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逸,把東西給他。”凌姿涵不是做古董生意的,對這玩意的瞭解並不透徹,多少還要考百曉生。而且,她與百曉生的交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深知這百曉生說一不二,說出的話,只要不是他故意的,那就絕對是真的。
軒轅煌也算是半個江湖人士,自然知道這白曉堂的口碑,現下,他的想法與凌姿涵的也一樣,想從百曉生的口中挖到些信息,並沒有駁他面子,直接將白玉袖箭連着錦帕一塊遞給了他。
轉眼卻又看向百曉生所指的地方,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下。
這百曉生的輕功,武林人士皆有耳聞。那是在排行榜上數一數二的,加上他們之前太過專注,又出於主管的認爲,四下檢查過,並沒有人,才忽略了他的存在。其次,白曉堂能知曉天下那麼多事情,他們的消息廣是不假,但一定也有些消息撒不到的地方,自然也就需要些輔助手段。想來,這皇宮之中,比如有一條密道,是他們所不知道的,但被白曉堂撿了個漏子,來去自如,猶如逛自家後花園那麼容易。
想着,他擡眼看着捧着玉袖箭聞來聞去的百曉生,心中倒也肯定了他的本事。
“果然是香玉。姿涵,你從哪兒弄來的!”百曉生總算肯把鼻子離開袖箭了,擡頭朝凌姿涵看去,問的時候,兩眼閃現一抹慾念。似乎,他很想要這香玉。
但見凌姿諱莫高深的神色,他倒也不好問了,訕訕地笑了笑,卻又緊緊握住那袖箭,不想撒手。撫摸着箭身,沉吟道:“這東西你帶在身上不吉利,別看這東西是安神辟邪用的,可放在古墓裡,那就是防腐用的。而且你這東西上沾了血,陰氣重,你還是少碰爲妙。”
“我這是袖箭,怎麼就和古墓扯上關係了。”凌姿涵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但眼簾卻微微垂下,掩去眼底飛快閃過的情緒。
百曉生本想拍凌姿涵的肩膀,手伸到一半,看見軒轅煌,趕忙半路剎閘,訕訕一笑道:“我也是瞎猜的。這東西,一般給墓主人做含珠的比較多,雕琢成袖箭的卻很少,不,應該說是暴殄天物。不過,姿涵,你這個袖箭的味道比較淡了,這東西的香味,應該是可聞數百步,就算金函石匣,也無法掩蓋它的味道的。”
會不會是染了血的緣故?百曉生猜測着。
凌姿涵心裡有了番計較,並沒說話,只和軒轅煌交換了個眼神,對百曉生直接岔開了話題,“說說交易的內容吧,你,怎麼來這裡的。”
百曉生看着凌姿涵朝他伸出的手,有些戀戀不捨的,又摸了摸袖箭,這纔將袖箭遞還給凌姿涵。具體點,應該說是凌姿涵硬從他手裡給拽走的。
雖說他最終還是沒留下“心頭好”,但還是準守承諾的說道:“那裡是條密道,穿插在皇宮密道外圍,大概是當年修建密道的工匠,爲了逃生留下的。後來被我們找到了,就一直沿用下來,一代傳一代,這也就是,你們宮裡那些見的人見不得人的事兒,我們也知道個七七八八的緣故。”
皇宮密道?
凌姿涵眉梢微微顫了顫,腹誹,這歷朝歷代的皇帝看來都一樣,不論是天下太平,還是烽煙四起,總會給自己留條跑路的道兒。要不,就是用來掩藏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兒的地方。
“通往哪裡?”跟着百曉生走過去,凌姿涵看着他移開花盆,撥開上頭的草皮,掀開低下那個看上去少說也有五六十斤重的鐵板,伸頭接着火摺子的光亮,朝下頭看去,漆黑一片,還散發着一股難聞的黴味。
“嘿,通往莽帝的皇陵。這好半天的功夫,坐上的太子妃一直未曾言語,裕王妃也是個極有眼色的人。擡眼看了看太子妃道:“瞧妹妹這俊俏模樣,就怪讓人心疼的,難怪咱們錚錚鐵骨的九弟,爭破了頭也要把妹妹給娶回家去。太子妃,您說,是不是?”
太子妃終於換了個姿勢坐起,放下手中的套杯蓋子,目光掃向凌姿涵與裕王妃的方向,稍稍停頓了下道:“這面也見過了,各位妯娌,本妃有些話要與九弟妹單獨說說。裕王妃,方便的話,勞煩你陪各位姐妹,移步花園走走。”
這太子妃葫蘆裡賣藥,人人心知肚明。
彼此面面相覷,用眼神交談着。
凌姿涵心下尋思,與其和太子妃關在一屋裡,還不如去外頭,遇了麻煩,跑的也快點。於是便道:“這姐妹衆多,移來移去的多有麻煩,太子妃若不覺冒犯,不如與姿涵一同去花園走走。”
四目相對,好似空氣中冒出了硝煙的味道。凌姿涵笑容依舊,輕描淡寫的眼在座的衆人,隨後又補了句,“看瞅着就該入席了,也不好耽擱太久。太子妃若有話要說,便與姿涵邊行邊說吧,免得回頭,又要人來尋我們,徒增許多麻煩。”
語帶暗示,但她面色卻一排從容。
那淡漠的神色看上去,好似現下天邊就算是一道雷披下來,只要沒把房樑給劈斷了,她也漠不關心,照樣安靜坐着喝茶吃點心,享受着獨屬於她的悠然。
如斯女子,可比那會事事算計,件件爭搶的要可怕多了。
裕王妃將一切看在眼中,淡粉色的脣微微翹着,圓潤的下巴卻微微垂下,轉即側向一旁,與身側的女子繼續低聲聊天,將自己置身事外。
太子妃緊握拳頭,屏幕強迫着自己不變臉色,暗暗咬了咬牙道了句,“也好,”旋即明日拿來了披風,就率先出了門去。流雲在二道門給太子妃見了禮,立馬跟上去,將暖手的小手爐遞給凌姿涵,又都開件火紅的披風給凌姿涵圍上說:“這是王爺剛剛明日送來的,說王妃若是要出去走動,就得把這披風裹着,否則……回去……可有王妃好受的。”
前半句還算利索,可說到了後來,流雲窘紅了臉,最後一句說的聲音又小又破碎,到讓凌姿涵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暗暗埋汰軒轅煌,這種閨房話,他怎麼好意思讓流雲傳達!
前頭的太子妃顯然也聽到了,後背都繃直了。她僵在那裡等了會兒,直到凌姿涵走到身邊,她朝一旁種滿了梅樹的林子指了下道:“讓丫頭們在這林子外守着吧,九弟妹,你隨本妃去去可好?”
“無妨,與太子妃嫂嫂在一處,想必是最安全的。我家王爺,也會放心的很。”笑容無害的凌姿涵再度暗語提示,威脅太子妃。轉即給流雲遞去默契的眼神,就隨着太子妃進了林子,慢慢地走在林間。
這個時節,梅花還沒有開放,只有少數幾個,打了個小花苞。
走到林子中間,太子妃突然停下,看着身前那棵掛着許多香囊、荷包的梅樹,好一會兒才冷沉這嗓音,緩緩開口,但言語可算不上客氣。
“凌姿涵,你也別和本妃裝什麼妯娌親厚了,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本妃今日找你,不過兩件事,一是你教導我兒有功,本妃謝謝你,二是請你謹守本分,記着你是誰的王妃!”
說着,她反手一甩,一道銀光劃過,隨即星星點點地撒落在地上,好似散落在雪地上的星星,銀亮亮的。
凌姿涵低頭一看,那些東西,正是她給軒轅崬鶴固定太子所送披風的髮簪。
落在雪地上,與夕陽的火燒雲映襯,格外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