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月掂量了掂量,分析出這阮紅鳶極其可能給自己設了個鴻門宴,但是本着一顆好奇且不怕死的心,洛明月還是去了。
多事之秋這個成語,真不是白造的。
相較於夜晚時的人聲鼎沸,白天的鎮花樓安靜的如同生意不好的電影院,在一個小丫頭的引領下,洛明月終於進了阮紅鳶房間的大門。
這阮紅鳶手裡打着一把鵝毛扇,一身紅色雲羅裙層層疊疊如夢如幻,披散着的頭髮未作任何裝飾,唯獨腦門上貼着一朵梅花華鈿。小巧紅潤的櫻桃口帶着淺笑,見洛明月進來了,也不讓座,就這麼不疼不癢的看着她。
她雖沒有讓座,但洛明月卻不願意就這麼站着,於是尋了個乾淨的凳子,自己坐了上去。
“不知紅鳶姑娘請我來何事?”洛明月問道。
這紅鳶終於收回了目光,對着銅鏡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因自小看慣了自己的這張臉,一雙眼睛便從未在別的女子的面龐上停留過一刻。剛剛肯看王妃那麼久,不過是覺得王妃你長得頗有幾分姿色。”說罷轉眸道,“當然比我要差出許多。”
洛明月聽完這開場白,翹起二郎腿道,“紅鳶姑娘找我來,就是爲了討論容貌之事?”
“當然不是。”紅鳶拿起梳妝檯上的梳子,認真的梳理着自己的長髮,“我請王妃來,是想告訴你,請你離開弘軒。”
“離開弘軒?”洛明月聽了竟未生氣,只是揚頭道,“能給我一個理由嗎?”
紅鳶停下手中的動作,從鏡子中看着洛明月的眼睛道,“不怕告訴你,昨天我的一番折騰就是爲了逼他見我一面,可沒想到我連話都沒來得及跟他說一句,他便匆匆離開了。還是臻康告訴的我,王妃你正在外等着,故而他不願意多做停留。”
洛明月皺眉問,“能說重點
麼?”
“重點?”紅鳶嬌媚一笑,“王妃真是個急性子的人,好,不知王妃是否知道一個叫做郭若芙的女子?”
郭若芙?怎麼哪裡都有這個郭若芙。
紅鳶見其低頭不語,便繼續道,“除了郭若芙,再沒人能走進他的心裡了。你,我都一樣。不一樣的是,你命中註定不可以跟他在一起。而我,活着的目的,就是跟他在一起。”
洛明月點點頭,告訴自己要冷靜,陳國民風彪悍,沒什麼值得自己驚訝的。
紅鳶得意了起來繼續道:“我知道王妃聽了心裡可能不舒服,但是你若信我,便自己主動離開,還能留下幾分顏面。我本因爲那郭若芙錯失過一次機會,現在她好不容易死了。卻又出來個你。弘軒那個人心軟,定不肯爲難你,總要留下幾分夫妻情面,但是沒有愛情強在一起的兩個人,終究是沒什麼意思。”
洛明月吸吸鼻子,她怎麼覺得這空氣裡這麼酸呢。
“你信也好,不行也好,總之納蘭弘軒需要我多過需要你,你知道龍髓眼吧,不妨告訴你,我是這世上唯一能辨別龍髓眼的人,而弘軒最想要得到的便是龍髓眼,便是天下。我有能力助他,你呢?”
看着紅鳶頗有些猙獰的樣子,洛明月突然覺得她沒有那麼美了。
“說完了嗎?說完了我要走了。”
“等等。”紅鳶拿起剛剛用過的梳子,舉在洛明月的面前。
“呦,謝謝了,我不需要。”
紅鳶遮着嘴笑了,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子,“這不是給你的,這是給弘軒的。”
洛明月微微有些不悅,橫着眼看着她。
“哎,王妃這就生氣了?這只不過是他曾經送與我的一個信物,你幫我交給他。紅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弘軒,五年前的那個冬夜,是紅鳶一生中最快樂滿足的一夜。”
洛明月看着眼前的這個失足少女,冷笑着接過去了那把沾有胭脂味的
梳子笑問:“怎麼昨天才賣出自己的初夜,今天又說最滿足的一晚發生在七年前。”
紅鳶聽完竟扶着門框笑了,半日後壓着胸口疑惑道:“怎麼像王妃這麼高貴脫俗的一個人,想的東西也這般污穢,男女之間的快樂與滿足,一定是牀第之歡嗎?”
洛明月語塞,這還是她自打穿越而來,第一次讓人嗆得得無話可說。
回了項王府,洛明月第一件事就是用兩個指頭小心的捏着那梳子扔到了納蘭弘軒的面前。
這納蘭弘軒正和納蘭臻康商議這什麼,見了這把梳子後二人皆是沉默半天,最後還是納蘭弘軒開口道:“五年了,她還是不肯放下那份執念嗎?”
得,這二人之間果然有貓膩。
洛明月撒腿便走。
“明月。”納蘭弘軒叫住她道,“本王今日公事繁多,你不要惹事好嗎?”
“我惹事?是那個紅鳶生怕我閒着,給我下了封請帖,講了半日莫名其妙的話後讓我帶這麼個東西回來給你,哦對了,她還讓我告訴你,五年前的那一晚是她人生中最快樂滿意的一晚。”
“明月!”納蘭弘軒拉下了臉,“不許說了。”
“沒事的皇兄。”納蘭臻康的眼中幽幽的冒着綠光,盯着洛明月道,“皇兄不覺得其實皇嫂和紅鳶長得有幾分相似麼。”
洛明月一聽炸了毛,“你才長得像妓女。”
納蘭臻康聽了,拉下了臉道:“請注意你的言辭。”
“好了。”納蘭弘軒隔在兩個人中間道,“明月你先回去。”
洛明月沒好氣的福了福身子,扭頭走了。
“不就是一顆龍髓眼麼!有什麼好得意的!”回了清涼閣的羅明也在榻上滾過來滾過去,想想阮紅鳶得意又狂傲的樣子,氣不打一出來。不就是一個賣笑的,憑毛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
想到這,洛明月一踹被子出去了。
衝動是萬惡的根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