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芝走進正廳,擡眸看着站在臺階之前,對她含笑的殷茵,眸中閃過一抹不解。
這殷家大小姐雖是武者,實力卻也低微,相貌與她相比完全不及,何以辰王會移情別戀到這殷家大小姐身上呢?
杜雲芝此刻真的是相信南宮熙所說的了,殷家大小姐使了什麼手段,把辰王給迷住了。
“我這次來見你,只爲一件事。”杜雲芝走到殷茵面前,憔悴目光盈盈看着殷茵,然後‘撲通’一聲就跪下去了!
“杜大小姐!”殷茵瞠目,這杜雲芝怎麼竟然向她下跪了?
她是猜到杜雲芝爲了南宮辰而來,但也用不着朝她下跪吧?
“我求你把辰王還給我,我很愛辰王……很愛很愛……如果不能嫁給辰王爲妻……我會死的,我會活不下去的……”杜雲芝跪在殷茵面前,碩大眼淚如珍珠般,撲簌撲簌往下直落。
“杜大小姐,有什麼話你起來再說,不要這樣子。”殷茵伸手去扶杜雲芝,卻不想杜雲芝死命地跪在地上不肯起。
杜雲芝伸手,緊緊抓住殷茵兩隻手腕,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你別再纏着辰王,好嗎?別讓辰王跟我取消婚約,好嗎?我求你了……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真的……”
殷茵鬱悶了,什麼取消婚約?
辰王和杜雲芝之間有婚約嗎?應該只是皇上提了一下,並未賜婚吧?賜了婚才叫有婚約好吧?
還有,求她做什麼?說得好像她纏着辰王一樣,她可從來沒有這麼做過!
“杜大小姐,你先起來我們才能好好說話,你這樣子我沒法跟你說!”殷茵語氣略有些沉了。
但她勸了好幾次,杜雲芝也只是一個勁兒地哭着求她把辰王還給她,讓她不要再纏着辰王了,愣是不起來,她是聖人也怒了。
“杜雲芝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纏着辰王!還有,我和辰王之間清清白白,我不知道你到我家來鬧什麼?”殷茵也不拉杜雲芝起來了,冷着一張臉,退後幾步看着杜雲芝發火道。
簡直是莫名其妙!
還宰相府的千金大小姐呢!竟做出如此有辱身份之事,她也是醉了。
“不管我……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願意放手,不願意將辰王還給我,是嗎?”杜雲芝淚眼朦朧地看着殷茵,小臉上悲傷欲絕。
兩人的爭執引來了殷藺和殷家主,一見杜雲芝跪在殷茵面前,兩人都是眉頭瞬間一蹙。
“怎麼回事?”殷藺走進正廳,來到殷茵邊上,沉聲問道。
殷家主也走了進來,命丫鬟前去扶杜雲芝,卻是怎麼都扶不起來。
殷茵微微惱火:“爺爺、爹,杜大小姐忽然登門,進門二話不說就朝我跪下,一直哭着讓我把辰王還給她,我想,可能是杜大小姐聽信了外邊什麼謠言。”
殷藺頓時臉色微微一沉,這杜雲芝堂堂宰相府千金,未免也太不知事兒了吧?竟爲了一個男人跑到殷家來給小茵下跪?
“杜大小姐,如果你不想老夫派人去請你爹杜相過來,那還是起身吧!”老薑畢竟是老薑,殷藺冷着一張臉一出口,便有
一股震懾人的威力。
杜雲芝抽噎了一下,擦着眼淚終於從地上站起來了。
“你說……你和辰王之間清清白白……你敢不敢對天發誓,你對辰王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情意,這輩子也不會嫁辰王爲妻?”杜雲芝心頭僅僅有這麼一絲疑惑,她逼問殷茵道。
殷茵聽了氣不打一處來,視線冷冽地看着杜雲芝:“杜大小姐,雖然我敬你爹是一朝宰相,但我殷家也不是好欺負的!你這樣咄咄逼人,未免欺人太甚!”
杜雲芝悽然一笑:“你不敢了,是嗎?”
“杜大小姐,我沒有必要向你保證什麼,你更沒有資格要求我做什麼。你請回吧!”殷茵一臉逐客之意,心中微微光火。
這筆帳,她便轉嫁到了南宮辰身上,誰讓南宮辰惹下的風流債,竟鬧到她面前來了?
她還沒跟他有什麼呢!就得幫他處理這些爛攤子了?
“你會後悔的。”杜雲芝深深地看了殷茵一眼,冷冷一笑,擦掉眼淚,轉身傲然離開。
殷茵眸色一沉,杜雲芝竟敢威脅她?
“好了,小茵。”殷藺見殷茵眸中火光跳躍,有種發怒的徵兆,便伸手拍了一下孫女的肩頭,淡淡一笑:“這杜雲芝也不過是小姑娘脾氣,別跟她一般計較。”
若是其他女人,殷茵的確不會計較的,最多當個笑話看待。
但杜雲芝……到底和南宮辰曾傳出了那麼一些曖昧風聲,所以殷茵心中還是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我知道了。”殷茵忍下心裡那團火,欠身道:“爺爺,爹,我先回房去了。”
說罷,轉身就離開了。
殷藺看着孫女遠去的背影,無奈一笑:看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他這孫女,顯然已經被辰王撩動一顆平靜的心了。
卻說杜雲芝離開殷家,徑直回到了相府,便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裡,誰也不見了。
直到皇上派來御醫,說是替她診治一下,她纔想起和南宮熙的約定,起身開了房門。
杜宰相和杜夫人雙雙進了房間,見女兒一臉憔悴,明顯哭過,心裡不免都十分疼痛。
奈何他們女兒喜歡上的男人,竟是那高貴如斯實力過人的辰王,他們縱使是宰相與宰相夫人,也無法替他們女兒達成心願。
“雲芝,皇上派了御醫過來,你坐下讓御醫把把脈,看看身子好些了沒。”杜夫人拉着女兒的手,往軟塌方向走去。
杜雲芝沒有說話,行屍走肉一般坐在了軟塌之上,任她娘杜夫人將她袖子拉起,伸出皓腕給那御醫把脈。
南宮熙派來的御醫上前,替杜雲芝把脈一番後,蹙眉道:“杜大小姐這是鬱結在胸啊!若是不及時將心中鬱結解開,只怕心脈會受損,時常發生昏厥的症狀。”
杜雲芝本來身子就羸弱,從小便是藥材包着的,不然也沒那麼容易一聽辰王不跟她成親就當場昏厥了。
所以御醫這般一說,杜宰相和杜夫人便着急了。
“御醫,可有什麼辦法治療嗎?”杜夫人焦急問道。
御醫想了一想,撫須道:“這樣
吧,我在宰相府裡住上兩日,爲杜大小姐調養身體,待杜大小姐好轉一些,我再回宮覆命。”
杜宰相和杜夫人一聽,倒是十分高興,畢竟民間大夫哪裡比得宮中御醫呢?
“那就多謝你了。”杜宰相和杜夫人都拱手道謝。
杜雲芝聽着南宮熙派來的御醫這般說,心裡已經有了譜兒,知道這御醫便是南宮熙所說的,留在宰相府裡好方便救治她的人。
於是,她一撫額頭,低聲道:“爹,娘,我累了,我想休息一會兒。”
打鐵要趁熱,她必須在離開殷家之後便動手割腕,不然戲豈不是不像了嗎?
“好好好,雲芝你歇息着,我們陪御醫出去開個方子,給你熬藥喝。”杜夫人疼愛女兒如命,當即同意了,和杜宰相及御醫離開了房間。
房門一關上,杜雲芝就從軟塌上起身了。
她踏着虛浮的步子,走到梳妝檯前,拿過了一根她平時佩戴的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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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銅鏡中那張憔悴的面容之後,她一咬牙,快步走到牀前,和衣躺了下去。
然後,她將袖子拉起,用那根玉簪的尖端,在潔白如玉的皓腕上,深深地劃了下去……
杜雲芝很是痛楚,但她卻很用力地劃了下去,直到皓腕上一道鮮血刻痕,她才丟掉了手上的玉簪,躺在牀上直喘氣。
南宮熙對她說……在她割腕被發現之後,他就會立刻讓辰王前來宰相府探望她!
所以,她要讓手腕上的傷口深一些,血流得多一些,看起來觸目驚心,才能讓南宮辰相信,並憐惜她。
然後,她會告訴辰王,是因爲殷茵羞辱她,她才一時想不開割腕自殺的。
她相信,辰王一定會就此遠離殷茵,回頭與她成親的。
杜雲芝臉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淺笑。
這時候,房間窗口忽然微微一動,一道身影如幽靈般閃了進來。
來人迅速躥到牀前,在杜雲芝擡眸看見他的那一刻,他猛地出手捂住了杜雲芝的口鼻,使她驚叫不得。
然後,他撿起掉落在牀沿的那隻玉簪,在杜雲芝原來的傷口上狠狠多劃了十來下。
杜雲芝痛楚地掙扎,卻因口鼻被捂而無法呼叫出聲。
由於血管被刺破,杜雲芝手腕上的鮮血頓時如注流出,很快浸溼了身下潔白的牀鋪。
失血過多的她,漸漸失去了力氣,連掙扎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來人便鬆開了她的口鼻,站在牀前欣賞她臨死前的恐懼。
杜雲芝眼裡寫滿驚恐,不,她不想死的,她只是想演一場戲,達到她的目的……她不是真的想死……
可再愚蠢,杜雲芝也知道牀前站着的這個蒙面人,是想讓她死。
杜雲芝的生命漸漸流逝,雙眼逐漸失去了光彩,她的氣息微弱到幾不可聞的地步。
牀前的男人伸手探了一下她脈搏,冷冷一勾脣後,轉身迅速離開了她的房間,沒留下一點痕跡。
杜雲芝微微動着沒受傷的右手手指,大滴大滴的眼淚淌下臉龐:爹……娘……救我……快來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