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陳銘參軍
那人看着是個新兵,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臉色黝黑,被日頭曬着又泛着些紅光,模樣瞧着很是憨厚。
司寇念兮也不說話,對他點頭示意後便準備離開,那人忙不迭喊道:“小兄弟別急着走啊,陪我說會話如何?”
司寇念兮轉頭看他,忍不住笑道:“我看你年紀比我還小,怎麼反而稱呼我小兄弟?”
“嘿嘿……”那人撓了撓頭,看着司寇念兮笑道:“那我叫你一聲大哥?你姓什麼?”
“我複姓司寇。”司寇念兮想了一會又補充道:“你也用不着叫我大哥,你……”司寇念兮本來想尋出一個合適的稱呼,但想了一會也沒想出,總不能真讓他叫自己的名字吧?司寇念兮便只能點頭:“那隨你。”
那人笑道:“那我以後就叫你司寇大哥吧,我姓陳,單名一個銘字。”
司寇念兮點了點頭:“陳銘。”
司寇念兮鮮少與生人打交道,這陳銘無端端上來與她套近乎,讓她有些不自在,但她也不好立刻走人,只能有一句沒一句地跟陳銘閒聊着。
這聊着聊着司寇念兮也漸漸與陳銘熟絡起來,覺得陳銘是個極好相處的人,話多活潑,就算你不說話也能被他逗的起了話頭,交談起來並不會覺得尷尬。
而這陳銘之所以會過來跟司寇念兮搭訕的原因原來是他年紀太小,周圍的一些士兵不怎麼跟他說話,他先前坐在溪邊休息的時候看到司寇念兮過來喝水,覺得他倆年紀相仿,又覺得司寇念兮看着親切,這纔過來與她搭話。
司寇念兮皺眉問道:“就沒有年紀與你相仿的麼?”
“投軍的都是十八歲往上的青壯男子,我今年只有十六,所以和他們就差了些年紀,倒也有剛過十八的,雖只差了兩歲,但這意義就大爲不同,所以他們都把我當小孩子看,不大願意和我說話。”
司寇念兮聞言笑道:“是嗎?那可真是巧了,我今年十七,照你的話來說,雖只差了一歲,卻跨不了
這道鴻溝,他們若把我們當孩子看,便只能你我兩個作伴了。”
陳銘聞言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拍了拍司寇念兮的肩膀,笑得開懷:“司寇大哥。”
司寇念兮看着他稚氣未脫的臉龐,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問道:“不過話說回來,這軍營裡只招十八歲往上的男子,你這整整差了兩歲,卻是怎麼進去的?”
陳銘聞言垂下了手,連帶着眼簾也給垂下了,神色黯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往事。
司寇念兮就這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良久,他纔開了口:“我家雖然幾輩下來都是農民,但祖傳了塊玉佩還算值錢,我拿它去當鋪換了不少銀子,偷偷塞給了招兵的軍爺,讓他放我進去參軍。”
司寇念兮聞言大驚,擡頭四處張望了一番,才湊過身子,壓低聲音與陳銘道:“你瘋了,如今你身邊的那些士兵都知道你未滿十八,若是你行賄之事被人抖了出來,你還要不要在軍營裡待了?”
陳銘擡頭與司寇念兮淡淡一笑,眼中既沒有驚恐也沒有慌張,淡然道:“多謝司寇大哥的關心,自從我爹孃死後,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關心我了,司寇大哥說得對,其實我行賄之事早就已經被抖出來了。”
“啊?”司寇念兮更吃驚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陳銘:“那你怎麼……”
陳銘澀然笑了笑:“我長得本就比同齡人顯小,再加上實際年齡也就只有十六歲,所以在來軍醫的第二天就被人瞧出了端倪,上頭一查,立馬找出了那個受賄的官爺,我的事情自然也就敗露了……”
他們見陳銘年紀小也沒有爲難他,只是讓他趕緊回家去,反倒是那個受賄的軍爺,捱了一頓板子不說,還被貶了下去。
上頭雖然沒有爲難陳銘,可陳銘卻是說什麼都不肯走,問他原因,只說要爲父母報仇,不殺幾個邊疆士兵絕對不會回去。
原來陳銘一家住在天朝與邊疆的交界處的一個村子裡,上回邵大將軍與邊疆交戰,邊疆吃了敗仗之後血洗了邊境內的那個
村子泄憤,陳銘一家自然沒有幸免,陳銘的父母慘死,只留他一個因外出探親避過了這場殺戮。
他小小年紀便承受了失去雙親之痛,一夜之間,原本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郎變得沉默寡言,心中只充斥着對邊疆的仇恨,下定決心參軍殺幾個邊疆士兵爲父母報仇。
陳銘低頭苦笑了一聲,又繼續說道:“後來那些軍爺拗不過我,也見我實在可憐,便想就此留我下來,但上面既然定了規矩,他們又不好違背,斟酌再三,就將這事上稟了冷王爺,請他拿主意。”
司寇念兮一愣:“冷……冷王爺?”
陳銘笑了一笑:“是啊,像我這樣的無名小卒,鬧出的事情居然驚動了冷王爺,我倒真是受寵若驚呢。不過冷王爺確實是個好人,聽聞我的事情後也沒說什麼,只問了我一句是否真的想爲父母報仇,不惜付出任何代價?我當然斬釘截鐵地回了個是字,他笑了一笑,就同意我留了下來。”
司寇念兮聞言撇了撇嘴,小聲嘟囔了句:“看不出來冷少淵這人還挺通情理的。”
陳銘湊近看她:“司寇大哥,你說什麼?”
司寇念兮連忙擺了擺手,笑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說你運氣真是好,碰到了個還算通人情的王爺,能不計較你的過失,同意留你下來。”
陳銘點了點頭,笑得真心:“是啊,我的運氣真是好,王爺也真是個好人,只是……”
陳銘嘆了口氣:“只是我連累了那位軍爺,害他捱了板子,被貶了下去。”
“哎呀,這怎麼能怪你呢?”司寇念兮伸手拍了拍陳銘的肩頭,安慰他道:“你一看就不像是十八歲往上的,若不是他財迷心竅,怎麼會沒注意到這點,冒着這麼大的風險放你進去?所以啊,要怪只能怪他貪財,捱了板子受了懲罰就當讓他長個教訓,你既給了他錢財,便沒什麼好愧疚的,知道嗎?”
陳銘有些迷茫地看了司寇念兮一眼,繼而重重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司寇大哥,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