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噩迷濛之間,凌素只感覺自己渾身痠疼,而且一點力氣也沒有。在意識逐漸清醒後,凌素微微動了動手指,她還沒死?!
這樣一想,凌素順然就睜開了眸子,只不過頭腦還不算清醒,睜開眼眸後的剎那,她又再次緊閉。
陽光刺目的感覺,頓時讓她的頭傳來一陣刺痛。
陽光?!
凌素伸手擋住了頭頂上的陽光,她記得昨晚上和錦流年一起暈倒之後,她的後背應該是觸碰到了地面的機關,之後的事情她都不記得了。
如果現在他們沒死的話,那是身在何處?
待凌素感覺久閉的眼睛已經能夠承受住陽光的射入後,才緩慢的將手臂放下,眼眸中噙着疑惑,打量着四周彷彿洞窟般的場面。
之間四周的一切都以山石爲主,此時她所在地上,是一塊從地中凸起的巨大圓形石頭。從石頭的正上方看去,應該就是他們從森林中掉落機關的地方。
這洞窟裡的溫度並不寒冷,唯一比較特別的就是她所在的圓形石頭周圍,全部是散着淡淡薄霧的湖水,也就是說除了這塊石頭,整個洞窟內沒有任何地方能夠踩踏。而且,洞窟的頂端還有一個相當大的洞口,陽光就是從那照射進來的。
忽然間,凌素腦海中警鈴大作,錦流年哪去了?
這塊巨大的圓石足以容身兩人,可是她舉目四望也沒有看到錦流年的身影。難道說掉落下來的時候,他卻被丟在了上面?!
凌素不禁有些着急的從石頭上站起身,此時腿腳發軟她也完全顧不上,正想着要如何離開這個鬼地方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圓石頭的另一端,與湖水相接的地方,似乎有一個人影正在湖水中慢慢飄蕩着。
“錦流年!”
凌素跌跌撞撞的從石頭邊滑了過去,當看到錦流年渾身溼透的泡在湖水中,而且他肩頭上的長劍還掉落在石頭邊,看樣子也許是他們掉下來的時候,長劍也因此而從他的肩膀中脫落。
只是,正因爲長劍從他身體中滑出,此時他半個身子都浸在水中,被長劍傷到的肩膀,也正有不少血跡從裡面慢慢流出。
凌素上前將錦流年從水中拽出,將他放在石頭上的時候,才感覺到他的身體冰冷異常。凌素再次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似乎更加微弱後,顧不得其他,連忙將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下,直接披在了錦流年的身上。
他的後背因爲被狼爪撓傷,之前在雪地中至少還能凝固血跡,若是再不盡快給他醫治的話,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她身上沒有醫治傷口的藥物,但好在周圍還有這麼多水,先清洗傷口是必須的。凌素將錦流年放到石頭上,隨後臉頰微紅,但手中的動作卻始終不緊不慢,目光也十分專注的盯着他的後背,小心翼翼的將衣物從他的身上褪下。
當她清楚的看到錦流年後背那條皮開肉綻的傷口後,在陽光的照射下,甚至還散發着猙獰的血腥。
凌素忍不住捂着脣,極爲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傷口,心裡的自責更加深了幾分。如果不是她的話,也許他根本就不用來到森林中,同時又遇到了這麼多的危險。
如果不是她對錦流年表現的過於在意,也許清風和潤雨就不會突然帶着她離開,以至於讓他自己一個人,去面對那麼多狼的圍攻。
凌素看了看圓石周圍時而涌動的湖水,低眸在自己的裙襬上扯下一塊布料,走到湖邊清洗乾淨後,纔回到錦流年身側,一點點給他擦拭着染上了乾涸血跡的傷口。
“錦流年,你一定要撐住啊!只要你能醒過來,以後不論你去哪,我都跟着你,西域我也不想回去了!”
凌素語氣低柔的邊擦拭着錦流年的傷口邊輕聲說着。也許經歷了生死後,才能看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或許,她對凌家的那份責任,在凌靜對她下手的時候,就該結束了!凌家沒有男丁,但是她爲了凌家,也付出了二十年的芳華,現在她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心底千般不願再回去參與什麼選夫。
因爲她知道,憑藉錦流年的心性,一定不會同意入贅到凌家的。而且她根本也看得出來,錦流年的心思完全不在江湖之中。
當初知道他是朝廷的錦王時,凌素就對他產生過好奇。封夙中對錦王的事蹟可謂是傳的神乎其神,但同時也不乏神秘之感。
而最爲盛傳的,就是大家都在猜測,明明身爲錦瀾山莊的莊主,爲何他最後會成爲錦王。而起他的身份如此高華,卻又爲何一直沒有娶妻,這麼多年來一直孤身一人。
天下間對皇上只娶一後的做法已經十分震驚,但是提及到錦王,同樣有不少人會對他好奇。凌素就是其中之一。
特別是她和錦流年接觸後,越發想要了解他整日寡情薄淡的樣子,到底是因爲什麼纔會變成這樣!
凌素簡單的清理着錦流年的傷口,後背的傷以及肩頭的劍傷,好在她傳的衣物夠厚,從上面撕下了好幾條,也沒有什麼問題。
不消多時,凌素只能用自己內裡乾爽的布料將錦流年身上的傷口包紮好,最後又將自己的衣物放在石頭上,讓他可以躺在上面不受寒涼沁體。
整理好這一切後,凌素累的有些頭昏眼花,昨天一白天沒有進食,加上又掉落在這個地方,凌素不禁有些自嘲的坐在錦流年身邊,眼下的情況,看起來就算他們沒有死在森林中,但是隻怕最後也要被困死在這個洞窟之中。
雖然頭頂上有一個洞口,陽光也在散發着熱量,但是凌素目測着距離,就知道以她現在的情況,想要飛身到洞口上,怕是難上加難。
那距離少看也要有二百米,而且就算她能夠飛上去,但是錦流年現在肯定不行。她都自身難保,更別說再帶一個上去。
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在這洞窟中生存的機會,只要能夠活下去,說不定他們還會有機會能夠離開。
凌素稍微休息一會後,便從石頭上站起,左顧右盼的看着洞窟內的情況,湖水上散着淡淡的薄霧,早在之前她就感覺到,這水並不是冰涼的,相反還很暖和。所以此時整個洞窟內的氣溫都還算溫熱,不至於像森林中寒冷又刺骨的冰寒。
忽然間,悄然潺潺流動的湖水中,凌素忽然看到有一條黑色的影子從裡面劃過,頓時眼眸大放光芒,情不自禁的就湊近湖邊,探身往裡面看着。
剛纔她若是沒看錯,湖水裡好像有魚遊過?如果有魚的話,至少他們在這裡不會被餓死了!
凌素欣喜若狂的看着湖水中時而劃過的黑影,觀察了半餉後已經能夠確信在這裡肯定餓不死。
如此想着,凌素便匆忙的走到圓石的另一邊,撿起了之前掉落在一邊的長劍。這一刻凌素忽然感覺,這應該就叫天無絕人之路吧。
如果沒有這把劍,說不定就算她能夠看到水底的魚,可也未必能夠抓到它們!
凌素手持長劍,站在湖邊緊緊盯着湖水,但是偶爾飄過的淡淡薄霧,總是阻礙了她的辨別,終於,當半個時辰後,凌素感覺自己的腰肢都快要斷了的時候,長劍猛地刺入水中,再次拿出來的時候,上面就掛了一隻還在掙扎的肥魚。
“耶,太好了!”
凌素高興的險些手舞足蹈,小心翼翼的提着長劍轉身想要走到石頭中心的時候,卻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
她剛纔太過專注,所以沒有任何發現。但是就在她身心放鬆的時候,卻忽然產生了一種被人窺視的錯覺。
凌素蹙眉站在原地,目光順着洞窟內的四壁看去,沒有任何異常的情況。皺眉不解的收回視線,凌素不期然轉眸之際,眸子就瞬到了地面上的錦流年,當目光鎮定的看去時候,一切的時間彷彿都在此定格。
她那曾想過,錦流年受了那麼重的傷,竟然會這麼早就醒過來了,而且此時他正趴在地面上,身下還壓着她的外衣,哪怕是後背上的傷口還在散着猙獰,可是他略帶蒼白的臉頰上,卻還掛着似是而非的笑意。
且,他的雙手環繞墊着下顎,從這個姿勢看去,顯然就是他應該已經醒了有一段時間了。
彼時,凌素的臉頰有些微紅,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錦流年。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而當凌素手中,被長劍穿體的肥魚又掙扎了幾下的時候,凌素也瞬間回神,連忙走到一邊,將肥魚從劍上拿了下來。
“謝謝你!”
錦流年忽然開口,凌素不禁有些微微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