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凌素看着白笙,就在人羣因白笙的瞪視而收斂的時候,凌素倏地起身,拔腿就衝出了人羣。
此時的凌素,一心想着錦流年的受傷的消息,如果是這樣,那完全可以解釋爲何剛纔他要將自己交給白笙了。
只怕錦流年是不想讓他自己的傷勢耽誤了自己回到西域的步伐。錦流年,你太傻了!
就算你對我不屑一顧,可是在我心裡,你依然比我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凌素的突然逃脫,讓白笙的目光越來越冷肅,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前說風涼話的同行者。隨後提起渾身的力氣,帶着自己僅存的兩個手下徐電和徐雨連忙追起了凌素。
其實正如凌素所想,錦流年的傷勢的確很嚴重,而且他也正是因爲自己有傷在身,打斷孤身回到小鎮,在森林中遭遇的一切,不禁讓他有些悵然,看來西域之行,似乎不適合他。
凌素幾乎動用了全身的內功竭力的奔跑着,時而在雪地中跳躍,時而躲過前方阻礙的樹幹。好在她離開的時間不算很長,此時她藉助反光的白雪,隱約還能看到地上的腳印。
可是讓她觸目驚心的是,這白雪中染上了淡淡的血紅,如同雪中火蓮般刺目,他果然受傷了。
而且,一路走去,還在不停的流血,此時凌素一想到之前白笙等人的話,心裡更加抽搐了的疼了幾分。
該死的白笙,還有那些所謂的江湖俠客,如果她還有機會回到西域的話,就算凌家自此消失在江湖中,她也一定要阻止白笙等人選拔上凌家的姑爺。
可想而知,如果凌家落在他們這些人的手中,只怕下場也不會太好。如果白笙真的有能力的話,何苦會讓白家越來越蕭條!
身後白笙等人追來的聲音已經愈發清晰,凌素緊張之中,瞬間靈機一動。整個人驀地停下了身子,站在雪中回身看着遠處淡淡的人影,隨後整個人突然間撲倒在雪中。同時伸手將身上的披風接下,用盡力氣的丟到了遠處的相反方向。
自此,凌素整個人匍匐在冰涼沁骨的雪地中,甚至還將身邊的白雪往身上傾灑了更多。她要擾亂他們的視線,才能找到錦流年以拖延時間。
果然,當白笙等人追到此地的時候,就看到地面上丟着的披風。白笙狠狠的將披風捏在手中,目光看着前方幽黑的森林深處,冷笑道,“追!”
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茂密的林中,但凌素半餉過後依舊不敢有任何動作,她怕白笙去而復返,如果再被他們發現,只怕她想要逃離就沒那麼容易了。
當然,凌素的想法是對的,她身上只穿着略顯單薄的棉裙,此時躺在雪地中,以白雪掩蓋身形,身體的溫度不期然的就融化了周圍的白雪,慢慢的沁涼又溼冷的溫度卷裹着她,可凌素依舊咬牙堅持着。
在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白笙帶着徐電和徐雨去而復返的時候,凌素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她的猜測是對的,白笙這個人多疑,剛纔僅僅是一件披風肯定不能讓他全然相信。
幸好她一直呆在這裡,白笙找不到她,一定會去別的地方繼續追查。這樣,她接下來只要按照血跡的方向跟過去,一定就會發現錦流年的身影。
她知道白笙要找的是她,所以相信地面上的血跡他也一定看見了。就算他找到了錦流年,但是沒有發現她的身影的話,估計也不會爲難於他。
此時,不得不說凌素的所有猜測都是對的,只不過在雪地中如此靜候,也確實讓她吃了不少苦頭。
直到整整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凌素感覺自己渾身都要變得僵硬之際,仔細的凝聽着周圍,發現除了風聲再沒有任何動靜的時候,纔敢從雪地裡起身。
掃落身上的積雪,凌素顫抖着站在原地直搓手。四下看了看,低眸凝視着地上的血跡,這才弓着身一路尋找而去。
而另一邊的白笙,直到他進去西域的時候,也沒能找到凌素的身影,只因爲……
過於寒冷的空氣,幾乎讓凌素步履艱難,可索性靠着心中堅韌的信念,她還是一步步走向了錦流年的方向。
漆黑如墨的森林,如果不是近距離的觀看,則很難發現任何東西。而且凌素也不敢點燃火摺子,生怕再次引起白笙的注意。
是以,當她整個人突然被腳下出現的東西所絆倒的時候,只能硬生生的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因疼痛而發出一點聲音。
凌素整個人被絆倒在地面上,被凍的渾身冰冷,讓她的動作也微微受限。直到凌素喘着粗氣,從地上坐起來的時候才,纔看到眼前絆倒她的黑影,好像是一個人。
“流年?”
凌素顫巍巍的伸出手,哪知道剛觸碰到一件毛茸茸的狐裘時,就感覺到一陣粘膩的冰涼。此時,她心驚肉跳的再也顧不上白笙,直接從懷裡拿出了火摺子,點燃後果然就看到錦流年雙眸緊閉的倒在了雪地中。
而且,最令她難以接受的是,他後背的肩胛骨處,竟然還插着一把劍!
這把劍她認識,是白笙的!
該死,白笙你真該死!如果流年因此出了事,我就算與整個武林爲敵,也要讓你血債血償!
凌素無法自已的顫抖着,也不知是因爲寒冷還是因爲恐懼,總之她伸出手想要探測錦流年的鼻息,可是半餉都無法前進分毫。
害怕的情緒將她整個人險些擊潰,可是她尚存一絲希望,終於小心探到他鼻端的時候,瞬間眉目大亮,雖然呼吸已經幾不可查,但她還是感覺到了指尖上傳來的淡淡暖意。
凌素什麼也顧不上,將錦流年整個人費力的扶起來,知道他還活着,讓她整顆心都開始雀躍,可是當看到他深入骨血中的長劍時,又讓她緊張的幾乎忘了呼吸。
她沒有救人的經驗,這長劍她更是不敢輕易拔出,否則血流不止的話,在這荒無人煙的森林中,只怕他也無法成活。
對了!
驀地,凌素看着地面上的一小灘血跡,不禁小心翼翼的將錦流年身後的狐裘掀開,剎那間入目的一條長長的傷痕讓凌素倒吸一口冷氣。
難怪白笙說他重傷,他後背這條傷口,從左腰一直橫亙到右肩,看樣子明顯是被利器所傷。難不成是那羣狼?
後背皮開肉綻的傷痕,左肩被插入了長劍。凌素感覺此時自己根本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清風和潤雨也不知道身在何處。
可是她丟下他們獨自離開,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進入了西域。
凌素小心翼翼的抱着錦流年,儘量不碰到他的傷口,坐在雪地中此時再也感覺不到任何寒冷。正所謂哀莫大於心死,還有什麼樣的寒冷能夠比得上親眼看着他離去。
凌素的眼眸似乎連淚水都流不出,雖然只有短短的幾日,但她就是覺得自己和錦流年應該是相識已久,甚至連她自己也不相信,被追殺的那天晚上,如果她沒有去錦流年的房間,或許現在他們兩人依舊天各一方,依舊不曾相識。
也許,這一次鼓動他來西域的做法,是最錯誤的決定,可是她後悔卻又無能爲力。
凌素幹坐在雪地中,抱着錦流年越來越冷的身體,目光也開始變得空洞。是她害了錦流年,毋庸置疑!
如此想着,凌素就感覺自己的眼神也開始有些渙散,而且凍到了極致的身子也越來越僵硬,也許和他一起死去,是她最好的歸宿。
錦流年,雖然我還來不及開口說喜歡你,但是我相信聰明如你,一定早就知道我的心情。雖然我已經啥雙十年華,根本配不上身爲王爺的你,但是世間最難控制的,本就是人心。
凌素軟綿無力的身子抱着錦流年慢慢滑落在雪地上,當她失去最後一抹意識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的後背似乎有什麼東西咔嚓的想了一聲。
在昏迷之前,凌素冰冷的脣角閃過一抹嘲諷,就連最後即將死去,難道還要他們兩個人承受萬箭穿心的痛苦嗎?
她這樣無力的倒下,怕是碰到機關了!
錦流年,如果還有來生,我希望可以早點遇見你!
當這樣一抹想法閃過凌素的腦海後,她便徹底陷入了黑暗。而被她緊緊抱着的錦流年,則始終沒有任何動靜。其實凌素猜測的沒錯,白笙在尋找她的時候,的確遇到了錦流年,只可惜白笙小人之心,明知道錦流年重傷的情況下,還是暗箭傷人,在離開之際狠狠的將手中的長劍從後方刺入了錦流年的肩膀中。
隨着機關的響動,整個地面突然間下陷,當吞沒了錦流年和凌素之後,地面又在一起恢復到從前,一切仿若從未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