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老,屬下得罪了!”六個影子謹慎的靠近莫默,不僅個個面露忌憚之色,言語上也避免與莫默衝撞。
莫默心中惋惜,看着幾人猶如看着幾具屍體。若不是需要得到更多的鴻蒙沆茫,或許真的不必痛下殺手,可是如今……
莫默臉色一冷,已經動如疾風。三個加速技能早已爐火純青,繞着六人周圍一陣閃爍,若不是有碩大的道尊法相在身後跟隨,或許幾個修爲低下的武者根本辨別不了莫默的方位。
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場上頓時哀嚎幾聲,十八枚屁針猶如長着眼睛一般,紛紛打入六人丹田。
丹田乃武者命脈,也是最爲脆弱之地,只覺錐心刺痛蔓延全身,六人汗如雨下。
本以爲就此完結,哪怕被廢武功也不至於命喪當場,可是還未喘息幾下,又覺得脖子一冷,一股冷颼颼利刃般的東西劃過喉嚨,還沒來得及喊出什麼,已經奄奄一息,軟軟倒下。殊不知莫默的冰氣利刃穿身而過,冷酷無情。
莫默神不知鬼不覺的收集了六人的鴻蒙沆茫,面如死水,低頭看向前方地面,猶如沉思,猶如蕭殺的死神,猶如江郎才盡的詩人,猶如夕陽下駝背踽踽獨行的老人。
那一臉的堅毅,滿眼的蔑視,行雲流水的落寞,和那處事不驚的態度,無一不代表着一位高強武者的戰意。
“還有誰!”莫默低聲喝道,雖然聲音不大,卻一字一頓的傳到各人耳中,那聲音中似乎帶着一種蠱惑心神的力量,即使是卓依和陳戈也不免顫慄了一下。
“這種感覺……”
“他究竟……”
似乎每個人的心中都生出另一種無可名狀的疑惑。
而此時吐羅更是目瞪口呆,用手揉了揉眼睛,對張夢說道:“繼續安排人下去。”
物華雖然不知道莫默用意,也不知道莫默爲何會兵不血刃,虐殺低階武者。但是也吩咐小米繼續下派人手。
當另外六人同時圍攏莫默周身時,顯然已經覺得瑟瑟發抖,渾身冰冷。
這是低階修煉者見到高階修煉者與生俱來的恐懼,是一種人類階級鬥爭的產物,是一種對強大力量的激烈渴望,和對未知冒險的忌憚。
“準備好了麼?”莫默又低聲詢問一句,似乎索命神靈一般,在催促着眼前六人生命的終結。
六人無一例外的沒有說話,只覺得上下脣粘在一起,不知道怎麼開口回答。
而莫默也不想聽到他們臨終前那可憐的聲音,生怕自己會手軟……
這種低階的影子,又有什麼理由生活在這裡,或許死亡對它們纔是最好的解脫。沒有煞訓晶和失魂散的解藥,沒有眷顧他們的機遇,也沒有上位者的照拂,只有一日勝過一日的焦灼。
若說活在當下,他們確實只爲了當下。失去一個煞訓晶的解藥,就如失去了一部分生命,每日死神都在催促着他們的餘生——或許這纔是最痛苦的。
莫默這麼理解,也這麼領悟。也權當安慰自己,在這裡傷害了無辜。
道源之力迅速引動,寒冰領域瞬間釋放,爲了達到驟降溫度的效果,迅速欺身幾人周圍。
森然冷氣無序蔓延,讓人很快失去知覺。
武者和未成爲武者的人,只能稍微抵抗,剛要離開這片方圓,忽然六道霓虹鎖湊乎射出,纏繞住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就這般,六股鴻蒙沆茫脫離了六具冰冷的屍體,屍體上恐懼的眼神,那是一種看不穿的疑惑,是一種解脫,是一種終於喘息了一口氣的輕鬆。
或許在來世,他們更感激的人不是影宮,而是莫默帶給他們如釋重負的歡愉。
就是這麼幹脆犀利,又是六人,又是六人……
莫默的道術層出不窮,魂技百發百中,觀看者已經麻木,莫默卻越戰越勇。那漸漸充沛起來的靈魂空間,似乎也開始漸漸鼓盪,而那一直脆弱不堪的折別靈魂,似乎也感受到了濃郁的生命氣息,慢慢的吞吞吐吐,緩緩復甦。
“折別,萬載玄蔘,你們快快醒來,我已經覺醒了武門,內心期待已久。”莫默內心不停的呼喚,不停的渴望。
萬載玄蔘曾經對他說過,只要他開啓了靈魂空間的三重門,或許便能穩固折別的靈魂,而此時源源不斷的純潔靈魂之力慢慢輸送,猶如身體中最缺失的營養得到了補充,似乎莫默的丹田中也開始孕育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這又是什麼?
是匡柔那處子之體留下的一絲精髓?
這些武者靈魂中微弱的感悟,似乎也在牽動着那絲精髓蠢蠢欲動。
而莫默的丹田也開始變的溫熱,然後增長,澎湃。
而孔鶴留下的白鶴仙決也莫名其妙的運轉起來。
丹田中那絲精髓也牽動着武修獨有的功力開始運轉。
先是絲絲若有若無的白氣慢慢遊走,再戰四十八人,那絲絲白氣卻連貫了起來,開始自行運轉。
丹田的溫熱開始變的焦灼。莫默的寒冰領域也越來越冷,道源的冷氣也漸漸的朝着丹田施壓,控制着白氣慢慢的打通任督二脈,拓展着莫默的經脈。
“這是武修的感受,絕對是武修的感受!”
莫默心中驚喜,儼然忘記面前的屍骨成堆。依照白鶴仙決的功法,靈活的引動遊走全身的功力。
而之前那狹窄的不忍直視的經脈,似乎也在道源之力和武修功力的衝擊下,變的柔韌了許多,而那股冰冷交加的能量也終於散卻四肢百骸。當兩股力量運轉到靈魂空間範圍時。
靈魂之力也不受控制的共鳴起來,一股靈魂之力也慢慢的纏繞其中,三股力量匯合,似乎全部激盪在莫默的胸腔。
冷、熱、還有一種蘊氣一般無法形容的東西,似乎像一種暮靄,也似乎像一種風伴雲飄的力量。
莫默藉着這股力量,衝破桎梏,衝破囹圄,瞬間爆發。忽然胸口中一陣刺痛傳來,卻在胸口中間裂開半寸眼睛一般的傷口。
莫默狂噴一口鮮血,撫胸跪地。發出一聲悽慘的咆哮,那種痛與快樂的糾纏,那撕心裂肺與心花怒放的交織,終於在這次宣泄中慢慢頹然。
而那半寸無人知曉是什麼東西的傷口,卻變成一個匯聚各種力量的出口。莫默雖然不知道應該稱他爲什麼。但是他知道,靈魂之力的釋放點終於不用在那難以啓齒的菊花中。
“哈哈,成了,沒想到我這麼快就重新找到了一個力量釋放的集中點!”莫默雖然滿嘴鮮血,但是心中卻微微熨貼,似乎整個人都被一種輕鬆包裹,而經脈的打通,也終於讓他感受到所有力量融會貫通的輕鬆。
甚至,他現在已經覺得自己,擡手投足之間,便可隨意使用三種力量:道源之力,靈魂之力,和武修獨有的功力——不,還有比功力更高一階的鬥氣!
“師父!”張夢看着莫默瘋瘋癲癲的模樣,終於於心不忍,衝下臺來,“你怎麼樣!”
莫默咧着血紅大嘴朝着張夢一笑,說道:“我很好,很舒適。”
張夢伸手輕輕放在莫默的額頭,感覺沒有什麼異常,接着又狐疑的追問:“你真的沒事麼,你怎麼殺這麼多人,這裡可是影宮啊,你瘋啦?”
莫默現在心情無比暢快,身體也無比輕盈,單手輕輕搭在張夢肩上,小聲說道:“我真沒事,我的修爲好像又精進了,你這就回到你的位置吧,不用擔心我。”
張夢又將信將疑的打量了莫默一會,從懷中掏出一個手帕幫莫默擦去嘴角上的血漬,關心道:“我還以爲你走火入魔了呢,平時那麼低調,今天卻這般瘋癲。”
莫默能夠感受到張夢那不安的關懷,又是咧嘴一笑,但是周圍人多眼雜又不好調戲張夢,於是正色道:“趕緊回去,別影響大賽的進程!”
張夢待在原地,撅了噘嘴,過了小會,才嘟囔道:“那你小心點。”
說完便扭扭捏捏的回到了吐羅的身邊。
吐羅見張夢迴來,也急切的問道:“你師父怎麼回事,走火入魔了麼?”
張夢白了吐羅一眼,覺得還不夠惡劣,又使勁的哼了一聲,說道:“你才走火入魔了,你全家都走火入魔了!”
“你——”
“你什麼你你你的,老不死的,你們沒一個好東西!”張夢小臉一扭便離開了吐羅的身邊,然後氣哼哼的來到了物華面前。
吐羅一句反駁的話也沒說出口,倒被一個堂主呵斥了一頓,加上這一會的功夫,追思殿死了幾十人,頓時惱羞成怒。起身奮力一跳,便來到了莫默面前,大聲叫道:“彭老頭,我來看看你在這裝的什麼神,弄的什麼鬼!”
莫默此時正想找個勢均力敵的人試試身手,便朝着另一邊的物華喊道:“物長老,你還在那坐着幹什麼,還不下來跟我們兩個玩玩?”
物華這半天也是滿心的疑惑,以他的造詣都不知道莫默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定然不是什麼小事,於是慌慌張張的跳了下來,一拱手,客氣道:“沒想到在試練大賽的第一部分,我們三人就要大打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