長拍板,成立7.13兇殺案專案組,由一位副局長任組長,全局各單位都要密切配合。
那位副局長當場宣佈,下午就傳喚馬鳴。
馬鳴好像有所預感,今天一上午總覺得自己提不起神來,心裡老是覺得特別的慌,他也感覺這應該和爆牙有關係,因爲昨天晚上,已經有人打了電話給他,爆牙已經被抓了。
馬鳴聽到了那個電話,坐在沙發中幾乎呆了一夜,不過他的心中還有一線僥倖,或許公安局只是追究爆牙印製假幣的問題,馬鳴估計,如果公安局沒有問起殺人的事情,爆牙肯定不會將此事抖出來,因爲如果這樣,爆牙也會成爲死刑犯,最少也是個無期徒刑。
中午剛回到家裡不一會,桌子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馬鳴現在有點害怕電話的鈴聲,總覺得電話裡隨時都有他指使爆牙殺人的事情暴露的內容。
“喂,馬縣嗎?”一個低沉的聲音問道。
“我是,你——你是那位?”馬鳴這時候的聲音已經有點慌亂,因爲從電話的聲音他就已經聽出點不對。
對方沒有回答馬鳴的問題,只是壓低了聲音焦急地說:“馬縣,告訴你個事,爆牙已經將你供出來了,公安局準備下午對你進行傳喚。”對方將這話說完,馬上就掛斷了電話。
電話的話筒還緊緊的拿在馬鳴的手裡,打電話的是什麼人他心裡知道,對方的意圖馬鳴也懂,讓他有點思想準備。此時的馬鳴腦袋已經是一片空白,那還能有什麼思想準備,想着下午一到公安局,可能就永遠也回不來了,禁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此時讓他最恨的就是張嚮明,自己在官場中打滾了這麼多年,到頭來卻敗在這個臭乳未乾的小子手下,心裡還真的放不下這小子。
一箇中午,馬鳴的腦子裡就是胡思亂想,什麼家裡人,官場中的人,甚至銀行裡那些多得他也不知道數字的錢都想了個遍。
下午馬鳴照樣上班,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眼睛朝着縣政府的大門看,沉靜地大口吸着香菸。
突然,一輛警車開進了縣政府的大門,並徑直朝着他辦公室的樓下駛來,馬鳴一轉身,快速地走出辦公室。
一級一級的樓梯讓馬鳴感覺到每跨出一步就好像離鬼門關近了一步,他是一名副縣長,讓他成爲一名死刑犯,這個面子他還真的放不下。
八層樓的陽臺上,馬鳴最後望着藍天,然後放眼眺望着整個縣城,慢慢地走到陽臺的邊緣,眼睛一閉,縱身向下一躍,整個人有如一截木頭一樣,快速地從空中墜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