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這個稱呼讓明鳳舞頭腦瞬間一片空白。她張口結舌,視線在神秘男子和寒之間來來回回,卻看不出他們有哪裡相似。
剛剛說話時,男子還遠在近千丈外,似乎踏在虛無的雲層中。話音剛落,他便走到了離他們只有幾丈遠的地方。舉手投足,不過一兩步,就跨越了漫長的距離!
這種縮地成寸,模糊空間的法術雖然可怖,但卻還沒有達到聖宗可以肆意摺疊空間的可怕地步。這就從側面說明,男子雖然看上去實力強大到恐怖,卻也只是大宗師級別而已。如果真要動手,寒定然可以迎戰。
意識到這點,明鳳舞第一反應是悄悄鬆了一口氣。
這人雖然嘴裡稱寒爲弟弟,但聽他那陰陽怪氣,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實在是沒辦法聯想到兄友弟恭之類的褒義詞。
再看寒眉關緊鎖,一副驚訝中混合着厭惡的表情,與其說是兄弟重逢,不如說是冤家路窄,仇人再度相見還差不多。
見自己的話並未引來期待中的迴應,男子眼中顯出幾分煩燥。
他不再理會寒,而是看向明鳳舞:“好久不見,我的鳳凰。即使轉生爲卑微的凡人,你還是那麼美麗耀眼,和從前一模一樣。”
“注意你的用詞。”明鳳舞冷冷說道:“我不是任何人的,和你更沒有關係。”
男子卻像是沒聽出她話裡的濃濃警戒,徑自看着她的面孔出神:“真是和記憶中一模一樣……你在下界過得如何?我記得你喜歡清靜。這裡人類數量太多,聚在一起又總是吵吵鬧鬧的,你肯定很討厭吧?和我一起回無色空境,我們還像從前那樣,好麼?”
他語氣堪稱深情款款,如果換成其他女孩,大概會就這麼一頭栽進去了。但明鳳舞卻隱約覺得,這人說話的表情不太對,而且兩隻眼睛就這麼直鉤鉤地盯着自己,與其說是在打量久別重逢的故人,不如說是在評估一件獵物,琢磨着要從哪裡下手。讓她寒毛倒豎。
這該不會是個變態吧?明鳳舞心中暗暗想到。
見她沒有回答,而是警惕地看着自己,男子放柔了聲音:“你還沒有想起前世?那也不要緊,只要我們在一起,可以創造出更多回憶。我還記得你當年居住殿宇的樣式。你很喜歡那幢修建在森林之中,有百花和溪水環繞的宮殿吧?我這就讓人給你修一幢一模一樣的。只要你……”
明鳳舞依然沒有迴應他的喋喋不休,但寒卻率先開口:“住口,她不會和你走!”
說着,寒大步走到明鳳舞身邊,將她攔到身後。雖然沒有亮出武器,卻是一副保護的架勢,“曜君……或者你在人間的名字叫做驚鴻公子?你不顧制約,強行突破結界來到星元大陸,很吃力吧?難怪被壓制得只剩下大宗師級別的修爲。你費這麼大的力氣跑到下界,究竟意欲何爲?”
這人竟是驚鴻公子?
明鳳舞吃了一驚,連忙留意男子的表情。
只見他並沒有否認,只是眉宇間攏上一層陰鬱,用手捏了捏雙眉之間的鼻骨,聲音不再像對着她時那麼溫柔,而是驟然冷淡下來:“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沒學乖啊,我的弟弟。”
“我早說過,沒有你這個哥哥。”寒逼問道:“最後一次見面時,你對我做了什麼?爲什麼我沒有當時的記憶?”
被稱爲曜君的男子似笑非笑,將手揹負到身後,不予回答。表面上看,似乎是不屑於理會寒。
但明鳳舞卻從他的神態動作裡,讀出了一些別樣意味,像是極爲神經質。心中一動,她問道:“你屢屢到人間來,莫非是在尋找什麼?”
“我就是在尋找你啊,我的鳳凰。”曜君的聲音深情似海,雙眼卻像是虛無的黑洞,看不出任何情感:“我找了你那麼久,現在終於再度重逢。請你和我回去吧,我是站在無色空境最頂端的皇者,但凡你想要的東西,我都會雙手奉到你面前。這無聊的人間世界還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
“和你回去?”明鳳舞淡淡說道:“我記不起前世。但既然你口口聲聲讓我回去,還說什麼會對我好,我不妨猜一猜,我們以前不但認
識,可能還比較熟,對麼?”
話音未落,寒便有些沉不住氣,回頭看了她一眼:“這些話你不必問他,問我就可以。”
他話裡的醋意如此明顯,曜君非常受用地笑了起來:“鳳凰想要問誰,是她的自由。弟弟,你沒有干涉她的權利。畢竟這一世,你們毫無關係。就連所謂的婚約,也只是權宜之計罷了……鳳凰,你猜得沒錯,我們以前的確非常要好。”
此言一出,明鳳舞暗暗吃驚:這化名成驚鴻公子的曜君居然知道她曾經迫於無奈,和寒訂下虛假婚約。這說明,他在星無大陸一定有眼線!
將這點記在心裡,她緊緊盯着他的表情,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變化,緩緩問出剛纔從他言語間發現的漏洞:“既然我們以前非、常、要、好,那麼,我曾經居住的殿宇,爲什麼會被毀掉?”
“這……”曜君沒想到明鳳舞會問起這點,再度煩燥地捏了捏鼻骨,他聲音裡也帶上了一絲心煩意亂:“這件事很重要麼?”
“我想知道真相。”明鳳舞沒有錯過他臉上剛纔那一閃而過的惱怒。
同時,她也發現,她對這男人的表情熟悉到了可以通過別人察覺不了的細微變化、來判斷他的想法。
這種熟悉,卻並非源於情感,更非出於愛慕,而是出於……職責。
回味着心中生出的那抹感覺,明鳳舞可以肯定,就算前世他們真的非常熟悉,那也只是出於職責需要而已。
不過,她也愈發好奇,自己前世究竟是什麼身份,居然能和這自稱無色空境皇者的男人,熟悉到只需一個眼神,就可以看透他的僞裝。
曜君的確在僞裝。從現身開始,他就在刻意營造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氛圍。直到被明鳳舞抓住不經意透露的線索,戳破之後,仍舊不知收斂,繼續裝糊塗:“你何必執着?殿宇舊了總是要換新的。難道不好麼?”
明鳳舞直視着他的眼睛,片刻之後,突然冷笑起來:“你根本不知道原因……其實你像寒一樣,也喪失了一些記憶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