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靈之界,巫族境地。
一道頎長身影,站在石壁之前。
石壁大敞,露出漆黑幽深的洞穴。
一個白袍老者,撫着自己白花的鬍鬚,望向天邊:“墨白,進去吧,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男子白袍飄飄,邪魅的瞳仁中,盡是複雜的情緒。
他雙手緊握成拳,望着前方深幽洞穴,驀地覺得,一踏入,便是萬丈深淵。
“方纔的預言,可看明白了?”老者又問。
君墨白身子一僵,轉過身來,望着老者的面容:“師父……她的記憶,真的解開了嗎?”
“若非巫族先祖的記憶解開,千年前的預言,也不會就此開啓。”老者搖搖頭,輕嘆一聲,“這便是你們的命運。”
君墨白抿緊冶豔薄脣:“師父,身爲巫族族長,倘若是你,預言玄靈之界滅世重生,你是否會拋棄一切,選擇阻止預言降臨?”
“會。”毫不猶豫的回答,老者請拍了拍君墨白的肩膀,“人,有的時候便會面臨這種困惑,師父只能告訴你,每個人生在這個世界上,都有着自己的使命。”
“倘若師父的使命,便是放棄一切,阻止滅世,師父便會努力去做。”
君墨白握拳。
就在前不久,整個巫族陷入動盪。
巫族禁地的石壁大門,自動打開。
而當年巫族祖先所預言的一切,也將在這一瞬間,自動開啓。
當年一直遺留下來的預言,是有關君氏一族的預言。
君氏一族將會帶領玄靈之界,進入毀滅,主神則會開啓滅世重生。
當年的巫族清落,在預言之中,看不透徹。
只清楚,主神會啓動滅世重生。
而石壁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所有預言,開始清楚明瞭。
君氏一族會打開禁地封印,放出君氏一族的大魔神,導致天下蒼靈,毀於一旦。
也正是因爲大魔神的放出,逼出主神,啓動滅世重生。
伴隨着滅世預言,當年巫族清落所預言的不清晰預言,又出現了救世預言。
唯一能阻止浩劫發生的人,不是巫族清落,而是……君墨白。
巫族清落當初的輪迴轉世,只不過是循着預言的指示去做。
其目的不是以自身力量阻止浩劫,而是爲了引當年的君墨白與她一同輪迴。
而葉清落輪迴,只爲尋找君墨白,阻止浩劫。
君墨白站在石壁大門前,無法理解,爲何週轉幾招後,卻變成他纔是原來的救世主。
老者輕嘆:“這便是命運,你和先祖的命運,永生永世無法割捨,你爲她而生,她爲你而生。”
“她是巫族先祖,那麼我呢……”君墨白心緒複雜,他自然明白,自己的身份,並非只是君氏一族的災星。
他輪迴到君氏一族之中,是爲了更近一步接近君氏一族吧。
說到底……
他們所有人,至始至終,都被所謂的預言,玩弄在鼓掌之中。
老者撫着白花的鬍鬚,老眼中,隱含着複雜的情緒:“你進去,便知曉一切了。”
“如今先祖已經恢復記憶,那麼……接下來便是你接受命運的時候了。”
君墨白凝視前方,漆黑的洞穴中,似是化成了一圈圈黑色的波紋,誘使着他踏入洞穴之中。
他握拳,長髮散在肩頭,無風自動。
他心知,前方纔是他該選擇的地方。
可不知爲何,他的雙腿,卻是怎麼也無法邁向前一步。
心裡那股複雜的滋味,不知該如何去形容。
似是從很久之前,他就對所謂的遵循命運指示,嗤之以鼻,有着打從心底的抗拒感。
好像……只要循着命運而去,便會失去自己最爲珍貴的東西。
那股悲傷的感覺,在心間散開。
君墨白身體僵硬,對於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產生的感覺,有幾分迷茫和不解。
“墨白,還是無法做出抉擇嗎?”老者凝視着男人的背影,白袍翩然,迷了他的眼。
老者垂下眼簾,長嘆一聲。
對於君墨白心中的糾結,他應當是比誰都清楚,這個糾結起源的原因。
八百年前,先祖便是爲了追隨命運指示,以自身的力量,輪迴轉世。
那時候……他是親眼看着心愛的女人在自己眼前消失。
正因爲那種無法失去心愛之人的悲痛,他纔會毅然選擇,追隨先祖而去。
如今,讓他遵循命運而走,便是讓他再次……面臨了八百年前的痛苦。
“千年預言,提早了兩百年,你可知……這預示了什麼?”老者蒼老聲音沉沉,“你們的輪迴,已經促使了預言的提前。”
“墨白,你可知……你站在這裡猶豫多長時間,先祖……便會在君氏一族,多受多長時間的痛苦。”
原本一直沉默,渾身僵硬的男人驀地轉過頭,那雙懾人的黑眸,深深沉沉的望着老者:“師父,你說什麼?”
“先祖……乃是放出大魔神的祭品,她如今恢復記憶,便是成爲祭品的開始,唯有你,才能拯救先祖。”
話音剛落,一道陰風拂過,眼前哪還有君墨白的身影?
老者望着消失在石壁大門的那道身影,搖搖頭:“早知道提及先祖,便能讓這小子妥協,我就該早提。”
他搖着頭,雙手負在身後,旋即仰望天空。
喃喃自語:“先祖,再堅持一會,堅持到……戰神歸來。”
君氏一族,化成一片廢墟。
朱雀展動雙翅,一團團朱雀之火,燃燒大地,摧毀一切。
青龍盤旋天際,電閃雷鳴,侵蝕一切。
朱雀青龍之中,一個如同火焰般的球形懸浮半空。
而那球形之中,則是一個身着白衣的絕美女子。
一隻煽動絢麗翅膀的精靈,縈繞在女子周身。
不論君氏一族任何人給予的攻擊,在靠近那道火焰球形時,便會化爲灰燼。
逃過一死的君戰天,捂着自己的脖子,躲在君無藥身後。
方纔,千鈞一髮之際,君無藥飛身而出,救下了君戰天。
反之卻是君無藥,受了嚴重內傷。
君黎雪扶着君無藥,冷豔眉宇緊緊擰成一團。
“父親,快……”
君無藥想讓君戰天快逃走的話,還未說出口,背後忽的一陣猛力推攘,人已被推向了葉清落的方向。
君戰天沉冷的聲音,無任何感情:“我生你養你這麼多年,是時候回報我了,我的好兒子,不論什麼辦法,給我拖住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