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萬靈山莊,張燈結綵,一片喜慶,秋百濤臉上也是一副喜氣洋洋的神情。
然而,站到了喜堂之後,秋百濤的臉色就不那麼對味了。
充任司儀的蕭陌這才發現一個尷尬的事實,新郎沒有新娘高啊!這在婚禮上一拜堂,新郎確實會顯得有點丟臉。
他輕咳一聲,衝夏九歌丟了個眼色。
夏九歌這會兒已經從媒婆轉型成了喜娘,裝作替新娘整理衣服的樣子,悄悄在傅子恪手肘處掐了一把,壓低聲音提醒道:“蹲矮一點。”
然而,某人對此充耳不聞,反而還挺了挺胸,顯得更高大了。
他是被趕鴨子上架弄來這裡扮女人的,誰說過他會全力配合了?不惹事就已經很不錯了!
夏九歌被他不配合的態度弄得頭疼,正想着該怎麼編個理由忽悠一下秋百濤,沒想到一擡頭,就看到對方眼睛發亮,一臉喜出望外的神情。
“娘子,來。”秋百濤主動過來牽手,傅子恪手一抖,迅速縮回了袖中,讓對方牽了個空袖子。
“哈哈,害羞了!”秋百濤愉快地調笑,連夏九歌都覺得有點惡寒了。
靠,難道這個姓秋的就喜歡高大威猛的女人?早知道這樣,她就找最高大最威猛的青陽去假扮了……
看着秋百濤簡直是雀躍不已地完成了婚禮,兩人就要送入洞房了,夏九歌這才恍悟,自己該功成身退了。
心懷鬼胎地幾個人互相打了個眼色,便按照原定計劃,讓青陽和瘦猴留在山莊裡靜觀其變,蕭陌和夏九歌假意先走,然後一道去新房埋伏。
時間雖然倉促,但傅子恪的那羣手下簡直就是萬能的,地道連太平巷的賭場都能挖通,更何況是萬靈山莊?
幸好他們動作迅速,剛在地道里安頓好,就聽到有人進房來了。
秋百濤的警惕心比想象中還要高,近身保護他的那八個高手,其中四個就守在新房門口,另外四個……竟然跟進了新房,就在屏風外面候着。
夏九歌一臉悲催地問蕭陌:“這麼多人在屋裡,他行嗎?”
她很擔心傅子恪,整個計劃都是她想的,如果不小心露餡了,她豈不是狠狠地坑了他一把?
誰知蕭陌卻會錯了她的意思,建議道:“要不,我去給他們送個保腎丹?”
“噗……”夏九歌忍不住笑出了聲,對蕭大神醫的理解能力表示深深的敬佩。
如果被傅子恪聽到蕭陌的提議,估計會把他的腿打斷吧……
“等等,保腎丹?”夏九歌忽然想起了什麼,皺眉踹了他一腳:“你這個思想齷齪的蒙古大夫,老孃大婚時的那瓶保腎丹就是你送的吧!”
蕭陌嘿嘿一笑:“我是爲了你們的幸福生活着想嘛,噓,小心老傅在裡面頂不住了。”
成功地轉移開了夏九歌的注意力,果然,上面的屋子裡,秋百濤已經挑開了礙事的蓋頭,笑嘻嘻道:“夫人,來,咱們先喝個交杯酒。”
傅子恪冷着一張臉,涼涼看他一眼,目光中充滿了殺氣。
秋百濤愣了一下,見這位“夫人”雖然冷若冰霜,但確實和畫像上一樣美,心裡不由得一蕩,又腆着臉湊了上去。
夏九歌小心翼翼地把裝着應聲蟲的竹筒拿出來,貼到脣邊,另外的那隻蟲子,已經被蕭陌裝進了一顆中空的大珍珠裡,現在正在傅子恪腮邊晃悠。
“酒不着急喝,你先讓那些人出去,人家……人家害羞嘛。”
說出這樣的話,夏九歌也是頭皮一麻,想到現在面對着秋百濤的不是自己而是傅子恪,才又放鬆下來。
不管她說出什麼來,反正丟臉的不是她,有什麼好怕的?
夏九歌這一豁出去,傅子恪可就倒黴了,聽着耳邊那隻該死的蟲子各種哼哼唧唧,矯揉造作,讓他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偏生不管夏九歌怎麼撒嬌,秋百濤就是不吃那套,非要讓保鏢待在屏風外面待命,還上來就要撕扯他的衣服。
傅子恪眸光一寒,猛然伸手扣住了秋百濤那隻不安分的手,順勢一個反扭就把他給摁在了牀上。
秋百濤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罪,殺豬般嚎叫了一聲後,卻突然感覺還疼得挺舒服的,人不由得呆了一呆。
夏九歌也被秋百濤這個總不上鉤的王八蛋氣得夠嗆,腦子一懵就順勢脫口而出:“媽蛋,老孃的洞房花燭夜不想被一羣蠢貨圍觀,再不讓他們滾蛋,老孃就打死你丫的!”
說完後,看到蕭陌一臉大寫的懵逼,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那個……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誰讓傅子恪突然動手,她總不能在這時候還哼哼唧唧的吧?
房間裡一片寂靜,弄得躲在地道里的兩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彷彿一個世紀的靜默後,秋百濤突然開口,語氣粗暴:“沒聽見夫人說的嗎?還不滾?”
夏九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識地看向了蕭陌,卻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模一樣的詫異。
靠,這男人是不是犯賤,剛纔她好聲好氣的說話,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發了一通飆之後,他反而把那幾個保鏢給轟出去了。
敢情這男人好這口啊,受虐傾向,絕對的受虐傾向。
果然,被吼了一通,秋百濤的聲音反而甜得能擠出蜜來了:“夫人,現在能放開本莊主了麼?”
傅子恪眉頭一皺,本想把這廝打暈了直接搶衣服,卻聽到應聲蟲鸚鵡學舌道:“我數三下,你不把衣服脫光的話,老孃就拿鞭子抽你!”
傅子恪嘴角一抽,險些沒控制住自己掐死秋百濤。
原來,那女人也不是不解風情,只不過第一次聽她說出這樣的話,竟然是對別的男人說的,實在是讓人惱火。
他這一分神,秋百濤已經從他手底掙脫了出來,一臉期待地看着他,好像還挺想被鞭子抽打似的。
傅子恪頓覺一身惡寒,這是什麼男人啊?
他突然很是後悔被夏九歌拐上了賊船,現在想下去都不行,還得硬着頭皮和秋百濤面對面,簡直讓他有種殺人的衝動!
大概是被他陰鬱的臉色和充滿殺
氣的目光嚇到了,秋百濤哆嗦了一下:“脫,我這就脫。”
傅子恪強忍住滿心的噁心,看到秋百濤從身上解下了和秦顏所描述的家傳護甲外貌相同的衣服後,連敷衍的耐心都沒有了,果斷地一個手刀劈在秋百濤後頸處,力氣大到連對方的骨節都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夏九歌從地道里跳出來,焦急道:“不會打死了吧?”
蕭陌難以置信地看着她:“這種人渣,不打死難道還留着過年麼?”
夏九歌聳聳肩:“我是想,應該把這個王八蛋交給秦顏處置,畢竟,秋百濤殺的是她全家,不是嗎?”
“好,”一直沒出聲的傅子恪突兀開口,對蕭陌道:“你揹着。”
他已經扯下了頭上的鳳冠珠飾,連同嫁衣和饅頭一併丟到了一邊,奪過蕭陌拿着的披風披上後,他用力抹了抹臉,誰知卻是欲蓋彌彰,把塗得厚厚的胭脂暈染開來,小半張臉都紅了。
“爲什麼是我!”蕭陌哀嚎了一聲,他可是技術型人才,怎麼在傅子恪這裡,就當苦力用了?
傅子恪滿含殺氣的眼神涼涼地掃過來,緊接着便擡手丟過來一樣東西:“因爲你出的餿主意。”
蕭陌下意識地接住了珍珠耳墜,想到應聲蟲的時,不由得老臉一紅。
咳咳,以他對傅子恪的瞭解,這件仇他少說也要記上個十年八年……
本着將功折罪的原則,蕭陌果斷不再爭辯,把昏迷不醒的秋百濤扛起來,就率先鑽進了地道。
傅子恪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正要跟着下去,卻被夏九歌拉住了。
龍鳳蠟燭的火苗微微跳動,映着她笑得彎彎的眉眼,貼在她臉上的痣和其他僞裝不知何時已經脫落,露出了她原本的面容。
屋子裡一派喜慶氣氛,流光溢彩,映得她眉目如畫,讓傅子恪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下一刻,他已經感覺到她柔軟的手貼上了他的臉頰,認真地蹭了蹭。
夏九歌認真地用手替他擦去臉上的胭脂,卻不知道自己此刻無心的動作,勝過有意的撩撥,越是天真,越是讓另外一個想入非非。
深吸了一口氣來平復內心的悸動,傅子恪伸手扣住她的腰身,把她拉近了些。
“夏九歌,你打算怎麼補償本王?”他沉聲發問。
夏九歌被他問得一頭霧水:“補償?什麼補償?”
看他一副討債的嘴臉,但她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幾時又欠過他債了。
傅子恪眼眸一眯,隱約流露出幾分危險:“本王連女人都扮了,你還想賴賬?”
堂堂大燕攝政王,竟然打扮成女人的樣子,還和另外一個男人拜了堂……要不是爲了用這件事來敲詐這丫頭一筆,他連想都不願意去想這回事。
在她的策劃下,他竟然連這種荒唐事都做了,想想就覺得崩潰。
簡直是傅子恪生平第一件糗事,大約也是……唯一一件了。
說着,他已經再也剋制不住內心躁動的念頭,不管不顧地低下頭,去尋找她的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