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那個頭兒已經打斷他的詢問和套近乎,聲音冷漠的重複:“帶走!我們有上級部門頒發的拘捕令,少說廢話,有問題回警局講。”
歐東辰來不及拒絕就被戴上了手銬,架了出去,儘管他並不樂意用這樣的方式走出公司的大門,那意味着明天的報紙上又將多一條與他有關的勁爆新聞,但是他沒得選擇。
暮芷夕還沒有着落,相比自己的安危,他其實更擔心她的安危,只是無能爲力罷了。
歐東辰永遠不會知道,他前腳被抓,暗中跟蹤他的那個男人後腳就撥通了趙強的電話,只是他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人捂住嘴巴拖上了一輛麪包車,手機順勢摔在地上,不斷閃爍的屏幕上浮現的是“趙行長”三個字,但無論那邊怎樣叫囂,都不會有人答應了。
……
一路上,歐東辰都表現的很平靜,神色如常,只是不斷攥緊的拳頭以及發白的骨節,凸顯的青筋,暴露了他的緊張與不安。
肯定不會是好事,否則也用不着如此,他垂眸打量着自己手腕上冰冷的手銬,嘴角盡是苦澀,但心裡的感覺更甚。
“歐東辰先生,有人控告你挪用暮氏集團公款,夥同他人洗黑錢,對於這件事情你有什麼要說的?”給他做筆錄的是個年輕的女警員,語氣精明幹練,看他的眼神不喜不悲。
呵,有人告他?誰,蘇元沁或者是……
歐東辰忽然不敢去想,他的內心隱隱有一種猜測浮現,逐漸變得清晰明瞭,但卻被他狠狠地丟迴心裡那片萬丈深淵!
不,他不接受,在一切沒弄清楚之前他拒絕自己做任何無力地猜測,因爲若是猜測成真,他當真會一無所有。
“歐東辰先生,請你認真回答我的問題。”耳邊傳來那個女警員字正腔圓的聲音,冰冷的有着一絲絲不滿和警告。
歐東辰來不及掩飾神色中的狼狽,擡頭機械的回答:“證據呢,這年頭隨意誣告的多了,誰知道真假呢!”
即
使這一切都是真的,但那又怎樣?沒有證據就想指控他?
“你可以選擇沉默,但是你所說的一切都將成爲呈堂證供,請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女警員見過的當事人多了,這種態度她並不奇怪。
垂死掙扎而已,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歐東辰雖然落魄,但是智商並沒有退化,他知道,這一次的事情並不簡單,爲什麼這麼久之前發生的事會在此刻被人提起?肯定是有人從中作梗,而這個人是誰,他心裡也有數了。
之後的問詢,他一直臉色鐵青的緊抿着嘴脣,將沉默是金演繹的徹底,女警員知道這樣的歐東辰不會再回答她任何問題,只能作罷。
總歸會上法庭的,像他這樣的情況,說與不說結果都是一樣的,估計也沒有什麼律師願意爲他打這種官司。
這個社會一向是逢高踩低者多,雪中送炭之人少之又少,更何況是歐東辰,他得罪的人可不止一個啊。
女警員在心中嘆息,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讓人把歐東辰帶了下去。
歐東辰失魂落魄的坐在看守所冰冷的水泥地上,頹喪極了,他甚至把身體蜷縮在一起,雙臂緊緊的抱住了自己的身體。
他終究是奢望了。
他在商場上不擇手段,除了蘇元沁,還有很多人想他死。但能做到這地步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暮芷夕。
他曾經懷疑過暮芷夕,也曾不止一次的試探過,可是那雙乾淨靈透毫無雜念的眼睛還是讓他不自覺地心軟,或許在他的內心深處終究是不忍。
那個曾經伴着他走出失語症,走出孤獨,走出一路繁花的女孩,終於因爲她父親的慘死恨上了他,刻骨銘心的恨着……
走到這一步,他猶豫過,迷惘過,可是依舊這樣做了,他不後悔!唯一後悔的是傷害了暮芷夕,那個他年少便愛上而不自知,以至於一直愛着卻從來都不知道珍惜的女孩。
要有多大的勇氣纔可以在他這個仇人
面前裝的若無其事,乖巧順從,笑魘如花?歐東辰緩緩地閉上眼睛,眼角劃過一滴清淚,在孤寂的空氣裡蒸發殆盡。
……
暮芷夕安靜而乖巧的窩在沙發裡,長髮如瀑傾瀉在後背上,滑落下來甚至遮住了她的眉眼,只是整個人散發着哀傷的氣息,脆弱的如同一尊上好的水晶娃娃,明明已經把罪魁禍首的歐東辰關進去了,爲什麼心裡還是這麼難過?
沒有報復的快感,也沒有解脫的釋然,有的只是不知所措和茫然無助。
輕微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並沒有引起暮芷夕一絲在意,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不能自拔。
“你怎麼了,不高興嗎?”
蘇元沁端着兩杯紅酒,長身玉立地站在暮芷夕跟前,剛剛那個低沉磁性的聲音就是他的。
暮芷夕沉默着,沒有答話,只是微微顫抖的肩頭讓蘇元沁蹙起了眉頭,深邃而狹長的桃花眼裡掠過大片陰霾,暮芷夕在做什麼,爲歐東辰而哭泣?
那個人渣,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明明都做的那樣狠絕,爲什麼還能換來暮芷夕的眼淚!不,他不甘心。
蘇元沁驀地收緊自己的手指,力氣大得驚人,透明的高腳杯終於不堪重負,應聲而裂,酒紅色的液體混着他的血液慢慢的在指尖流淌,空氣裡瀰漫着緊張而壓抑的氣息。
暮芷夕聽到這聲音身體的顫抖忽然止住,接着又是一片寂靜,蘇元沁看着她這樣的反應,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終究還是不行嗎?
“暮芷夕,告訴我,你是爲什麼哭?”蘇元沁用那隻帶血的手鉗住了暮芷夕精緻的下巴,迫使她擡頭,入目是一張蒼白的滿布淚痕的臉,蘇元沁的眼中凝聚着無邊的風暴,隨時準備反撲。
然而暮芷夕並沒有任何反應,她在蘇元沁出手的瞬間,閉上了眼睛,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狼狽,那會讓暮芷夕覺得很難看。雖然她的每一次狼狽不堪的樣子都被蘇元沁盡收眼底,但這一次,她不想被他一眼看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