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霖修聽到皇后的話,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皇上並沒有想殺他。”
“他殺不殺不重要,我要你答應我,我兒子對當年的事兒一無所知,他是無辜的。”皇后這一生,大概就這一次求人,語氣雖然生硬,卻跪在趙霖修面前,“我只有這一請求,你若答應,我說了你想聽的話,立即爲你母妃償命。”
趙霖修眸中彷彿凝着一層冰雪,他冷冷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女人,當初他母妃爲了他,是不是也這樣求過這個女人?
“你說。”他可以不殺太子,但是會怎麼對待皇甫恆,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
皇后站了起來,將周圍環視了一眼,笑容悲涼,“當日你母妃就是在這裡死的,她不是自盡,是中毒。”
趙霖修臉色微變,“誰下的毒?”
“我知道你會懷疑我,毒不是我下的,當初我目的已經達到,冷宮周圍都是皇上派去的人,我縱然想下手,也沒那個機會。”皇后說道,“你母妃在冷宮關了半年,我平日想見都見不到她,卻不知那日爲何忽然得以進冷宮,你母妃見到我,只說了一句話……”
皇后不知回憶起什麼,眼底閃過一抹懼意,“你對着我說……我以爲我趙昭有今日之難,是因爲你陷害於我,今日才知道,全因我信錯愛錯了人,都是伴君如虎,卻沒想那虎能狠毒至此。”
趙霖修手背青筋爆凸,緊抿的薄脣一字一句地問,“你說什麼?”
她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嗎?
皇后緊緊地環抱自己的手臂,“你母妃就是這麼說的,雖然我不知道這是爲什麼,說完之後,她就在我面前自盡。”
“所有人都以爲是我殺了你的母妃,我認!”皇后忽然大笑出聲,“我若是不認下,我若是不這樣做,我會跟你的母妃一樣,死得不明不白,這麼多年來,他從來不知道,趙昭曾經跟我說過這話,他以爲趙昭什麼都不知道,其實你母妃比誰都聰明,她知道憑我的能耐,根本沒法扳倒她……”
趙霖修立刻轉身離開,他在冷宮和母妃相依爲命了三個月,而後被送到齊國,那時候母妃是不是已經知道是誰要害死她,所以纔要想方設法將他送走?
爲什麼?
在他的記憶中,皇帝對母妃一直很好,幾乎每一天都會陪着母妃,他爲什麼……爲什麼要殺母妃?
趙霖修心頭大恨,本來在他殘存的記憶中,對皇帝還有那麼一點點親情,如今,那種被背叛和欺瞞的憤怒和仇恨蹭蹭地涌上來。
他恨不得將那個男人給殺了。
帶着強烈的恨意和怒意來到皇帝的寢宮,看到那個躺在龍榻上的男人,趙霖修忽然就冷靜了下來。
“殿下,您來了,皇上找您呢。”羅公公見找了半天的趙霖修自己來了,高興地迎了上來,
“出去!”趙霖修推開他,將寢室裡面所有服侍的太監都趕出去。
羅公公跟其他人點了點頭,低着頭退到外面了。
皇帝擡眸看着趙霖修,開口說道,“朕知道你想娶齊妍靈,等你成了皇帝,你想要立她爲貴妃也好,想要獨寵她也好,太子妃人選一定不能是她,朕是爲了你好。”
“爲什麼?”趙霖修問。
“齊妍靈配不上你。”那個女子能幹是一回事,讓她嫁給自己的兒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趙霖修冷聲說道,“我要娶誰,要立誰爲太子妃,都與其他人無關,我只想問你一句,我母妃是不是你殺的?”
皇帝的臉色就像忽然被雷劈到一樣,不可思議地看着趙霖修。
“你到底忌憚我母妃什麼?爲什麼要殺她?”趙霖修又問。
“嶽錦華說的?她只是想挑撥你跟朕的關係!”皇帝聲音暗啞,說一句都要大喘一口氣。
趙霖修直直盯着他,“這一路走來,我一直都在想,你當初對我母妃那麼好,爲何要殺她?”
皇上臉色慘白,“朕沒有,朕怎麼會傷害阿昭。”
“我在齊國生活了那麼多年,見過外公親自訓練出來的鐵騎,跟你的黑騎很相似,你的那些黑騎,並非你自己訓練出來的,是我母妃的,我母妃跟你那些整日只會爭風吃醋的妃子不同,我的武功……幾乎是她教出來的。”趙霖修在來的時候,將幼時記憶再想了一遍,越想思路越清晰。
“你忌憚我母妃……爲什麼?”趙霖修強忍着怒意。
皇帝默默地看着趙霖修,臉上的表情漸漸沉了下來,“你究竟想知道什麼?”
“我母妃臨死之前,知道你要殺她。”趙霖修冷笑。
“你說什麼?”皇帝驚聲問道。
趙霖修冷笑一聲,“母妃當初拼死也要送我去齊國,我一直以爲她是想護着我不給嶽錦華害死,原來她防的是你。”
皇帝低聲說,“你母妃……若是跟其他嬪妃一樣,朕又何嘗會忌憚她?她不但籠絡外臣,她的黑騎幾乎抵得過朕的御林軍,她揹着朕在民間做生意,修兒,你母妃個性太強,朕只是想守着景國的江山。”
“這就是你的理由?”趙霖修冷笑,“你的懦弱無能,是你殺死我母妃的原因嗎?”
“朕並非懦弱無能,朕的江山想要給誰就給誰,而不是由一個女人來左右朕的決定,你母妃想要你繼承朕的江山,她爲的只是齊國,她是齊國送來的奸細!”皇帝大聲地吼道,“朕愛她如命,可她只是想要利用朕……她要亡朕的江山!”
“沒用的男人,纔會忌怕自己的女人比他能幹。”趙霖修低眸看着他。
皇帝抓住趙霖修的手,說道,“我並沒有親手殺你母妃,我只是沒有保護她而已,你如今說得這麼堅定,那是因爲你不是在朕的位置上,你若是娶了齊妍靈,將來有一天,你一定會恨她。”
趙霖修推開他的手,“你就一直病下去吧。”
“你想要做什麼?”皇帝大聲問道。
趙霖修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冷宮那邊傳來廢后自盡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