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姿涵與軒轅煌相視一笑,同時換上凝重的神色,朝着迎面而來的一隊巡邏的護衛軍走去。
“何人!”火光照亮了兩人的臉龐,迎面而來的一隊護衛軍慌忙跪下行禮:“不知王爺,準王妃在此,奴才冒犯……”
“本王恕你無罪,起來說話。告訴本王,那刺客現在在哪兒!”軒轅煌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很鎮定,但他急着詢問刺客,無聲的表現出了他對太后的關心,到演的入木三分,讓人無從懷疑。
“奴才……奴才只知刺客是衝着……太后,太后……”
話語未落,護衛軍的小隊長只覺身後一陣風颳過,再擡頭,眼前那還有九王爺和準王妃的影子?卻也沒有任何懷疑,領着身後的弟兄們,紛紛起身,順着宮道繼續朝前疾行,通知所有的宮人注意防範,並尋覓附近有無刺客。
而此刻,太后寢宮已被一羣黑衣人團團圍住,與護衛軍展開激戰。
與此同時,聽聞消息的軒轅謙隨便的披着個外套,手持長劍,匆匆的趕了過來,身後帶着一支護衛軍。
踏進主殿的範圍,他凝神看了眼那些還在激戰中的黑衣人,下意識的皺眉,對身邊的護衛軍統領道:“是死士,讓弟兄們小心!”
話音落,軒轅謙已經衝入敵陣中,與那些武功高強的黑衣人廝殺着。
見狀,那護衛軍統領也跟着抽出腰刀,對着身後的那支護衛軍大吼一聲:“兄弟們,上!”便領着一衆護衛軍,衝了上去,迎戰刺客。
就在軒轅謙砍倒眼前一人時,遠遠地看見軒轅煌抱着凌姿涵趕來了。
“六哥……”
不等他說話,軒轅謙一個轉身,又華麗的秒殺一人,卻發現圍上來了更多的刺客。心中一緊,他從容不迫的快速還擊着刺客,沉聲道:“你與涵兒去太后寢宮,無比保護太后安全!”
黑衣穿梭,刀光劍影。
絲絲血色染上了軒轅謙的白袍,沾溼了護衛軍的盔甲。
而這時,一身尊貴的太子,穿戴整齊的走入院中,身後尾隨着大隊人馬,身邊還有個爲他打扇子的宮女。
真不知道,他是趕來看戲的,還是來享受的!
軒轅謙飛身而起,御劍俯衝,劍花婉轉猶如游龍,隨着他手腕的動作,身體旋轉的貫力,瀟灑自如的解決了身邊圍上的那羣侍衛,擋在正殿門口,縱然白袍染血,卻依舊掩不住他天生自有的風骨。
“啊——”宮女的尖叫聲忽然傳來。
“保護太子!”
“救駕,快救駕——”
幾個刺客見在這邊佔不到便宜,居然掉轉頭去,刺向一身明黃的男人。
而那男人,面上雖不慌張,心裡儼然已經慌了,不然那可能人家刀都快捱到脖子了,還不動一下?
“啊——”驚叫連連。
衆人雖然害怕,卻還是將太子圍在了正中間,兩隊及時趕來的護衛軍與刺客廝殺着。但很明顯,太子身邊的人就算不是草包,也抵擋不住這些經過殘酷訓練的死士。不一會兒,那兩隻護衛軍就像閻王報到去了,圍在圈外的宮女太監也被他們如同砍瓜切菜似的解決了。
瞧着這一幕,軒轅謙纔不得不將寢宮門前的刺客交給護衛軍統領,自己則不顧安危的殺出重圍。他將內力灌入劍中,反手一揮,用劍氣砍傷數名刺客,縱身躍過高臺,飛身而下,一劍刺過,抽回……
正欲刺殺太子的那名刺客,就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身下,一片血紅。
“六……弟。”太子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卻好似很激動。但看着地上那血腥的一幕,還是在不經意間,皺了下眉頭。
“臣弟不才,令太子受驚……”話音未落,軒轅謙反手又是一劍,擋開來襲之人,接着與之纏鬥起來。
恰巧這時,完顏斐揚帶着夏夏及青黛趕來。
青黛是知道今晚有行動的,卻不曾想,凌姿涵所爲的行動會是這樣。但她還是按照凌姿涵的話做了,在完顏斐揚來尋夏夏的時候,用醒神香讓夏夏醒來。而一向愛湊熱鬧的夏夏,怎麼可能放過這樣刺激的機會,安安穩穩的呆在屋裡休息,自然會跟着完顏斐揚一路趕過來看看。
對他們來說,這樣目的也算達到了吧!
雖然不確定他們是否會傳播消息,但至少也能做個鑑證了。
“啊,好帥!誒,笑面虎,你用的是什麼招數啊!”
夏夏估計天生神經粗,但她對人卻有着超乎尋常的只覺。比如軒轅謙,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人物,在她眼裡就是赤果果的笑面虎,還被她張口閉,口叫的毫不客氣。可她偏偏又是個喜歡武功的人,雖說她的身手真的很上不了檯面,但卻對各派武功都深感興趣,什麼都能模仿兩招,卻偏偏沒有功底,連凌姿涵都打不過。
不過,她的神經算是超強了,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問招數。
“夏夏!”完顏斐揚身手捂住了妹妹的嘴,帶着她往後縮了縮,躲入院門口的暗處,暗中觀戰。
“唔唔——”看着青黛手持雙劍上前與軒轅謙並肩作戰,完顏夏夏就手癢癢。
她掙扎着,嗚咽着,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兄長手心下逃脫。
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她轉眸在黑暗中瞪了斐揚一眼:“你幹嘛要攔我,我還要去幫忙呢!”
“不準。”
“喂,你憑什麼限制我!”她使勁的磨了下腰肢,想逃開他勒着的手,卻覺得那臂彎將她的腰越收越緊,緊的都有些發痛了,讓她忍不住嗚咽出聲,小聲底叫。
“不要鬧了,別去添亂。”低頭看了眼妹妹,正和她的眼神撞在了一起,但又飛快別開,繼續觀戰。
夏夏不覺轉眸,悄悄地打量着他,有些狐疑。只見完顏斐揚眼神莫測的看着遠方,任憑她怎麼掙扎都不放手,不用琢磨,這心思就更是深沉難解的了。
一時間,夏夏心中竟然升起一絲不安,卻又有些不甘心,癟了癟嘴,懾喏說:“其實……其實我……還是有兩下子的。”
明顯底氣不足的聲音讓完顏斐揚在心底笑了下,卻沉默着不去理會妹妹的胡攪蠻纏,專心的看着遠方,思附着,爲何沒有見着她的身影?
這行宮本就沒有多少護衛軍,現下軍力集中於此,但要應對如此多精兵良將,還真是難度頗高。不一會兒,這傷亡比例就權位的說明了,護衛軍的本事有多弱,就連護衛軍統領都身受數劍,硬撐着與面前自然纏鬥,但最終還是被攻破了,讓最彪悍的幾名刺客闖入大殿。
殿外的空地上,與高手纏鬥的軒轅謙和青黛互看一眼,都覺得形勢有些不妙,似乎超出了他們的掌控範圍內。而殿內,已經傳出了一陣打鬥聲——
“卿卿小心!”
“你不要分心!”
軒轅煌以一敵七不在話下,問題這七人的襲擊目標好似並不是他,而是太后。
凌姿涵在太后身前,嚴防死守,拿着太后牀畔的玉如意當浮萍拐,耍起來還算順手,可對付的是高手啊,她那點防身術也就沒多大用處了,主要還是靠隨身攜帶的毒香。但這事情與她預算的不同,她身上帶着的只是原本有特殊用途的毒香,並不會致命。可現在,就算是用,也遠遠夠不上這裡人的數目。
不禁皺眉,這件事似乎偏離了軌道,超出了她的預計範圍。
是那一步錯了呢?
思索中,她一邊吃力的擋住攻擊,一邊乘機放毒。
香味襲過,三個本攻擊她,現下又轉身去應對軒轅煌的刺客,就那麼忽然倒地,腿一蹬,死了。
或者該說,假死。
那原本是凌姿涵給今晚前來夜襲的人準備的,能讓人進入龜息狀態的香毒,好掩人耳目。可現下這些人,並非她所知道的那一批,而且,他們步步緊逼,招式凌厲,大有置人於死地的態度。
更令人費解的是,他們的目標在於——太后!
軒轅煌現下對付四人遊刃有餘,而那四人似乎因爲這邊莫名其妙的死了三個,急紅了眼,有一人竟然舉刀直接朝凌姿涵砍了過去,似乎砍了她就能去殺太后一般。
凌姿涵幾乎是下意識的雙手交疊着去擋,但她應該忘記了,她手上拿着的,是玉如意,在是剛玉,那也是玉,怎麼能和刀比鋒利?
“小心!”
“丫頭!”
兩道聲音同時傳來,都充斥着擔憂。
軒轅煌顧不得這邊三人,一劍飛出,直戳刺客後心,救下了凌姿涵,卻不能即使拔出劍,改用雙拳抵擋三人刀鋒下的攻擊。
那一瞬,凌姿涵是眼睜睜的看着被劍貫穿心口的刺客倒地的,那血嫣然沾溼了刺客的黑衣,傷口附近色澤更重。但很快反應過來,軒轅煌的行徑有多瘋狂,擡眼朝他看去,心居然在這一刻揪了起來,有些痛。
赤手空拳?
他當自己是什麼!
“軒轅煌,你瘋了!”凌姿涵幾乎快要耗盡力氣的身體,不知哪兒來了力量,彷彿將她燃燒起來。
她揚手扔出兩個玉如意,不知是不是上天對她的公允,其中一個玉如意就那麼巧的砸在了其中一名刺客的頭部,大概砸中了重要穴位,竟然瞬間倒地。
而另一個就沒那麼幸運了,只砸中了個刺客的膝蓋。
可她卻在扔出東西的一瞬,翻過地上的刺客,使勁拔出那柄劍,朝空中撂了起來,“接着!”
軒轅煌縱身躍起,卻借力上衝,然後直接俯衝而下,殺了兩個刺客一個措手不及。
纏鬥間,滅了最後一個刺客時,解決了殿外刺客的軒轅謙、青黛也衝了進來。
一剎那,最後一個刺客在軒轅煌抽出長劍時,突然朝他身上倒去。
凌姿涵瞧見這一幕,驀然想起了什麼,看着軒轅煌轉向她的臉,由邪魅的笑陡然變得痛苦陰沉時,她彷彿發了瘋似的跑過去,“你……你怎麼了,瑞逸,瑞逸!”
“腿……”手上,沾着血的銀劍陡然落地。
不可一世的英雄也倒在了地上,上半身卻被凌姿涵費力的託在懷裡,滿眼盡是焦急,眼角還掛着一滴晶瑩。
她哭了?
是太入戲了,還是……?
腰間的窒痛令他的嘴角微微抽搐,怎麼會……和他們說的不一樣!
“腿?腿怎麼了!”凌姿涵的手拂過他的腰間,指間不落痕跡的動了下,轉即又順着腰緩緩滑下,順着他的腿部曲線,緩緩掠過,分別在膝關節和腳踝停了下,“沒感覺嗎?軒轅煌你回答我,是不是沒感覺!”
看着他漸漸蒼白的臉色,凌姿涵慌了。
太后,和聽着裡頭平靜了就趕來的太子,以及完顏斐揚和夏夏,誰也沒想到,平日裡那麼內斂沉靜,甚至有些冷漠的小姑娘,現下居然對着軒轅煌在吼。
熟悉軒轅煌生活的人都知道,在記憶中,似乎還有任何人吼過他!
淚眼婆娑,睫羽顫抖,晶瑩的淚珠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的滴落。
“軒轅煌,你給我說話!”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卿卿,我的腿……沒……知覺了。”話音落,不知怎麼了,他竟然兩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沒知覺了?那是應該有的反應,只是他……他爲什麼會昏過去!
轉念一想,那麼強的毒藥,很有可能出現不良反應,及伴隨性的沒有考慮過的一些症狀。可是……即使知道,她卻還是忍不住心底的那種顫抖。
是她,是她親自下的手。
“青黛,去叫太醫。”軒轅謙吩咐了一句,就快步走上前,將軒轅煌從凌姿涵手中抱起道:“涵兒,你留下照顧太后,我……”
“我要跟你去!”凌姿涵的聲音帶着哭腔,卻又十分堅決。
她眼淚吧嗒吧嗒的掉着,彷彿在這一刻決堤了。
軒轅謙記得,似乎從五歲那個夜晚後,他就沒再見到她哭過,而今,她居然爲了他……
笑,充滿了苦澀。
“涵兒。”軒轅謙再次喚她,但還沒來及說話,穩住心緒的太后就打斷了他的話,有些虛弱的擺了擺手道:“讓涵丫頭去吧,哀家這裡有歸芳。老六,丫頭,哀家雖不知道老九怎麼了,但也不是老糊塗,他的命,就交給你們了。”
凌姿涵心中一凜,愧疚感更深。
這步棋,她是不是錯了?或許從開始就不該讓他走這一步!
偏殿中,太醫,女官進進出出,送藥換針,忙的不可開交。
凌姿涵心中憋着所有的事情,但在這一刻,卻只盼望着他醒過來。
那種草藥,她是第一次用,知道藥力霸道,卻沒想到會是這樣。可現在,似乎已經不能回頭了,凌姿涵望着眼前忙碌的人羣,每過一刻,心就涼一分,譴責也就多一分。
她是不是錯了?
萬一他藥力過敏怎麼辦?
萬一他醒不過來怎麼辦?
萬一……
不,絕對沒有萬一!
都說禍害遺千年,這禍害怎麼可能那麼早死!
再等等,再等等,也許,也許就快醒了……
凌姿涵給自己自我催眠着,而這時,軒轅謙走了過來。
“他怎麼樣!”
他的涵兒,怎麼會如此失落?軒轅謙望着眼前的女孩,他彷彿看見了她五歲那年的情景,一樣的眼神,恐懼,驚慌,卻又偏偏要保持鎮定。如此的逼迫着自己,硬是將精神狀態逼迫的臨近崩潰的邊緣。
現下,還是不要刺激她的好。
“穩定了些,涵兒,你放心,他會好的。你……該知道!”
她知道,是她下的手,是她配的藥,是軒轅煌親口說的,是她做的就一定沒問題。
他如此的相信她,而她卻……讓他失望了吧!
“啪——”
一拳頭砸在了桌上,發出悶悶的聲響,但聽着就讓人覺得疼痛難忍,可她卻彷彿渾然不知,只是垂着頭。
少頃,她微啞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安靜。
“爲什麼會這樣!”
充斥着懊惱,與後悔。
他們也許不該冒這個險。
“涵兒,沒事的,相信我。九弟戰場廝殺,九死一生都經歷過,怎麼會在這裡葬送?”走近,他像是一個父親對待孩子那樣,輕輕的拍撫着凌姿涵的後背,撫順她的情緒。
軒轅謙很明白她的心情。的確,自己親自對喜歡的人下手,是一件極爲殘忍的事情,尤其還是再喜歡的人默許之下。但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若不如此,回京之後將是龍虎之鬥,絕對比現在來的更讓他們應接不暇。只是他們都沒有預料到,這種藥的藥性如此之強,即使軒轅煌身上還有抗藥性極強的藥人血,也只能消減過半。
“是我害了他,我害了他……”凌姿涵呢喃着,多想放縱的痛哭,將心理的苦悶發泄出來。
“涵兒,別這樣,不是你的錯!”
“就是!”
“涵兒!對不起……”揚手落下,軒轅謙一掌劈暈凌姿涵,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說:“你需要休息了,乖乖的睡一覺,明天他就生龍活虎了。他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他,涵兒。”
他的神色是那樣的溫柔,柔的走入的青黛都不敢去打攪。
“青黛,你回來了。”
見他偏過頭,青黛趕忙走上前,“堯王殿下。”
頷首,軒轅謙溫儒一笑,笑容中卻帶着幾分疲憊:“帶她下去休息吧,這裡有我!”
“是,殿下。”青黛又看了眼軒轅謙,沒有多言,只抱起了凌姿涵,走入偏殿深處的暖閣裡。
把她放到牀上,青黛解開她披着的外套,卻怎麼也掰不開她緊緊拽着衣襬的手,無奈之下,只能給她蓋上被子,任由她拽着那外套休息。
其間,她過來看過幾趟,卻看見凌姿涵在緊皺着眉頭,渾身是汗,似乎在做一場噩夢,睡得並不踏實。
青黛也很是心疼,但她並不能替她分擔夢裡的苦,只能給她掖上被角,在她身邊守着。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凌姿涵忽然坐了起來,但動作幅度太大,驚動了身邊的青黛。
“少……小姐,您醒了!”
凌姿涵看着牀榻,只覺得脖頸後一片痠麻,仔細想了想,之前的種種也跟着回憶回了來。
軒轅謙好似……給了她一掌,然後,就睡到了現在?
“什麼時辰了!不,青黛,先告訴我他怎麼樣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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