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回頭看了一眼宋無憂，依然沉重地對黃玲說道：“你跟顧太太的感覺如此深，我看你回家也是睡不着的，你要在這裡陪顧太太多久就多太，但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別累着了。”
說完，醫生離去了，她還要去照顧別的患者，因爲“天雷”，全國護士醫生都忙得不可開支。
沒有醫生做支撐，黃玲哭癱在地上。
她雙手撐着地上，擡頭，看到宋無憂虛弱地站在玻璃牆前，她快快地爬過來：“無憂……無憂……”
宋無憂坐下來，她們的雙手，隔着玻璃牆，緊緊地印在一塊。
宋無憂含在眼裡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不停地落下。
黃玲爲她所做的一切，要她怎麼還？到底要她怎麼還？
宋無憂哭道：“你怎麼這麼傻？”
黃玲不懂脣話，可是在這一刻，好像神使鬼差般，她看宋無憂的嘴形，大概看懂了她的意思。
黃玲哭着搖頭，她早就滿臉淚水，“我不是傻，我是不要你死……無憂……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怎麼辦？我怎麼活？”
“你現在是黃玲，你要爲了你媽媽活，要爲了你自己活！”宋無憂急道。
“不！我曾經答應過你，爲了黃玲好好活，爲了我媽媽好好活。可是當看到你有事，我就無法好好活。現在……你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精神支撐，你要是不在了，我要怎麼活……？”
“……”宋無憂淚如雨下，難過地，靜靜地看着黃玲。
她們的手，沒有移開半分，就算隔着玻璃牆，但好像在緊緊相握。
“無憂，我似乎把你當成我自己一樣看待，你幸福我就快樂，你生病我就害怕，你受傷我就心痛……要是你離開我……我用黃玲這個身份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現在的宋無憂，除了流淚，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知道嗎？在牧場小洋樓的天台上……我問過灝子，他當年娶我，有沒有喜歡我才娶我……他說有……”
“……”
“我問他，現在對你好，有沒有帶着我的那份……他說有……”
“……”宋無憂已經哭得不成人兒了，黃玲也哭得不成人兒了。（溫馨也哭得不成人兒了）
“因爲他的坦白，讓我無法恨你，嫉妒你……我恨你，嫉妒你，不是也在恨我自己，嫉妒我自己？無憂，是你讓我的名聲變好，是你爲了我而努力地活着。你不是跟我說嗎？你剛來的時候，你就算，要爲了我活出自我，不再被人欺負……我都視你爲我自己了，你要是死了……我也會死的……”
“黃玲，你看着我！”宋無憂吸了一下發酸的鼻子，看着黃玲。
黃玲見她嘴巴在動，在跟着自己說話，黃玲安靜了下來，無聲地流着淚，目光，直直地盯着宋無憂的嘴巴。
宋無憂爲了讓黃玲看得明白，她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不能視我爲你自己，我是我，你是你，我們是好朋友，好姐妹，但不能因爲沒有了一個，另一個就活不下去。你有媽媽，有丈夫，有黃玲這個身份，知不知道？”