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等麻藥的藥效過去之後,蕭若依只覺得自己後背上連着頸項都疼極了。那種痛,感覺自己身上的肌膚像是被什麼割破了一般。稍稍動了身子之後,那種鑽心的疼痛就從後背傳了過來。
蕭若依眨了眨眼皮,眼珠轉了轉,意識開始重新迴歸。她依稀記得自己是想要在南宮祁烈面前,製造出薛桐桐推搡她,把她從階梯上推下去的樣子。但是,誰知道,薛桐桐竟然會在瞬間和自己互換了位置,她從階梯上摔下去。可是,與此同時,竟然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道砸在她的後背,她還特地摸過自己的後背,摸到的是一股溼濡的溫熱。
昏暗之下,那血的顏色都有點變化,但是蕭若依能夠感覺的出來,這是從她身上流出來的血。
她好像是被什麼花盆給砸到了窠!
所以,想清楚之後,蕭若依忍着後背的疼痛,緩緩地睜開她的雙眼。
蕭若依轉動着眼珠,看向那隻握住自己的手,然後一點點往上,看見的便是滿臉寫滿擔憂的康焱琛,他正坐在她的病牀右側,緊張地望向自己:“焱琛,是你……”隨之,她的眼眸很快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她想要的是南宮祁烈,而不是康焱琛旆。
一直都是這樣的……
“你醒了……”
忽然,蕭若依聽到病牀左側的聲音,她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到的卻是南宮祁烈雙手插在口袋裡,冷清的樣子。
“祁烈!”
下一秒,蕭若依就把自己的手從康焱琛的手裡抽了出來,艱難地從牀上坐起來,然後一把抱住南宮祁烈:“祁烈!原來你一直在我身邊!”她這一動作牽扯的有點大,連着背後的縫針針線,疼得她的小臉煞白,薄脣發青。
康焱琛在一旁,手指緊緊地攥着牀沿,看向蕭若依忘情地抱住南宮祁烈,嘴角勾起一絲苦笑。
他在心裡,以蕭若依的騎士來自詡的,但是也許對蕭若依來說,至始至終,她要的,她在乎的只有南宮祁烈一個人!而不是他康焱琛!他一開始是想着只要他們兩個人幸福就好,但是當看到他們親暱的樣子,他的心情又酸又痛,好像是要把心中的瑰寶交出去那樣。
可,當康焱琛看到蕭若依背後的傷口,她這樣抱住南宮祁烈的姿勢,肯定是會拉扯到傷口的。
康焱琛當即站了起來,提醒道:“若依,你這樣,動到身上的傷口了!”
蕭若依沉溺在抱着南宮祁烈的感覺之中,根本就沒在意康焱琛的提醒。相反,是南宮祁烈把蕭若依拉離自己的身子,淡淡地說道:“蕭若依,你背上的傷,應該很疼!你還是靠着靠枕吧!”
蕭若依只能依依不捨地靠着靠枕,望向南宮祁烈。
反倒是,南宮祁烈睇了一眼面色複雜的康焱琛,開口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和若依講!”
康焱琛並不想走,但是蕭若依一聽南宮祁烈有話要和自己單獨說,所以小臉上寫滿了喜悅,催促着說道:“焱琛,你先出去!我沒事的!等會兒,你再進來看我吧!”
無奈,康焱琛只能凝了南宮祁烈一眼,以示警告,然後便離開了這間普通病房。
普通病房內,就只剩下南宮祁烈和蕭若依。
蕭若依摸了摸自己後背,密密麻麻的針腳,臉色並不好看,她問道:“祁烈,我的背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那麼疼,我摸到很多線!這是怎麼回事啊?”
“你的背部被花盆碎片割破,流了很多血,一共縫了二十七針……”
“怎麼……會?”蕭若依捂着自己的嘴,喃喃地問道:“那些是不是會留疤?”蕭若依是女人,所以她並不例外,也關心自己身上疤痕的情況。
“醫生說,總是會留點疤痕的。”
南宮祁烈的眼瞼有點發青,這一夜都沒睡,現在的他變得深沉起來,鳳眸內並沒有太多的波瀾,只是緊緊盯着蕭若依,一字一句說道:“我要問的是,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出現在薛桐桐家樓下?你們在做什麼?爲何她會從樓梯上摔下去?”
蕭若依萬萬沒想過,在自己還沒康復的時候,南宮祁烈就會對自己有那麼一長串的疑問。
薛桐桐,她在南宮祁烈心中的位置,似乎根本無從撼動!這讓她有點絕望,卻讓她更加痛恨薛桐桐的存在!如果沒有她,如果不是她,自己應該纔是和南宮祁烈天生一對!像薛桐桐這樣的女人,沒有爲南宮祁烈付出過什麼,也根本沒有一點能夠和南宮祁烈相配!她真的想不明白,南宮祁烈到底爲什麼會那麼喜歡薛桐桐?喜歡到,連她和他之間的十二年情誼都可以絲毫不在乎。
蕭若依沉默了,黑白分明的眼珠骨碌碌轉了轉,沒有馬上回到南宮祁烈的問題。
“蕭若依,你爲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南宮祁烈步步逼近,從上而下,俯視着蕭若依,冷冷地說道:“除了三年前的那件事情,你從來沒對我說過謊。我要你告訴我,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蕭若依抿了抿脣,心底下定了決心,迎上南宮祁烈的視線:“南宮祁烈,如果我說,我是被薛桐桐推開的,你信不信?我承認,我昨天去薛桐桐家,是想找你。我喝了點酒,意識也不是特別清楚。但是,忽然之間,我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一推,再然後,就是花盆從高處砸到了我的身上。如果不是她推我的那下,我想我傷的應該沒那麼嚴重。至於她爲何摔下階梯,這點我不知道。事情發生的,太快!但是……我記得很清楚,那一下是她推我的!”
“這就是你要的真相!”蕭若依藏在被子裡面的手,握得很緊:“怎麼樣?你知道真相之後,你預備怎麼樣?”蕭若依的臉上波瀾不驚,但是她的內心卻亂成了一團亂麻。她不是壞女人,她不是想要故意陷害薛桐桐的,只是……
現在,她必須爲她的奸計說謊。
她能感覺到,南宮祁烈已經不如三年前那般愛自己。如果,南宮祁烈知道,這一場戲,大半都是她導演,策劃的話,那他一定會討厭自己的!到時候,無論她做什麼,都會無法挽回南宮祁烈的!她不能沒有南宮祁烈……絕對不能!
所以,即使蕭若依把自己的手掌掐得發紅,但是她的表情還是看上去並無異常。
“南宮祁烈,你預備怎麼樣?”
南宮祁烈的鳳眸內流光輕轉,忽的薄脣輕啓:“對不起。”
聞言,蕭若依的身子一怔,瞪圓了眼眸,不可思議地說道:“你對我說,對不起是什麼意思?”
南宮祁烈的眼神緊緊盯着蕭若依,緩緩地開口道:“薛桐桐是我的女人,不管她爲了什麼原因推你,但是她是造成你後背受傷之一的人。我爲她的行爲向你道歉。但是,我敢肯定她不是故意的!像她那麼脫線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心計兩個字怎麼寫的!”他想了一夜,把當時的景象反覆斟酌了半天,又想到康珏挑釁的話,那天晚上是他過分了!
他不應該不分青紅皁白地就對薛桐桐說出那樣的話!
薛桐桐從來就不是一個心機女,她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從她的表情上看到,簡單到無以復加了。
他爲什麼會誤會她?
蕭若依聽着南宮祁烈的話,心裡很堵,那種感覺就像是一根魚刺卡在喉嚨口,讓人不得安生。而,這根魚刺就是薛桐桐!
“南宮祁烈,她做錯的事情,憑什麼是你向我道歉!”蕭若依聽着南宮祁烈對薛桐桐百分百的維護,她心裡酸酸的泡泡一點點膨脹着,眼眸眸底閃過越加濃烈的怨恨:“心機,她沒有心機!她在你心裡那麼美好!我算什麼?那我在你心裡算什麼?我的二十七針,就那樣受傷了嗎?”
南宮祁烈覺得有的事情,還是和蕭若依說清楚,比較好。
“蕭若依,我承認,十二年的記憶,你的陪伴,對我的年少時光來說,是不可磨滅的!但是,薛桐桐是我認定了一輩子的女人!我非她不可!換句話來說,我可以失去你三年,但是,我不可以失去她三天!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即使她錯了,即使她幹了全天下最壞的壞事,我只能對她兇一兇,可只要她的爛攤子,我都會一件件地處理乾淨!”
而且,南宮祁烈發現自己說的還不對。
媽的!什麼,兇一兇……
他對薛桐桐兇一兇,卻是把她往別人身邊推!現在,他是連兇,都不敢隨便兇了。
蕭若依聽着南宮祁烈的話,眼淚簌簌地落下來,眼眶發紅:“南宮祁烈,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即使是三年前,南宮祁烈也不會對自己如此。這樣的變化,這樣的情深,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跳梁的小丑。無論如何,只有丟臉。
南宮祁烈越是這樣,她越是要摧毀薛桐桐。
薛桐桐,那麼好,那麼純潔,那她就要用髒水把薛桐桐淋得滿身都是,讓南宮祁烈厭惡她,討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