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用了很大的努力,才止住了眼淚,繼續看,而這一看,她驚住了,因爲滿屏的內容都是贊,贊宇揚是英雄,贊宇揚是祖國的驕傲,贊宇揚是最帥的中國人,甚至還有女孩發表評論,說宇揚就是自己心中的王子……
宇揚成了英雄!
他不是被害了嗎?怎麼成了英雄?
她不知這是怎麼回事,只能接着往下看,原來是宇揚阻止了一樁迄今爲止最大的毒品交易,如果不是他及時報了警,如果這批毒品流出,將不知又有多少人受害。
同時,網上還曝出一條消息,竟是關於裴氏的,裴氏首席董事長裴木楓涉黑*於昨夜被抓,同時他被指控是謀殺宇揚的主謀。
看到這個消息,初夏再次崩潰,秦湛見她這樣,輕嘆了一口氣,“平子與裴木楓早有合作,說的白一點,平子就是裴木楓安排在東子身邊的眼線。裴木楓一直想拉東子與他合作,但又不敢妄動,怕打草驚蛇,而東子前段時間發現了異常,便讓宇揚故意接近平子,想查出真相,誰知平子十分警覺發現了問題,便殺人滅口。”
是這樣嗎?
那路東驍還真是偉大,可是他想要做英雄,爲什麼要讓宇揚去冒險?
“別說你動手傷他,就算你不動手,東子也自責的要死了,他並不想這樣,”秦湛說到這裡,伸手抓了下頭,“我理解你失去親人的痛苦,可是東子一點都不比你少,宇揚他可是一直當親弟弟來呵護着。”
親弟弟!
說的多好聽,如果真是他親弟弟,他捨得去讓其犯險嗎?
這話騙鬼去吧,她初夏纔不信!
“初夏,你不知道的事太多,宇揚曾經賭博輸了兩個億,東子眼皮都沒眨一下,便挪用了東昇的錢把他撈了出來,”說到這裡,秦湛脣角浮起一抹冷笑,“爲了這事董事會差點署免他,最後還是董事長動用了關係,東子把所有身家變賣補上了公司的窟窿,這事才壓了下去。”
宇揚賭博?
秦湛看着初夏質疑的目光,搖了下頭,“你可以不信,我也沒用證據,而且這件事東子嚴厲聲明過,誰也不許告訴你。”
初夏定定的看了會秦湛,然後痛苦的閉上眼,宇揚是什麼樣的人,她最清楚,這件事她知道秦湛沒有說謊。
宇揚啊宇揚,你怎麼又讓姐失望?
初夏心裡一片哀慼,她是爲宇揚失望,可是就算這樣,路東驍也不能拿宇揚的命當兒戲。
她正想說什麼,病房的門忽的被推開,一羣人衝了進來,手裡拿着照相機,攝影機對着她拍了起來,然後各種關於宇揚的問題都向初夏拋了過來——
“請問你是初宇揚的姐姐嗎?你弟弟現在是我們的英雄,你有什麼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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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我們所知,宇揚很小的時候,你們的父母就不在了,你是如何教育弟弟,讓他從小就有這種爲國犧牲的精神?”
“能給我講一下,關於初宇揚其他英雄方面的事蹟嗎?”
……
初夏一陣頭暈,秦湛將她護在身後,“抱歉,你們的問題,暫時無可奉告!現在病人需要休息,請你們離開!”
這些讀者被請了出去,病房裡又恢復了平靜,秦湛把手機拿走了。
病房裡只剩下初夏一下人,她掏出手機,找到了剛纔看到的新聞,看着宇揚的照片,她深深的抱在了懷裡,淚水洶涌決堤。
傍晚。
病房裡沒有開燈,初夏側躺在一邊,懷裡一直抱着手機,整整一天了,她一分鐘也不能離開,
路東驍沒有再來,不知是他傷的太重了,還是他沒臉再見她,初夏躺在醫院裡,其實她不知道除了醫院,她還能去哪?
不管路東驍曾經爲宇揚做過什麼,就算不是他親手殺的宇揚,但也是他把宇揚推到了別人的刀口上。
這個恨,她不能消除。
秦湛每天都會來,他說宇揚的屍體這兩天就會運回來,運屍肯定是正規航空公司不允許的,除非是路東驍動用了私人飛機。
對於他做的這一切,對初夏來說都是理所當然的,他宇揚一條命,把他運回自己的家,再應當不過。
宇揚成了英雄,他回國的那天,機場外圍滿了人,一個個神情凝重,還有很多流淚的,好像宇揚是他們的親人一般。
但初夏這個真正的親人,卻是沒有淚的,因爲她的淚早已哭幹了,她只是默默的坐在車上,看着宇揚的棺槨緩緩的擡下飛機,看着他被車運走。
初夏見到宇揚是一個小時後,本來按照習俗,孕婦是不能見死屍的,說是對胎兒不好,可是初夏管不了那麼多,宇揚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他走了,她不能不見。
別說只是個習俗預言,就算是真的應驗,她也管不了那麼多,可是後來,習俗預言竟成了真。
本以爲,她會看到不能接受的一幕,可是當初夏看到躺在棺槨裡的宇揚,她都以爲宇揚根本沒死,只是睡着了。
他是被肢解了,可是路東驍也請人把他修復了,現在的宇揚看不到一點傷,一點痛,甚至他的臉上還蒙着一層淡淡的笑。
這個笑,讓初夏想到了那個夢,夢裡宇揚對她說過的話,他說他過的很輕鬆很快樂。
可是,他真的快樂嗎?
他那樣痛苦的死去,他能快樂嗎?
宇揚,你這個壞小子,就算死了,還要這樣騙姐姐!
宇揚,姐對不起你!
宇揚,是姐沒有護好你!
宇揚……
一直沒有落的淚,這一刻如決堤的洪水滾滾而落,可是她知道她再多的眼淚也換不回他了。
因爲宇揚成了英雄,所以祭拜的人也很多,路東驍的命令是不讓她在那裡,但她堅持着,她不是要感謝來祭拜的人,她是想多陪宇揚一會。
這些年,她雖然供他吃喝,但是陪他的時間卻很少,她光顧着讀書賺錢了,把他忽略了,所以他纔會賭博,纔會讓她想送他出國。
如果她能多陪陪他,讓他健康的成長,那他就不會賭博,不會欠下賭債,她也不會與路東驍扯上關係,宇揚也不會出國,或許他現在還活蹦亂跳的從背後抱着她,嚇她。
說起來,她怨這個恨那個,她纔是始作俑者,最可恨的那個,她欠宇揚太多。
他問她要手機,她說沒錢不買,他問她要雙運動鞋,她給他找修鞋的補補舊的,讓她繼續穿,還有一次,他問她要串糖葫蘆,她還笑話他一個大男生吃那種東西。
她欠他好多,好多……
她答應爸媽會好好照顧他,可是他想要的,她一樣都沒滿足,怪不得爸媽會在夢裡那樣幽怨的質問她?
宇揚,姐姐知道錯了!
宇揚,你想要,姐姐都給你買,好不好?
想到這裡,初夏爬起來就往外走,負責照看她的人連忙跟上去,但是誰也不能阻止她。
初夏從手機店,到服裝店,每一樣宇揚要的,她欠下的,她都買了給他,最後來到了老北京糖葫蘆店,可是人怎麼這麼多,排的隊好長,好長。
但是再長,她也要等,這是最後一次了,她一定要買來送給宇揚。
正午的陽光太強,初夏站了一會,便有些頭暈,她讓女傭給自己取水去,女傭剛走就有人走了過來,手裡拿着兩串包裝好的糖葫蘆,遞給了她。
初夏並沒有接,她會親自給宇揚買,而不是要別人的,更何況這個別人還是視她爲眼中釘的雷佳音。
“糖葫蘆你可以不要,但你就不想知道你弟弟死的真相?”雷佳音依舊是那種狂傲的樣子。
真相?
之前,她是想知道真相,可現在她覺得並不重要了,因爲不論什麼真相,宇揚都活不回來了。
“這個給你,想聽就聽,不想聽就扔了好了,”雷佳音遞過一個紅色的小U盤。
初夏仍沒有接,最後雷佳音還是丟進她的大衣口袋裡,並附到她耳邊說道,“不過你不聽就永遠不會知道,路東驍真正讓你弟弟做臥底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
秦湛不說是他想查裴木楓犯罪的證據嗎?
難道不是?
“聽聽吧,會有你意想不到的精彩,”雷佳音走的時候,目光瞥過初夏高隆的腹部,嘲諷的一笑。
雷佳音的話,本不應該信,可是事關宇揚的死,初夏不可能無視,她上了車,讓司機把U盤插上,裡面先是嗞啦啦的響了幾聲,之後便是清晰的對話傳來——
“東驍,媽求你了,這事到此爲止,放了他一馬,好嗎?”是顧蘭芝的聲音,帶着哭腔,這樣軟弱的她,初夏還是第一次聽到。
“爲止?”路東驍的聲音有些冷,還帶着幽厲,“他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你讓我放過他?”
“他知道錯了,他說了怎麼彌補都行,”顧蘭芝再次哀求。
“彌補?如果他的彌補能讓宇揚活回來,能讓菲兒活回來,我就原諒他,”路東驍的話讓初夏一顫。
菲兒?
這不是路東驍心中的人嗎?
怎麼還和她有關係?
“呵,又是那個女人,你讓初宇揚去做臥底,也是爲了找到把柄,然後替那個女人報仇,是不是?”顧蘭芝的柔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嘲弄。
初夏的心在這一刻緊緊的提了起來,她多害怕路東驍說出來是,可是下一秒,她還是聽到他說了,“是!”
而這一個字,就像是炸彈一下將初夏炸的粉身碎骨,之前秦湛說他是爲了查裴木楓,才讓宇揚做的臥底,可現在她才知道,不是的,他並沒有那麼偉大,他真正的目的是替他死去的女人報仇。
而宇揚是他報仇中的犧牲品!
路東驍!
你夠狠夠毒!
爲了你心中的人,你差點掐死我,現在你爲了心中的人,害死了我的弟弟!
路東驍,我恨你,此生此世!
“哇——”
初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然後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