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嫩風聲搖翡翠,花妍曙色綻氤氳。
陽春三月,風和日麗,雖還有春末的清涼,早晨空氣卻十分清新透徹,阿晟一大早就起來了,看到庭院裡有蝴蝶紛飛,叫了玳瑁和玉屏陪他抓蝴蝶。
齊妍靈是被阿晟的笑聲吵醒的,她動了動身子,全身都痠軟得使不上力,頭也疼得厲害。
“娘娘,您醒了?”在門邊的竹心聽到動靜,立刻端着熱水進來服侍齊妍靈梳洗。
“什麼時辰了?”齊妍靈開口問道,嘶啞的聲音把她和竹心都嚇了一跳。
“娘娘,您沒事吧?”竹心急忙問道。
齊妍靈覺得喉嚨疼得厲害,輕咳了幾下,“給我倒杯水。”
喝了水才感覺舒服些,可是身上仍很難受,看來是感冒了,齊妍靈心裡默默地怨念趙霖修,昨晚真的被他折騰太狠了。
“娘娘,您的臉色看起來好差,奴婢去讓人傳御醫吧。”竹心擔心地說道。
齊妍靈搖了搖頭,“先去把清風丸拿來吧,本宮先吃着,要是沒好再叫御醫。”
清風丸是齊妍靈親自研製的,平時上火感冒還是肚子疼都能吃兩顆,很快就見效了。
齊妍靈吃了藥,身子還是懶懶得不想動,連早膳都吃了沒多少,竹心看着實在擔心,“娘娘,還是去請御醫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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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着,玉屏進來回稟,鎮國侯夫人來了。
“快請大嫂進來吧!”齊妍靈高興地叫道,她可真的好久沒見到唐欣怡了,還有她的外甥。
唐欣怡還沒進來,阿晟倒是先跑來了,“娘,娘,我看到外面有個小哥哥。”
齊妍靈捂着自己的嘴鼻,對玳瑁說道,“把阿晟抱遠些。”又對阿晟說,“阿晟乖,娘生病了,你別跟娘靠得太近,不然阿晟就要跟娘一樣,喝苦苦的藥了。”
阿晟立刻就退開幾步,可是有捨不得地看着齊妍靈,“阿晟不吃苦苦的,娘……”
“娘明天就好了,明天就能抱阿晟了。”齊妍靈笑道。
阿晟這纔沒有露出難過的神情。
唐欣怡牽着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走進來,看到齊妍靈一身素淡衣裳歪在大迎枕上,面色看起來不太好,她神情一凜,聲音忍不住地哽咽出聲,“娘娘……”
“哎哎,大嫂,你別看到我就哭啊。”齊妍靈急忙說道,將要跪下的唐欣怡扶住。
唐欣怡破涕爲笑,“您可算是回來了,多少人爲你操碎了心。”
“知道大嫂您擔心我,不過你也要相信我啊,我怎麼會讓自己出事呢。”齊妍靈笑着說,讓她在旁邊的太師椅坐下,“我可能是風寒了,周身難受着呢。”
“那還不趕緊請御醫看看。”唐欣怡急忙說。
竹心在一旁說道,“娘娘就是不喜歡吃藥,所以纔不肯奴婢去請御醫的。”
齊妍靈老臉一紅,瞪了竹心一眼,“要你多嘴!”
唐欣怡氣急敗壞地說道,“你就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這就是福哥兒吧。”齊妍靈立刻轉移話題,將眼睛落在唐欣怡身邊的小男孩身上,“哎呀,長得跟大哥真像。”
“福哥兒,快給皇后娘娘請安。”唐欣怡果然是被轉移了注意力。
齊妍靈說,“叫我姑母。”
福哥兒矜持一笑,圓乎乎的身子跪了下來,“福哥兒給姑母請安,願姑母萬福。”
“快起來,快起來。”齊妍靈越看越喜歡福哥兒,可惜地說道,“姑母想抱抱你的,可是姑母不能給你過了病氣,快把那個匣子拿過來。”
阿晟眼睛眨啊眨的,閃着星星光芒看着齊妍靈,怎麼還不介紹他呢?他要和小哥哥說話啊。
“娘娘,這是……”唐欣怡是最先發現阿晟的,一看就是趙霖修的孩子,她驚喜萬分,雖然已經從齊彥鈞那裡知道齊妍靈的孩子沒有失去,真正親眼看到了,還是無法掩飾換洗。
“這是阿晟,我兒子。”齊妍靈笑着說,“阿晟,這是你舅母還有表哥。”
“舅母,表哥!”阿晟立刻叫道,眼睛好奇地看向福哥兒。
福哥兒也眨着眼睛看着他。
唐欣怡就要起來給阿晟行禮,被齊妍靈給攔着,“你是她長輩,小孩子受不住這樣的大禮。”
“哪有您這樣說的,阿晟是小皇子,自然是受得起的。”唐欣怡笑道。
竹心已經拿下匣子過來了,是一匣子五顏六色的珠子。
齊妍靈含笑說道,“這些都是從海外來的玻璃珠,給福哥兒玩着正好。”
“太貴重了。”唐欣怡驚了一下,她有在京都的商店裡看過這樣的珠子,價格不菲呢,她無奈地看向齊妍靈。
“貴重什麼,值不了幾個錢,阿晟還整天扔着玩呢。”齊妍靈笑道,玻璃珠而已,哪談得上值錢。
阿晟過去牽住福哥兒的手,“我們出去玩。”
福哥兒看向唐欣怡。
唐欣怡低聲說,“福哥兒陪小皇子玩,這是你的弟弟,你要保護他。”
“娘,我知道,爹跟我說了,阿晟是我的弟弟,我是大哥。”福哥兒挺着小胸膛說道。
兩個小孩子手牽手出去外面玩了。
齊妍靈輕咳了幾聲,含笑說道,“福哥兒真乖,大嫂趕緊再生個女兒吧。”
唐欣怡忍不住嗔了她一眼,見齊妍靈的臉色蒼白如雪,實在放心不下,“竹心,你還是去給娘娘請御醫吧,哪能因爲不愛吃藥就不看御醫了,自己還是個大夫呢。”
齊妍靈怕了唐欣怡,揮手讓竹心去請了。
“家裡沒什麼事吧?”齊妍靈低聲問道,她消失了這麼多年,總要問問齊家的情況。
唐欣怡臉上神情微僵,有些無奈地看向齊妍靈,實在是不願意在齊妍靈剛回來就說了家裡的糟心事。
“當初我去承德山莊的時候,父親去找過我。”齊妍靈一看到唐欣怡的臉色就猜到齊家可能有什麼事發生了,“他說我善妒惡毒,兩個妹妹都被我害了,讓我不要只顧着自己。”
唐欣怡震驚不已,這件事她竟然沒聽說過,“靈姐兒……”
“我不傷心,他是什麼樣的爲人,我一清二楚,打從我娘死了之後,他在我心裡就不再是父親了,你跟我說說吧,他又幹了什麼事。”齊妍靈淡淡地說道。
“他在一年前就將桐姐兒接回來了。”唐欣怡輕嘆了一聲,低聲說道。
這個是預料之中的,齊妍靈並不感到意外,齊思德最喜歡的女兒就是齊妍桐。
唐欣怡動了動嘴皮,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出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情,她都還沒來得及跟齊彥鈞說的。
齊妍靈低聲問,“還有別的事?”
“二姑娘生了個姑娘,接了孫氏住在一起,父親半年前在街上遇到孫氏和二姑娘……”唐欣怡看到齊妍靈的眸色漸漸地冷凝下去,聲音也沉下幾分,“自那天后,父親就經常去看望二姑娘,跟孫氏也……藕斷絲連。”
“想不到他還能是個癡情種。”齊妍靈的語氣說不出的嘲諷。
唐欣怡苦澀地說道,“相公不在,我只是兒媳婦,又不能說什麼,桐姐兒還說要接二姑娘和她的孩子回來,是我不同意才作罷的,可是父親這樣做……侯爺要在京都怎麼做人呢?如今還有福哥兒……”
“他不要臉,齊家不能不要臉。”齊妍靈閉上眼睛,分家是不可能的,齊思德只有一個兒子,“這件事交給我吧。”
“娘娘……”唐欣怡不知該說什麼好,如果由齊妍靈出面,那肯定是比侯爺出面更好的。
齊妍靈笑了笑,“我有分寸,不會讓自己背上不孝的罵名。”
唐欣怡這才放心地笑了起來。
“是了,我一年前在鳳梧城遇到你妹妹,她怎麼去了周菲那裡的?”要不是唐欣怡提起齊妍桐,她還想不起那個唐欣雯呢。
說道自己的妹妹,唐欣怡苦笑搖頭,“這事兒說來話長,您那時候在街上打了周菲,後來這件事越傳越廣,祖父已經立即讓人去林家接雯姐兒了,沒想到……”
唐欣怡尷尬不已,這已經是唐家的醜事了,“雯姐兒竟然跟林平威有了首尾,那林平威死活要休了周菲要娶雯姐兒,周菲氣得回了孃家,半路車子出事,人就這麼沒了……林平威在她去後沒多久,就將雯姐兒娶進門了。”
齊妍靈聽得目瞪口呆,這情節是不是太狗血了一點?“想不到唐欣雯最後還這樣跟周菲反目成仇。”
“唐家的臉都給她丟光了。”唐欣怡沒好氣地說。
“各人有各人的命吧。”齊妍靈說道,反正唐欣雯於她也沒什麼重要的,有什麼下場都跟她沒關係。
正說着,李院判已經在外求見了。
齊妍靈滿臉不願意,唐欣怡簡直哭笑不得,覺得這個小姑子真是越發孩子氣了。
可若是沒有皇上寵着她,又怎麼還能保持這樣的孩子氣呢?
李院判跑得有點氣喘,他進來一看到齊妍靈的臉色,心裡已經嚇了一跳,這尊大神可千萬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不然整個御醫院都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娘娘,微臣給您把脈吧。”李院判垂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