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你不懂藥理,若是發生什麼事情,你沒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反應過來,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七七不但沒有把藥交給無名,反倒緊握在手中,收到背後,看着他繼續道:“這件事情還是我去辦最爲適合,我對毒物有一定的認識,對毒氣也特別敏感,你們誰去都不如我效果好。”
“不成,豈能讓陛下冒險?”夜闌風跨了過去,沉聲道:“還是請陛下將藥交給屬下,屬下先去試一試。洽”
“你眼傷剛好,萬一碰到的毒氣正巧對你雙眼不利,那麼這麼日子以來的救治就要白費了。”他們都不知道迷霧陣裡面到底是什麼毒,如此闖過去,實在不妥。
沐心如往前一步,尚未來得及開口說話,七七已笑道:“心如娘,你更不行,你身中劇毒那麼多年,體內早已經產生了抗毒的能力,現在,一般的毒物傷不到你,能傷到你的,一般的藥只怕也治不好。你和阿初一樣,去了也於事無補。”
沐心如動了下脣,但最終卻只能默不作聲,退了回去。
秦風眼底的擔憂散去了些,輕拍她的肩頭,淡言道:“如此說來,只怕就是我要去,殿下也會以同樣的理由來拒絕。”
他這話說得並不矯情,畢竟他也是這麼多年來長期服毒,如今身體裡頭的抗毒能力,哪怕比不上沐心如,卻也不差。
這裡的人一個個曾經歷過的傷痛都不在少數,一想到這個,七七便忍不住對他們憐惜了起來鈐。
每個人活着都不容易,尤其是楚玄遲的娘,她一個人被困在島中這麼多年,只怕此時還不知道希望就在前頭吧?
她一定不能放棄,只要不放棄,大家就還有希望。
“殿下,這裡怕是隻有我和風兒最爲適合。”華恬商走到無名跟前,看着七七,溫言道:“我與風兒可以互相作陪,一人試毒,一人救治。只有我們兩人中有一人閉氣,就能減少被毒氣傷到的機會,到時候另一人若有不妥,便立即將他帶回,此法定能保險。”
聞言,沐初和楚玄遲互視了一眼,在七七還沒來得及說出反駁華恬商的話之前,她手裡的藥已經被站在身旁的楚玄遲大掌一撈,輕易奪了過去。
“玄遲……”七七嚇了一跳,回頭看着他,急道:“你不懂藥理,對這些毒物更是沒有半點了解,我不能讓你去冒險,更何況你很快就要見到你娘,這個時候你如何能受傷?”
楚玄遲不說話,沐初卻道:“放心,一旦發現他有任何不妥,我便立即將他帶回,他不會有事的。”
“你……”七七看着他,又看着楚玄遲,此時此刻不是氣悶他們的心有靈犀,而是真的擔心。
“我不會有事。”楚玄遲垂眸看着她,大掌在她頭頂上揉過:“至少爲了你和寶兒,以及我娘,我也一定不會讓自己出事,你相信我。”
七七咬着脣,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相信他,但,就這麼闖進去,怎麼可能會沒事?那是絕不可能的。
楚玄遲看了夜闌風一眼,夜闌風立即明白,來到七七跟前頷首道:“就讓遲兒和初兒去吧,殿下,你要相信他們,這事也實在不宜再拖下去。”
七七實在無奈,最終只能答應他們。
楚玄遲和沐初走出這片小樹林,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兩人同時足下輕點,兩道同樣高大的身影迅速往迷霧陣掠去。
七七心裡確實很焦急,可轉眼間那兩道身影已經隱沒在迷霧陣裡,再也看不清。
她急得往前走了數步,想要試圖再捕獲到他倆的身影,無名和楚定北被大步跨了過去,同時擋在她身前。
七七咬了下脣,無奈道:“我不會跟進去,我還不至於一點理智都沒有,我只是想看看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兩人互視了一眼,這才同時側步往一旁讓去,讓她繼續看着前方。
迷霧陣其實就是一團黑煙,只是不知道這樣的黑煙裡頭到底都藏了什麼危機,有傳說只要有人闖入倒迷霧陣裡,就永遠出不來。
從前也不知道有多少高手死在這片迷霧陣中,等迷霧散去,大家進去尋找他們的時候,便只能找到他們七孔流血的屍體,死狀如此恐怖,可見那毒性有多烈。
雖然有沐初在楚玄遲身邊,七七稍稍可以放點心,但事實上她連沐初都擔心,百毒不侵那也只是百種劇毒,若是超出他能承受的範圍,哪怕是沐初,也會中毒受傷的。
這兩個人又是同樣的傲,同樣的不到黃河不死心,萬一他們一意孤行,不斷深入迷霧陣內部,到時候連回來的能力都沒了,那可怎麼辦?
七七卻是急得恨不得自己也闖進去,可若是連他們都回不來,她就更無法保證自己的安危。
她還沒有自負到認爲自己比他們有能耐。
相信他們,她一定要相信他們,他們可以回來的,絕對可以回來的……
就這樣,大家等在外頭,從黃昏時等到入夜,再等到明月升起,終於迷霧陣裡涌出了一點氣息,轉眼間那股氣息越來越強烈,大家忍不住向前數步,緊盯着迷霧陣的入口。
過不了多久,只見兩道身影從裡頭步出,一身玄衣的楚玄遲腳步明顯遲緩,一身白衣的沐初臉色也不怎麼好,當兩人向他們靠近時,只見一個臉色烏黑,一個一臉蒼白。
“玄遲。”七七嚇了一跳,忙迎了過去想要去扶他。
楚玄遲卻輕輕推出一掌,那不輕不重的一掌傷不到她,只是阻止了她的靠近。
沐初扶着楚玄遲,迅速走到一旁,讓他坐了下去,自己從乾坤袋裡拿出一瓶藥,從裡頭取出兩粒塞到他口中,想要盤膝坐下爲他運功,可他此時氣息也在不斷翻涌,差點忍不住吐了血。
看到楚玄遲那件玄衣裳還沾着血跡,七七便心疼得不行,蹲了下去執起他的大掌,給他把起了脈。
脈象如此亂,分明是中了劇毒,雖然服了沐初給他的藥之後,毒性似已有所減緩,但脈象依然亂得很。
沐初擡頭看了無名一眼,無名二話不說在楚玄遲身後坐了下去,雙掌推出落在他背門上,以自己的真氣助他運動驅毒。
七七不敢妨礙他們,只能站了起來,退開兩步,盯着楚玄遲那張蒙上了烏黑之色的臉,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在藥性和外來真氣的雙重治療下,那張臉總算找回了一點人色,但一擡頭竟見站在自己身邊的沐初一臉蒼白,額角還不斷在冒虛汗。
她嚇了一跳,立馬執起他的大掌,指尖落在他腕間脈門上輕輕一把,心頭立馬又揪緊了起來:“你受了傷,爲何……”
“裡頭有兩隻守護的巨獸,楚玄遲中了毒,我爲了照應他,一不小心被傷到了。”不想讓她擔心,沐初只能當衆解開自己的衣裳,卻見他胸膛正中央分明還留下了一個鮮紅的掌印。
那一掌不帶任何毒素,可卻因爲內力深厚,將他傷得極重,但他剛纔回來並沒有提過半個字。
大家的注意力也都在楚玄遲身上,根本沒有注意起他的臉色,如今再看,那張臉已經完全找不到半點人色了。
沐初將衣裳收攏後,纔剛將衣帶繫好,他腳步一晃,人差點沒堅持住跌倒下去。
七七和沐心如迅速將他扶住,扶着他在一旁坐下,沐心如來到他身後,默不作聲爲他運起了功。
七七取出針包,看着他道:“我針法不知師出何人,但與你的針法異曲同工,你願不願意讓我試試?”
沐初只是緩緩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才點了點頭:“你的針法像極了我所授,若不是清楚知道自己從未教過你,連我都要懷疑你以前是不是向我拜師學藝。”
這針法像似他教的,卻也不像似他師父年一所教,他雖然師承年一,但兩個人用針的方式卻可不相同,都是自己在常年的摸索中所養成的一種習慣。
但這丫頭施針的手法卻與他幾乎一個樣,不是沒有疑惑過,只是這些疑惑根本沒有人能給他答案,所以也只能作罷。
“動手吧。”他淡淡道。
七七不再理會其他,將他衣襟扯開,軟軟的手掌貼上他心門,摸索了一遍之後,才扣上長針,在他心門附近的大穴上緩緩紮了下去……
夜色昏沉,一襲白衣迎風而立,他一手抱着古琴,另一隻大掌裡卻扣着一包無色無味的藥粉。
那是七七給他的藥粉,據說夢君手上也有一份,熟悉那藥味,只要用心,還能從空氣中找到那份氣味的存在。
他不知道四海不歸現在的情況,只是七七要他這麼做,他聽話便是。
調整好自己因爲剛纔和夢弒月一起修煉而變得紊亂的氣息,楚江南緩緩睜開眼,纔看着守在一旁不遠處的紅玉,淡言道:“可以了。”
紅玉拿出一條黑巾來到他面前,溫言道:“還請南公子將黑巾蒙上。”
楚江南沒有半點抗拒,將黑巾接過,隨手往眼前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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