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當清晨的灰白漸漸從東方升起的時候,凌靜剛剛起身穿好衣物從書房中走出來的時候,門外的榴蓮聞聲就匆忙上前,湊在凌靜的耳邊說道:“小姐,昨晚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
此時凌靜睇着榴蓮的眸子有些意味深長的冷光,而且淡淡的不悅也噙在臉頰上尤爲明顯。榴蓮跟在凌靜身邊從小到大,自然看得出她的臉色,心裡有些悵然的難過,但是仍舊衷心說道:“昨晚大門護衛換崗的時候,聽說有人在門外鬧事,而且護衛彙報,看身影好像是個女的!”
“你說什麼?可有抓到她?”
還帶着少許疲憊的凌靜,一聽到這話頓時整個人如夢驚醒般,腦海中不期然就竄上了凌素的身影,難道是她?!
榴蓮搖頭,回道:“沒有,讓她跑了!不過二夫人現在已經在前廳了,小姐要不要過去?”
“走!”
凌靜步伐飛快的帶着榴蓮走向了府邸的前廳,如今三房鼎足而立,但是大房之中就只剩下凌素一人,加之她現在失蹤,也可以說凌家的整個基業都被二房把持在手中,三房的姨太早在幾年前就以二房夫人秦如娟馬首是瞻,府邸的男丁又莫名的死去,所以如今的凌家可謂是陰盛陽衰。
之所以還能立於江湖不倒,恐怕也正是因爲長老堂的幾位長老,年輕的時候也都是江湖中聲名顯赫的人物,就算凌家以不如從前,可也鮮少有人敢進犯。
凌靜帶着榴蓮匆匆來到前廳,入內之際恰好就看到秦如娟正坐在首位,而她的身邊還站着一名長老堂的徐長老,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而地面上則跪着昨晚上突發之時正在換崗的護衛們!
“凌家養你們這麼久,結果竟然連一個挑釁之人都抓不到,留你們何用?!”秦如娟的怒氣衝衝的對着護衛們訓斥着,就連她身邊的徐長老也微微蹙眉,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娘,別生氣了!”
凌靜提着裙襬入內後,就直接來到秦如娟的身邊,目光在護衛身上瞬了一眼,隨後對着徐長老點頭,落座之際就問道:“你們可看清那人的長相了?”
護衛首領膽戰心驚的擡頭,對着凌靜搖頭說道:“回二小姐的話,昨晚天色黑暗,又臨近子時,所以……”
凌靜聞言和秦如娟對視,母女倆的眼眸中都帶有少許隱晦的情緒,就算護衛沒有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但此時凌靜和秦如娟心裡同樣都有着懷疑,也許那人就是凌素不假了!
“你們先下去吧,今晚加強戒備,再有這樣的事情,就自己去領罰!”徐長老見凌靜和秦如娟半餉不開口,思忖了一瞬後纔對着護衛說着。
護衛們面含感激的看着徐長老,連連磕頭,“謝徐長老開恩,謝夫人,二小姐開恩!”
護衛們魚貫而出,整個正廳內彼時只剩下徐長老和凌靜母女,見沒有外人,秦如娟才略帶緊張的說道:“你們說那人會不會是凌素?靜兒你到底有沒有殺了她?如果真的是她回來了,那隻怕長老堂的其他幾位長老,又要推翻之間的決定了!”
凌靜表情難看,見秦如娟和徐長老同時看着自己,這纔將自己追殺凌靜未果,後來又在西域中看到了凌素的事情說了出來。
只不過她巧妙的將錦流年的事情掠過,看樣子是打定主意將錦流年藏起來了!
“哎呀,你這孩子,這事你怎麼不早說,若是知道節外生枝,也許我們還能早作打算!”秦如娟帶着少許抱怨的語氣對凌靜說着,隨後目光看向徐長老,似乎還帶着期翼,也許他能有辦法也說不定!
徐長老同時與秦如娟對視,隨後就看着凌靜,負手而立在正廳內緩步而行,說道:“看來這件事我們需要從長計議了,如果真的是凌素的話,若是她突然出面說起二房所做的事,只怕一定會在長老堂掀起風雨的。既然現在她就身在西域,那老夫就派人去尋找,她凌素必須要消失在凌家!”
看得出徐長老也是個狠戾的主,而且很明顯凌靜和秦如娟母女對於他都極爲依賴。特別是秦如娟,每次和徐長老對視的時候,兩人眼眸中傳遞的信心,就連凌靜都心知肚明。
其實她早就知道孃親和徐長老的事情,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凌家其實一直都被長老堂的人撐着,早年間爹和二伯三伯相繼死去,甚至到最後幾房夫人的兒子也都莫名失蹤或枉死,凌家到了這一代,就彷彿遭到斷子絕孫的詛咒一般,所有男丁一個不剩。
這也就是爲何凌素這麼多年都沒有嫁出去,只因爲長老堂的人本想讓凌素擔任起凌家的家主,但是長老堂和凌家又分爲兩派,一派是支持凌素的,還有一派就是不同意凌素擔任家主的,因爭論不休,最終才決定要以選夫的方式,讓入贅的姑爺當凌家家主!
之所以是凌素來選夫,無非是因爲她是凌家的嫡長女,而且也是大房唯一的子嗣,就是這樣一個身份,讓凌靜和秦如娟多少年來都無法平衡。
所以,在凌素爲凌家的事情前後奔波的時候,二房的凌靜和秦如娟便已經開始暗中謀劃,最終也就走到了今日這般田地。
至於徐長老和秦如娟,也無非是甘柴獵火的碰撞,至於在不久之後的某一天,當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凌靜母女也才知道她們自己有多麼的單純,多麼的癡心妄想!
“娘,還有兩日就是選夫了,你說凌素……”
說到底凌靜心底還是有些害怕的,畢竟當初她派人追殺凌素的事情,只有幾人知道,如果凌素真的回來了,只怕到時候讓長老堂那些人知道的話,她凌家二小姐的身份恐怕都難保了。
秦如娟略帶不悅的瞪了一眼凌靜,隨後無奈的說道:“你現在知道怕了,早些時候就讓你對凌素下手,結果你偏偏拖到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靜兒不必擔心,她現在孤身一人,想必也沒那個能耐進來!只要早一步找到她,就萬事大吉了!”
此時正廳內還在謀劃的三個人,根本想不到他們認爲不會回到凌家的人,早已經在深夜的時候,悄然潛入其中。
後院柴房中,潤雨整個人如破敗的娃娃般被困在十字架上,自昨晚被凌靜抽打之後,到現在還沒有清醒。
而門口的兩名大漢,此時正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包括之前一直隱藏在草叢中的暗衛,也都倒在草叢中睡得昏天黑地!
柴房裡,凌素站在十字架前,心疼不已的看着潤雨,這丫頭從小跟在她身邊,何曾受到過這樣的對待。
就連七尺男兒的清風,眼眸都閃過嫉恨的光芒。如果潤雨有事的話,他一定要讓凌靜血債血償。
“潤雨……潤雨!”
凌素和清風小心翼翼的將潤雨從十字架上攙扶下來,將她放在地上相對柔軟的稻草上,凌素輕輕摸着她的臉頰,滿面不忍的輕聲呼喚着。
“小姐,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先找個地方給她養傷吧!”清風嚴肅的戒備着,幸好他的身上還帶着之前的蒙汗藥,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門外的護衛放倒,否則若是真的動起手來,他不敢保證是否會驚動凌家其他的人。
“素園那邊現在有什麼人?”
凌素聞言努力的壓下心裡的難過,仰頭望着清風。之前她所居住的素園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樣子了,她必須要弄清楚一切,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清風蹙眉,暗暗嘆息一聲,“小姐,素園現在已經是禁地,我也不知道凌靜都做了什麼,現在回素園,只怕不合適!”
“那……”
“去我那吧!”
正當凌素心底微沉,臉色沉重的思忖時候,門外傳來的聲音讓她眼眸一亮,瞬間鼻頭有些酸澀,木門應聲而開,背光而入的身影讓凌素悲喜交集。
“流年!”
凌素手中還抱着潤雨,若非如此她恨不得現在撲進錦流年的懷疑,他沒事,太好了!
錦流年溫潤的看着凌素,隨後目光一頓,睇着清風就說道:“府裡後面有一排房子,鮮少有人過去,帶潤雨去那裡吧!至於素園的事,也許你們應該好好考慮一下!”
“草民拜見錦王!”
正當錦流年說完,還沒等有任何舉動的時候,清風就驀地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恭謹的對着錦流年行了大禮,與此同時又說道:“草民之前不知是錦王真身,若多有得罪,還請錦王恕罪!”
錦流年聞聲看向凌素,蹙眉:“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