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得她很近,她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她從來都沒告訴過他,那種混着他氣息的皁香,其實是她最喜歡的,喜歡的現在聞到,都會一路疼到心尖裡。
因爲曾經有多喜歡,曾經有多熟悉,現在就會讓她的心會有多苦多澀……
初夏很努力的想讓自己忽略掉他的存在感,但不能,他的氣息,他的一言一語就能牽動她的心。
而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路總,我要換衣服,請你出去!”初夏再次重申,聲音也微微拔高,只是帶着顯而易見的顫抖。
雖然初夏的身高也有一米七,但光着腳的她,在路東驍面前還是矮很多,他居高臨下的看着面前的小女人,黑白分明的眸子清亮如水,倔強的鼻子,不服輸的下巴,渾身上下都寫着生人勿近。
可他是生人嗎?
他討厭她這種拒他千里之外的疏冷,儘管是他不要她了,可他也討厭這種被嫌棄的感覺。
是的,路東驍感覺到了這個女人的嫌棄。
他眯了眯眸子,“你就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
初夏一怔,隨之心底的酸澀更重了,半個多月沒見了,她其實有很多話想說,她想問問他的傷好了嗎?傷口還痛嗎?想問問他當時爲什麼要剁掉自己的手指?想問他……
太多太多的話,她想問,她要問,可是如今,她還有這個資格嗎?
一個他棄如弊屐的人,他那麼的厭惡的人,她問了,恐怕只會遭到他更多的諷刺吧?
初夏搖了下頭,也不想和他再這樣僵持下去,她轉身往裡走,他想站在這裡就站吧,她去裡面換衣服就是了。
可是,她剛一動,纖細的手腕便被他握住,幾乎本能的她就去甩開他,並厲問,“幹什麼?”
她的這種語氣,讓路東驍的不悅升級,他盯着她的眼睛,眼底有怒意的光芒閃動,“以後不許做了,缺錢,我給你!”
他給她錢?
憑什麼?
她憑什麼要他的錢?
就因爲她曾經陪他睡過嗎?
這一刻,他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再次尖銳的刺傷了她,初夏使勁抿着脣,才努力不讓屈辱的眼淚落下來,她亦看着他,忽的笑了,那笑容像是一張白紙上潑開的墨畫,“憑什麼?我憑什麼要你的錢?”
他是有錢,她是缺錢,可是她還不需要他的施捨。
路東驍的眉頭擰成疙瘩,“你覺得用我的錢,比你穿成這樣在臺上更丟人?”
他說這話時,目光往她的胸前看去,雖然她披了外套,可還一眼就讓他看到了那少的不能再少的布料。
他那輕蔑的語氣,讓她有種再次被羞辱的感覺,“我說了,這與你無關。”
說完,她就用力甩他,“放手!”
可他就是不放,於是掙扎之間,她身上的外套跌落,她就只着那麼少的衣料置於他的面前,而一瞬間,路東驍的呼吸就變了節奏。
“放手,放開我,”初夏徹底惱羞了,她一邊掙扎,一邊低身要去撿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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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可遮的,又不是沒看過,”他淡淡一句,讓初夏撿衣服的動作一頓,爾後緩緩站起身來,也沒再撿衣服。
是的,他沒說錯,她的清白就是被這個男人給佔去的,在他面前,她還有什麼可遮掩的?
“路先生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自己很卑賤,”她說這話時,臉上閃過一抹薄涼,那是屈辱到極致,無奈又自嘲的苦澀。
路東驍只覺得眼睛一痛,握着她的手驟然用力一縮,“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
是的,看到她侮辱自己,他覺得好不舒服!
初夏搖了下頭,“事實就是如此,不是嗎?路先生!”
路先生!
從見面到現在,她一口一個路先生,那麼生份,那麼疏遠,那麼硬生生的味道,讓他終於崩不住。
他一個反手,似乎想將她推到一邊的沙發上,結果她早有察覺,所以他推的時候,她順手就去抓旁邊的東西,誰知她抓到的個簡易的衣架,結果就聽到稀里嘩啦的一通亂響,那些衣架整個人向着她這邊倒了過來。
眼看就要砸到自己,她幾乎本能的啊了一聲,向着身邊的男人撲過去……
嘰哩咕咚一通聲響後,一切平靜下來,而初夏發現自己此刻更緊抱着路東驍,而他的手撐在她的頭頂,護着她。
剛纔爭過吵過氣過,但這一剎那,她的鼻子酸了,不是不要她了嗎?不是不理她嗎?爲什麼她有危險,他還護着她?
路東驍抱着她,她的馨香,她的柔軟,讓他這些日子以來,心中空掉的那塊,忽的一下子被填滿。
所以,哪怕一切平靜了,他也沒有鬆手,還緊緊抱着她,而初夏也沒有動,臉緊貼着他的胸口,聽着他咚咚的心跳,任由分不清是什麼情緒的淚水,流的稀哩嘩啦——
兩個人就這樣靜默的擁抱着,誰也沒有說話,似乎都無比珍惜這份難得的親密,只是似乎上天並不眷顧,更衣室的門被猛的推開,伴着一道急促的聲音,“創可貼來……”
進來的人,話說了一半,在看緊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時,一下子噤了聲,然後連忙後退,“對,對不起……”
初夏驚醒,連忙推開了路東驍,快速的撿起地上的衣服,包住了自己,臉紅的不敢看進來的女孩。
“等一下!”路東驍卻似乎沒有半點尷尬,眸光直直的盯着女孩手中的創可貼。
女孩見狀,連忙指了指初夏,“是她,腳被磨破了,所以我……”
沒等女孩說完,路東驍便回眸看了眼初夏的腳,果不其然,那凝玉白脂的腳後路,一大片紅腫,他的眉頭一下子收緊,兩個大步過去,便從女孩手中拿過創可貼。
“啊,喂……”女孩想說什麼,卻被路東驍難得的謝謝兩個字給堵了回去。
路東驍拿着創可貼,走到初夏面前,一把將她抱起,他突然的動作嚇的初夏一驚,“你幹嗎?放我下來。”
可是,他並沒放,而是將她抱到沙發上,輕輕的放下,然後握住了她的腳踝,“別動!”
見她不老實,他還冷冷一聲低呵,站在門口的女孩已經看呆,這絕對是霸道總裁啊,就是她看過小說裡的狂拽霸!
本來被撞見,初夏就覺得難堪,現在路東驍又當着別人的面又抱又摸她的,她當然無法自在,而路東驍也察覺到了,擡眸淡淡的瞥了眼門口的女孩,“還有事?”
女孩回神,搖頭,“沒……”
“那麻煩你出去!”路東驍的語氣不容抗拒。
女孩真的退了出去,可是關上了門才覺得不對啊,憑什麼他讓她退,她就退啊?
不過,退都退了,她又不能再進去了,只是那個男人看着就是有錢有款的類型,他怎麼讓自己的女朋友來做模特呢?
女孩疑惑的離開,而更衣室內,路東驍的臉已經陰到極點,初夏被他的冷戾嚇到,再次回縮被他握在掌心裡的腳,“我,我自己來。”
可是,他根本不鬆手,初夏不由暗暗緊張,因爲他的戾氣,更因爲他和她的碰觸,他掌心的溫度明明是常溫,可是初夏卻覺得無比的燙,而且那燙正順着她的神經,源源不斷的向她的四肢百骸輸送。
燙的她臉發熱,心跳也加速……
況且她現在只穿着比基尼,雖然上身有外套包住,但是兩條腿卻沒有任何遮掩,現在他這樣握着她,她覺得十分尷尬。
而她全身都不自在的時候,路東驍已經端祥起她的腳細細打量起來,只是他越細看,臉色就越陰,就在初夏不知該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見他突的擡眸看向自己,“這麼深的傷口,你打算就用一個小創可貼來處理?”
初夏做了個吞嚥的動作,“我,我以前都是這樣的。”
以前?還都是這樣?
這個女人就是這麼粗糙的對待自己嗎?
“我不管你以前,現在你必須去醫院,”說着,他做勢就要再抱她,而初夏一下子躲開了。
“不用,用創可貼貼一下就行!”
她話音沒落,就聽到他冷冷的說四個字,“我說不行!”
他的固執和霸道,讓初夏有些爲難,而且她很清楚,他要做的事情,她是拒絕不了的。
可是,現在她這個樣子……
“那總得讓我穿上衣服吧,”她說這話時,頭微微低下去,臉頰浮起一抹淡淡的粉色。
路東驍看着她露在外面的雙腿,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撫觸時的如牛奶般的柔滑,頓時,他喉頭一緊。
初夏沒看出他的異樣,扶着沙發壁起身準備去換衣服,結果剛一動,就被他按住,她一怔,就聽到他問,“衣服在哪?”
她往裡面指了指,手指還沒落下,路東驍已經起身走過去,將她的衣服拿了過來,“就在這換吧。”
“會把?”初夏眸子放大,“在這換?”
“有什麼不可以嗎?”他問的那麼自然,又理所當然。
初夏咬了下脣,知道他這是顧忌她腳上的傷,她想說這點傷對她這種粗糙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她知道說了,又會惹到他,所以她沒有說,而是爲難的看着他。
“怎麼了?”路東驍見她盯着自己,又問。
初夏臉頰上的紅雲更濃了幾分,“你出去!”
他微微勾了下脣角,下一秒,便轉過身去,“我不會看。”
很顯然他並沒有出去的打算,初夏盯着他挺拔的背影,抓着衣服的手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