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凝練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民女也知道,倘若在七月十五之前便服毒自盡,仍舊無法替天下人免去一場劫難,因此特意等鬼王娶妻當天,也就是七月十五日深夜被送到輪迴海時,纔打算一死以保清白。當時大姐將我綁在了木板上,順着懸崖邊的機關開始將我往輪迴海之底降落。等到了半空,估摸着快要落到底了,我才一狠心咬破毒囊,將裡面的毒藥嚥了下去。”
儘管鳳凝練就站在他們面前,衆人依然忍不住一聲驚呼,不少人甚至覺得這樣一個絕色佳人若是就此一命嗚呼,未免太可惜了。鳳俊初是瞎了還是瘋了,居然捨得將這樣一個女兒送到輪迴海?恐怕他所有的女兒加起來,都比不上鳳凝練一個人吧?
鳳俊初自然是有苦說不出,當日的小六明明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她究竟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難道當日他真的看走了眼,錯把美玉當了石頭?
東陵清仁顯然也感到匪夷所思,接着問道:“後來呢?鬼王可曾出現?”
“至少我清醒的時候沒有。”鳳凝練搖了搖頭,“服下劇毒之後,我很快便腹痛如絞,不一會兒就失去了意識。原本以爲這下死定了,可是不知過了多久,我卻突然感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一下一下地舔着我的嘴脣。我以爲我已經死了,必定已經到了閻羅殿,便費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周圍一片光亮,我正躺在懸崖中間的一處平臺上,頭頂更是豔陽高照!而那個舔我嘴脣的傢伙,正是小小。”
東陵清仁立刻恍然:“雪玉貂?這麼說是它幫你解了毒?”
“應該是的。”鳳凝練點了點頭,“本來我服下劇毒之後必死無疑,可能是在我雖然失去了意識,卻仍然有一點氣息的時候,小小恰巧發現了我,或許是因爲我是它命定的主人,它便爲我解了毒。”
鳳凝練所言大多數都是事實,但仍有幾點是她的杜撰。首先,真正的鳳凝練其實已經毒發身亡了,只不過恰巧在那個時候,現代社會的盜神白漣漪穿越而至,纔會藉着她的身體復活。這一點,她自然無法向這個時代的人解釋,只得稍稍進行了修改。
再者,正因爲她是借屍還魂,所以根本不存在解毒的問題,更不需要勞煩小小。她故意這樣說,也可以使整件事情聽上去更加完整可信,畢竟小小是七級靈獸,自然有這方面的本事。
果然,這一番解釋下來合情合理,至少衆人都不曾起疑,只是暗中羨慕她的好運氣罷了。東陵清仁也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呢?小小救了你之後,你是不是就想辦法逃走了?”
鳳凝練搖了搖頭:“當時民女還不曾開始修習內功,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從崖底逃生?那懸崖又高又陡,若是毫無靈力的人,根本不可能爬上去。民女沒有辦法離開,一連數日都被困在那處平臺上,幸虧有小小替民女捕獲獵物,否則民女這條命也早就交代了。而且奇怪的是,一直到我離開,都不曾看到鬼王出現,莫說是鬼王
,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看到。”
衆人顯然也覺得這一點最是匪夷所思,各自滿臉好奇。東陵清仁略一沉吟,接着開口:“後來呢?是不是醉兒救了你?”
鳳凝練點了點頭:“正是。就在民女以爲必定會永遠困在那處平臺上之時,安陵王恰巧前往輪迴海尋找雪玉貂,我們才意外相遇。於是安陵王將我從懸崖下救了出來,作爲報答,我隨他來到帝京,用小小的血爲三少宮主療傷。”
至此,衆人才終於知道了鳳凝練的身份和來歷,梅皇后卻突然一聲冷哼:“既然是在輪迴海找到的,那應該早就猜到你的身份了吧?”
言下之意,東陵辰醉明明早就知道你是鬼祭新娘,卻一直隱瞞至今,到底是何居心?
明白她的意思,東陵辰醉卻是滿臉無辜:“自鬼祭新娘出現至今,從來沒有誰能夠活着離開輪迴海,我當時只以爲丫頭是失足從懸崖頂上跌落。何況當時她毫無靈力,連懸崖都爬不上去,哪有本事從鬼王的手中逃脫?”
這倒也是,畢竟的確從沒有過這樣的先例。凡是被選爲鬼祭新娘的人,到最後根本連屍骨都找不到,何況是活人?
梅皇后故作大方地點了點頭:“有道理,既然如此,鳳凝練就必須回到輪迴海,去完成她的使命。”
“皇后娘娘所言極是。”薛青峰立刻點頭,眼中閃爍着陰冷而狠毒的光芒,“趁着現在還來得及,鳳凝練必須回到輪迴海,否則天災一旦降臨,便悔之晚矣了!”
“想必端王不會介意吧?”梅皇后轉頭看着鳳俊初,陰沉沉地冷笑了一聲。
見有人點到了自己的鼻子上,鳳俊初雖然目光閃爍,卻起身抱拳施禮,嘆了口氣說道:“不錯,天意難違,小六明明身爲鬼祭新娘,卻私自逃脫,我這做父親的也有教女無方之罪。因此我願親自將小六送回輪迴海,以贖罪孽。”
面對衆臣的極力勸說,東陵清仁卻並不曾急着表態,顯然還有自己的計較。目光從鳳凝綠等人的臉上掠過,他淡淡地說道:“鬼王既然選中了鳳凝練做新娘,爲何卻又丟下她不管?莫非他並不喜歡鳳凝練,而是看中了你的其他女兒嗎?”
此言一出,鳳凝綠等人自是臉色大變,嚇得魂飛魄散,各自拼命地向後退縮着,彷彿面前的東陵清仁就是正在遴選新娘的鬼王一般。
鳳俊初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卻搖了搖頭:“回稟皇上,沒有這種事。哪個女兒做鬼祭新娘是臣說了算的,鬼王沒有意見。”
東陵清仁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麼你爲何會選中了鳳凝練?世人皆知一旦做了鬼祭新娘便有死無生,鳳凝練如此天姿國色,靈力修爲更是曠古爍今,你捨得嗎?”
鳳俊初比任何人都有苦難言,硬是憋得滿臉通紅,卻偏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也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當日的小六明明是個體系不屬於任何一系的廢物,纔會整日蓬
頭垢面,被人欺負得鼻青臉腫,他這個做父親的甚至從來不知道鳳凝練的真實面目竟然是這樣的。這也就罷了,爲什麼今天鳳凝練竟然連雙系同修的藍階高手都打得過,她這渾厚的靈力究竟是從何而來?
見他遲遲不回答,東陵清仁已經猜到其中必定另有緣故。不過不等他開口,鳳凝綠突然咬牙說道:“啓稟皇上,小六既然是爹的女兒,爲爹分憂解難是應該的,不需要什麼理由。”
衆皆無語:那你怎麼不去?難道你不是鳳俊初的女兒嗎?
東陵辰醉突然挑了挑脣,勾出一抹銳利的笑:“既然人選是自己指定的,那就好辦了。丫頭已經做了一次鬼祭新娘,也算是對得起你的養育之恩,爲你分憂解難了,這次該換別人。如果她也能僥倖逃過一劫,咱們都沒話說。”
衆女自然大驚失色,再次拼命往後退着,鳳凝綠妒恨交加,忍不住尖聲大叫:“鬼祭新娘是小六,不用換別人!”
東陵辰醉笑笑:“爲什麼?”
鳳凝綠刷的擡手一指鳳俊初:“這是父親的決定!”
“可是丫頭已經做過一次鬼祭新娘了。”東陵辰醉淡淡地笑笑,“鳳俊初那麼多女兒,就她一個人該死是不是?還是說你真的那麼蠢,認爲他偏要把最優秀的女兒往死裡整?”
居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我蠢?鳳凝綠簡直快氣瘋了,終於脫口而出:“當日小六明明是個不能修習靈力的廢物,她不做鬼祭新娘誰來做?”
東陵辰醉頓時滿臉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原來鳳俊初選擇鬼祭新娘的標準就是誰的靈力修爲最低?那真是太好辦了,你們幾個比一比,誰的靈力最低誰就去吧,反正不關丫頭的事了。”
其實除了鳳凝綠,其餘幾人的靈力修爲是差不多的,只是鳳凝繡畢竟年齡小,修習的時間也短,若真要比較起來,未免稍遜一籌。因此看到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到了她的臉上,頓時嚇得臉色慘白,不停地跳腳尖叫:“我不去!我纔不去!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我不做鬼祭新娘……”
鳳俊初渾身冷汗涔涔,一邊不停地抹着冷汗一邊厲聲呵斥:“閉嘴,給我退在一旁!若是驚擾了皇上,死罪難饒!”
鳳凝繡雖然不敢再大喊大叫,卻仍然渾身哆嗦,不停地喃喃着:“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我不要做鬼祭新娘……”
畢竟是性命攸關之事,東陵清仁倒是沒有多少怪罪之意,轉而問道:“其他人呢?可還有什麼意見?”
一片短暫的安靜之後,賀蘭容瑧起身施了一禮:“啓稟皇上,請恕臣冒昧,臣認爲六小姐已經做過一次鬼祭新娘了,是她運氣好才僥倖撿回一條命,也是天意如此,如果讓她繼續去送死的話,似乎有些不太公平……”
不等他說完,鳳凝綠已經開始尖叫:“小六就是鬼祭新娘,管她運氣是好是壞,既然她沒死,就應該繼續去,直到死了爲止……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