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姑娘醒了,方纔問起了你來。”一下早朝,軒轅無淚便往乾清宮走去,還沒有進門,便看到竹妍迎了過來。
“哦?就醒了?”軒轅無淚眉頭一挑,有些意外道,他走的時候去看她,睡得還熟着呢,這才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啊。
“嗯。”竹妍恭敬的回答,昨日陛下總算是睡上覺了,這不眠不休幾日,看得她都慎得慌。
只是,這睡的,還真是……
饒是竹妍陪伴了軒轅無淚那麼些,可以說看着他長大,也想不到自家陛下能夠爲一個姑娘做到這個樣子。
昨夜陛下從御書房回來已經到了夜半了,姑娘早就歇下了,陛下一瞧,這倒好,嘆了口氣,吩咐人又備了張牀,直接睡書房了。
“醒後用了早膳沒?”軒轅無淚眉頭一挑,聽到女人一醒來便問起了自己心裡不竟十分舒坦。
“還未用呢。”竹妍一愣,回答道,這不是還早嗎,不到卯時呢,“姑娘醒來後倒是拈了兩塊糕。”
“拈了兩塊糕?倒是個貪嘴的傢伙”軒轅無淚聽了不由一哂,倒是看不出她還有這個性子,若是她又變回到念默的時候是否會被自個兒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
搖了搖頭,軒轅無淚擡步繼續往裡走去,如此倒也有趣。
可,若真的變回念默那個模樣,這個小女人還會這般順他的心嗎?
走着走着,軒轅無淚的步子竟是緩了下來。
“咦,無淚哥哥!你來啦”換意大眼睛一擡,清澈而通透,如同那上好的白玉石。
說着,還要往軒轅無淚跑去,眼裡的喜悅怎麼也擋不住。
然而,或許真是忘了自己已經長大了,那曳地長裙差點沒有將她絆倒,幸好軒轅無淚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嗚,裙子好長,意兒以前都沒有這樣長的裙子。”一隻手扯着軒轅無淚的紋着銀色五爪龍的紫色寬袖,一手提了提自己的裙子,紅潤的嘴脣微微嘟起,顯得頗爲懊惱,絲毫沒有注意到輕輕扶住她腰間的大手。
軒轅無淚不由一哂,方纔那點小抑鬱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上下打量了換意的衣裙一番,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粉色的衣裙,墜着嫩色的花,倒是顯得這幅容顏活潑了不少,然而……
在軒轅無淚將換意從水裡撈出來時,女人真實的面容已經出來了,他沒有再多去追想什麼,然而,現下卻總覺得不對勁,很不對勁。
“無淚哥哥,你看什麼啊?”擡起頭來的換意終究意識到了自己的腰被制住了,不舒服的動了動。
看什麼?軒轅無淚眸子一亮,腦海裡那抹紅色一閃而過。
對,紅衣!
“竹妍,過來!”軒轅無淚輕輕一笑。
“是,陛下。”竹妍緩緩應道。
“給朕將宮裡的紅色雲裝,都給姑娘做衣裳,記住,要大紅色的。”說完,怕弄傷了這個小女人,軒轅無淚放開了在換意腰間的手,領着她往偏廳走去。
竹妍隱下心裡的猶豫與詫異,應了聲“是”後便跟在了他們身後,腦海裡卻不斷翻滾陛下方纔的話。
有詩道:雲想衣裳花想容。
方纔陛下所言的雲裝不是普通的衣裳,宮中所存的不多,但也絕對是大梁半數了。
只因雲想極爲難得,女工一載方可得出一件成衣的雲想尺幅。
而這紅色的雲想,更是遇之而不可求。雲多爲白色,故而白色雲想是多的,紅色是吉色,亦是極色,其製成之難度,遠遠超出了常人預想。
可以說,或許大臣或是富商府中有云想,但絕對不會有大紅色雲想,這豈是一個尊貴而可以比擬的。
“餓了嗎?”軒轅無淚傳了膳後,便笑着與換意聊起了天,看得出,小女人今兒個心情不錯。
如今這幅樣子,倒是嬌氣得緊,只是那堅韌還在,身上的傷或許好了些,但絕對還有痛的,只是她一句也沒有哼哼。
“餓了。”換意聽了,眼角頓時耷拉了下來,有些悶悶。
軒轅無淚本還只是隨意一問,哪裡知道小女人還真是變了情緒。
“餓了怎麼不傳膳?”軒轅無淚眉頭一挑,回過頭去看店裡的宮女,眼裡寒光一片。
若是這些人看着他不在,欺負於她,以這個女人現下的情況,會不會受了委屈也不知道……
宮女們被軒轅無淚一個眼刀過來,頓時嚇得跪倒一地,身子如同篩糠似的抖着,卻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因爲意兒想等無淚哥哥一起用膳啊。”換意眸子一眨,軟聲道。
身子猛然一顫,軒轅無淚的心裡彷彿有什麼被打開了一般。
多少年了,似乎很久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對自個兒說這句話了吧……
一點一點轉回去,軒轅無淚要麼笑着,要麼冷的臉,第一次有了些不太自信,“意兒,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好嗎?”
“意兒說,我在等無淚哥哥一起吃啊。”皺了皺眉,換意顯然不知道爲什麼要她多說一遍。
“無淚哥哥,可不可以讓她們待會兒出去啊,意兒吃飯不要那麼多人看着。”沒有注意到軒轅無淚開始深邃的眼神,換意兀自提着自己的小要求,還生怕軒轅無淚不答應。
“好,等食物上齊後,哥哥便讓她們下去。”軒轅無淚笑了笑,伸手將換意髮髻上纏在一起的碎玉弄開,手勢很小心,如同怕驚動了什麼一般。
“唔,這些東西好多,可不可以不要啊?”感受到軒轅無淚的動作,換意直接將眼珠子往上翻。
“不要?”軒轅無淚的手一頓,繼而點了點頭,“可以,待會兒便取了罷。”想起她頭上的傷口,便答應了下來。
“嗯嗯,好的。”便說着,便順手往頭上拔,哪裡聽到軒轅無淚的待會兒三個字。
換意此時只知道,她頭上的東西礙事得很,非得弄下來不可。
“意兒幹什麼?”軒轅無淚眉心一跳,擡手製住,生怕她一個不仔細動到了傷口。
“取下來啊。”換意有些不解的道。
嘆了口氣,軒轅無淚將那些玉珠串一個個弄了下來,若真是被她這麼一通亂來,非得扯傷不可。
只是,當那一隻只的被他從換意頭上拔下放在桌面一堆時,軒轅無淚的眸色漸漸開始有了變化。
直到最後一隻被拔下,交由宮女拿走後,他的左手無意識收緊,笑着對換意道:“意兒不喜歡這些東西,我們就都不要了好不好?”
“好!”這下換意又開始答得乾脆,一臉笑容,頭上沒有了重重的東西,真舒服。
點了點頭,在桌下的手心輕輕攤開,裡面躺着的是一隻平凡而又不平凡的木簪。
女人,若是看到這個,你還會那麼篤定嗎?
女人,能夠讓你如此精心守護的東西,想必必然對你有不同的意義吧,或許這就是方儒生說的,會刺激到你的東西了。
只是,女人,朕不想看到那副場景,所以,對不住了呢……
換意哪裡知道軒轅無淚想的什麼,等到膳食一道道布了上來,不禁開心的笑了出來。
在家裡的時候,娘總不讓她隨便吃東西,也不能多吃,說是怕積食,到了這裡,居然有那麼多呢……
想起娘,換意不知道爲何自己心裡很是不舒服,但想起軒轅無淚的話,不禁又放心了。
反正娘知道了肯定會來的,到時候得好好和娘說說。換意如是想到,不由心情更好了一些。
等軒轅無淚將宮女撤下去後,換意開心的吃了起來,一頓飯下來,軒轅無淚倒是沒有吃,但換意碗裡的菜卻一直沒有停過。
“吃完了?”將手裡早已經準備好的帕子給換意摸了摸嘴角,軒轅無淚不覺有些好笑。
這個女人,倒真是太有趣了,明明吃得不亦樂乎,偏生又優雅得不像話,一頓飯下來,幾乎脣邊,手心都是乾乾淨淨的。
“吃飽了。”換意滿意的眯了眯眼睛,半身軟在寬大的梨木椅子上。
“那我去處理一些事兒,待會兒來陪你好不好?”軒轅無淚一哂,雖說想陪這個小女人多玩一會兒,但有的事情必須得抓緊處理了,比如說,南國……
“哦,你去吧。”換意嘴裡應到好,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完全就是——我不想。
“怎麼了?意兒還有什麼事嗎?”軒轅無淚先是一愣,繼而哈哈一笑,這事兒當真是有趣至極了。
“我,我……”看到不走了的人,換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說罷,不說我可走了哦。”軒轅無淚作勢便裝出要走的樣子。
“那個,那個,無淚哥哥,你是不是要娶我啊?”換意擡起眸子,小心翼翼道,臉上還難得有一絲紅暈。
“是啊?怎麼啦?”軒轅無淚聽到這個問題,倒是真的停了下來,仔細道,莫非是有人和她嚼了什麼舌根不成?
“我,我就是想問問你,你會不會娶了我還娶別人啊?”鼓起勇氣,換意柔聲問道,“娘和爹爹就是兩個人,不對,還有我,沒有別人了,娘說意兒意兒以後的夫君要像爹爹那樣纔是好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