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崢看了她一眼,動作微微一滯,卻是靜默,沉默了片刻:“這裡,我來過。
這麼一句淡淡的話,卻聽得林輕染眉心一蹙,隨即也淡淡的應了一聲:“哦!”再不追問什麼。
雲崢再怎麼改變,但有些骨子裡的東西卻不曾改變,瞧他剛剛說話的表情,不用說,林輕染也知道這不是一個愉快的話題,連忙獻殷勤的接過他手中的燭火,和他一起將甬道兩旁的火把,點燃起來。
“我六歲的時候,來過這裡。”
林輕染沒想到雲崢會開口,當下豎起耳朵,專注的聽着,卻感覺到通道中的風越加的寒冷了。
清冷森寒的甬道,即使點燃了火把,也透着入骨的寒涼,而他的聲音,無端的也透着幾分寒意。
當外界變得單調的時候,一些往日不曾在乎的東西,也會變得顯眼起來。
例如,雲崢的聲音。
林輕染第一次注意到,雲崢有一副天籟般的嗓音,醇厚中透着一絲沙啞,但是這絲沙啞卻半點不顯得刺耳,如同綿綿的海水一般,很是動聽,猶如繞樑三尺的滋味。
在這樣森冷莫名的地方,有這樣的天籟的嗓音,爲自己破除寂靜氛圍,自然是最好不過,不由得開口:“怎麼會墜入懸崖?”
今日,他們會下來,是雲崢爲了躲避仇殺,還有絕頂的輕功,六歲的他又怎麼下來?
“小染,你大概不常出門吧?”雲崢突然轉過頭,笑着問。
“嗯!”
“那你不知道這裡是雲家歷代祖先的陵墓,也很正常!”
“啊?這是你們雲家的陵墓?”林輕染心中暗自腹誹,也難怪覺得這裡陰寒森冷。
“歷代雲王的陵墓,乃是雲家禁地,有大批士兵駐守,不管是誰來,都不可以進入,就是每年的拜祭,也只在觀中進行。”他忽然輕輕的笑了起來:“你不好奇我是怎麼進來的?”
“嗯,有點好奇!”其實她是想讓雲崢閉嘴,到此刻,她也覺得這不是一個愉快的話題。
“我是被身邊的侍衛長帶進來的。”雲崢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像是春日的湖水,岸邊楊柳抽芽,湖面卻靜寂無波,水下卻透着寒冷:“他是我奶孃的丈夫,是我父親在世時最信任的長隨,在我父親去世後,由爺爺安排在我身邊護衛我的安全。”
他說着,將甬道中最後一根火把點燃:“雲王府的人都說,他們夫婦是我父母最信任的人。”
似是對這個話題不敢興趣,又忽然感嘆道:“人大了,這步子也大了,當時需要走上三千五百七十八步,今日故地重遊,卻只要一千二百五十二步就能走完。”
林輕染心中一驚,猛的轉頭看他,雲崢像是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而沉迷在往昔歲月之中不能自拔一般,聲音低緩,彷彿來自九天之外:“不過可惜啊,當初年紀小,不知道隨身要帶火摺子,在這裡半個月,卻也沒法點燃火把看清這裡,好在今日總算是如願了。”隨即又自嘲的一笑:“就是帶了火摺子,以我六歲的稚齡的身體,也夠不到這牆壁上的火把!”
“雲崢,你……”林輕染覺得似是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吐字異常艱澀:“待在這裡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