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靜見到榴蓮的那一刻,說不上爲什麼,但就總覺得她閃爍不迭的眸光正若有似無的看向劉貴。
“榴蓮,你來幹什麼!”
凌靜對着榴蓮低語詢問着,語氣中不難聽出警告和威脅之意。眼眸看着對面依舊平靜的劉貴,她心裡愈發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那奴僕手中的書信,明明是當初她寫給劉貴的,可是現在竟然出現在他的手中,而且劉貴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凌靜心裡正暗暗猜測着事態發展的原因,而榴蓮此時已經走進殿堂,同時也跪在了奴僕的身邊,對着上首的管家凌炎和秦如娟說道:“奴婢榴蓮,見過管家,見過二夫人!”
“榴蓮,這裡是什麼地方你自己不知道嗎?議事堂豈是你能隨便出入的,還不趕快滾出去!”
秦如娟面含怒火的開口對榴蓮訓斥,眼眸也幾不可察的看着凌靜,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凌靜這般表現,足以說明她與人通殲的事情只怕是真的。
只不過,她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但卻又想不出所以然。眼下她也只能盡力的保護好自己的女兒,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的話,她不介意用凌素來當擋箭牌。
秦如娟這廂還暗自揣測的時候,榴蓮面對她的責問,稍顯緊張的臉頰卻一直看着凌炎,就在凌靜起身要走向她之際,榴蓮開口:“奴婢今日來,就是想告訴管家和二夫人,二小姐與人私通確有其事。對方也正是奴婢身邊這個男子。
而二小姐和他之間的書信往來,也是奴婢從中傳送的。奴婢身爲二小姐的婢女,眼看着她陷害大小姐並暗中對素園的人下手,所以奴婢不想助紂爲虐,只好將事情說出,以求心安!”
“榴蓮,你撒謊,你胡說什麼!”
凌靜一個箭步就衝到了榴蓮的身前,一把掰着她的肩膀,尖銳的詢問着。
榴蓮對於凌靜的舉動明顯帶着懼怕,瑟縮了一瞬後,咬着下脣,仰頭望着凌靜,嗓音顫抖的說道:“小姐,你原諒榴蓮吧,這些事都是你做的,大小姐已經流落在外那麼久,不是你的東西,你又何必強求!奴婢知道你想要凌家嫡女的身份,可是……可那是大小姐的啊!”
彼時,凌素始終凜着臉頰坐在一側,看着眼前這一出鬧劇。事情發生到這種地步,可以說是鬥轉急下,而她也確實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多人出面來職責凌靜。
按說榴蓮是她的婢女,一直以來都幫她做盡壞事,現在她這樣咬出凌靜,想來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因爲東窗事發而自保,要麼就有她的身後還有人指使她這樣做。
當然,不管是哪一種可能,現在凌靜可謂是衆矢之的。謀害她在先,未出閣又與人私通在後,單單是女子失貞這件事,就足夠讓她萬劫不復了!
“榴蓮,你竟然污衊我!我待你不薄,你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你求心安?你這樣不分青紅皁白的污衊我,你於心何忍?”凌靜激動的拉着榴蓮的手臂,直接將她從地上拽起來,同時緊緊的凝着她的手腕,眼底帶着威脅和少許的期翼。
“小姐,對不起!並非有人指使奴婢,指使奴婢再無法忍受你的做法,所以……”榴蓮低着頭不敢看凌靜的眼睛,而且身子顫抖的越來越厲害。此時她甚至能夠清晰的感覺,背後如同鬼魅般盯着她的眼眸,讓她不寒而慄。
若非沒有辦法,她也不會做這些事的!
“劉貴!是你,是你對不對!”
若是這時候凌靜還不明白事情真相的話,那她的確是太傻了。當她緊緊拉着榴蓮的手臂,發覺到她異樣的顫抖和懼怕時,便知道這絕非是她真實的性子。
畢竟榴蓮跟了她這麼久的時間,說不上做盡壞事,但也稱不上好人。若是沒人指使,她沒道理做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
不用多想,凌靜很快就明白了!能夠拿到她所寫的書信,甚至還能讓她身邊的榴蓮倒戈,有這種能力的人,在凌家別無他人。
一定是劉貴!難怪她昨晚上就感覺他臉上的表情不太對勁,她當真以爲他會回去想對策,卻根本沒想到,他所指的對策就是將自己交出去。
他怎麼能,自己跟了她三年的時間,將所有青春年華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他們之間除了沒有成親,其他的一切都已和正常夫妻一樣。
甚至,她曾經還爲了他滑胎兩次,現在東窗事發,他竟然能如此狠心的將自己交出去。是她太傻還是他太精明?
當初,若不是他暗中挑撥的話,她有怎麼會真的對凌素動手?若不是他說他要變成她的夫君,她有怎麼會暗殺凌素企圖奪下凌家嫡女的位置!
“二小姐,身爲你曾經的老師,對於你現在的舉動,我很失望!”劉貴妖冶的眸子閃着冷光,似是還噙着諷刺,安坐在椅子上略微擡眸睇着凌靜。
而他的話,沒有半分溫度,冷硬的就宛若他給別人的印象一般。但這一切,都不是凌靜所熟悉的。
“劉貴,你怎麼有臉?你難道忘了……”
“二小姐,眼下首先要解決的應該是你和大小姐之間的問題,至於你閨中男子到底是誰,暫且不談也罷!”
凌靜恨不得馬上說出劉貴曾經做過的那些腌臢之事,可話音還未衝出口,就已經被凌炎所打斷。這恰如其來的話,也讓凌靜心裡再也無法平靜。
“是你,是你們,一定是你們想要聯手陷害我。凌素,這都是你指使的對不對?你倒戈了我的人,又讓管家偏幫你,你們當真認爲我二房沒人了嗎?”
凌靜滿臉怒意且脹紅,明顯瘋狂的站在議事堂內看着衆人。而秦如娟此刻還沒有回神,她怎麼也無法相信,自己一直疼愛的女兒,竟然揹着她與人私通?這可是要沉塘的死罪,她怎麼如此傻?
“靜兒!你冷靜一點!”
不管自己心裡如何想,但是秦如娟終究還是不能看着凌靜成爲衆矢之的。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上前安撫着她,同時拉着她的手臂也微微用力的告誡着。
但,此刻凌靜已經無法平衡的心緒已經讓她將所有棄之不顧,她從未想過,到最終害了她的竟然是自己。
雖然她對錦流年產生過想法,而且她也的確有背棄劉貴的念頭,但這一切她還來不及做,就已經被劉貴捷足先登掌控了全局。她如何平靜,又如何甘心。
她一路走來,步步爲營,好不容易將凌素和素園徹底打壓,可結果竟然被她身邊的人將一切都公之於衆,這是何其諷刺!
“娘,她們都想害我,我沒有做,我真的沒有!凌叔,你是管家,你不能因爲她是嫡女就偏幫她,我也是凌家的小姐,我也是爺爺的孫女啊!”
此時感覺到天昏地暗的凌靜,期期艾艾的看着凌炎,她不知道自己的話對凌炎是否有作用,但是她可以肯定,能夠改變這一切的,非凌炎莫屬。
凌炎面色不變的坐在上手看着瀕臨崩潰的凌靜,隨後緩緩站起身,說道:“二小姐不必驚慌,老夫不會偏幫於誰,但事情既然做了,必然要有人承擔後果,二夫人,你認爲呢!”
“凌炎,你什麼意思?你這可是在懷疑靜兒?不過是兩個卑賤的下人,他們說的話豈能聽信?若是如此輕易就相信讒言,咱凌家還怎麼在江湖立足!”
秦如娟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在這樣一場鬥爭之中,始終能夠找到藉口爲自己和凌靜開脫。雖然她也明白自己和話沒有太大的份量而且也不足爲信,但只要能保一時,她也必然要做些反駁。
“二夫人息怒,此事若想要查明真相,只是時間問題!今日召集給位前來,也是想說明一件事情,凌家百年規矩,從來都是立嫡不立庶,大小姐既然已經平安歸來,那麼明日的選夫大會,依舊由大小姐出面,而選夫大會上所選擇的男子,也會直接成爲凌家的姑爺和下一任的凌家家主,這件事不知各位可還有任何疑問?”
正所謂薑還是老的辣,凌炎幾句話就將凌靜和秦如娟說的啞口無言,立嫡不立庶,就是這五個字,讓她們娘倆這輩子都不能翻身。
靜兒之前做了這麼多努力,若是凌素不回來,這一切都該是她的。可眼看着自己的女兒受到這般屈辱,她現在卻不能多說什麼。畢竟凌炎的手段她還是知道的,既然這樣,那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從長計議了。
一旁的凌靜在聽到凌炎的話後,整個人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